“少主,太鼓祭已过,就快到您启程去震旦的日子了,不知一切可准备好了?”穿戴恭敬的下仆俯身向屏风后的人问候道。
“少主?”见没有人回应他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很可惜,如果你要找是阿月的话,他刚刚出去了。”一个面带微笑的瘦削男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的形容有些疲劳憔悴但华贵之气流于举止之间。
“仆下拜见莘雪少主,没想到您在浅川月少主的寓所,实在是失礼了。”仆人连忙起身再行了跪拜礼。
“不必如此较真,你来找阿月可是有什么要事?”柳生莘雪挥挥手示意他起身,然后自己坐到席子旁点起茶来。
“回禀,倒无要事,只是明天是少主该启程去震旦的日子了,下仆奉家主之令特来提醒少主。”
“倒也是,拜访震旦之事非同小可,理应慎重。阿月今日去见如月家主了,想必也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吧。”柳生莘雪轻合茶碗,茶烟袅袅之中他显得格外从容,“又寿丸,你侍奉我们兄弟也有十五年之久了吧?”
“回禀,确然,能成为两位的禅定侍卫是仆下此生最大的荣幸。”
“那便不必如此拘束了,您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义父一样的人,义父对于义子何必要如此恭敬?”
“属下遵命。唉,这么说来少主对于樱小姐的执念依然还没放弃吗?”得到了命令,又寿丸也放松了下来。
“阿月是一个很执着的人。”
“那么,这么说这次震旦之行果真是要带樱小姐一起同行吗?”又寿丸抓紧了袖子,像是非常不安的样子。
“不妥吗?”
“不,只是樱小姐从来不听命于任何人,行事又完全没有预兆,仆下怕她会……”
“一自然是因为她的实力,放观整个风和知名之人都是数一数二的。二则就是因为她的出身……”说到这里柳生莘雪突然停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我们无论如何都想凭借此次机会找到十年前那个与樱一同出现的人,他很有可能便是导致王刃淡出舞台至今的最大理由之一。”
“王刃……”这本是又寿丸这个阶层不该接触到的世界,但是身为风和第一大家柳生家少主的禅定侍卫,他已有所了解。
“只要王刃尚在一天,风和人的的命运便无法握在自己手中一天!”柳生莘雪握紧了手中的茶碗,“源清雅这个庸君,居然妄想依靠王刃的力量击败震旦!古京被焚毁的教训还没有吸取吗?荒诞!这样一味依赖王刃的力量,只怕到时风和就不再是风和人的国家,而是受火与剑统治下的可悲帝国!”
“兄长说的是,对此我并无异议。”门口走进来一个面带微笑的修长男子,他身穿的黑色羽织上绣着银色的数只白鹤——那是柳生家的家纹千只鹤,“又寿丸伯伯您近来身体可好?自上次一别就好久没见过您了。”
“拜见少主,回禀少主,托您的福仆下身体一直无恙。”又寿丸连忙拜见,又在得到示意后起身。
“你回来了,阿月。”柳生莘雪端茶示意他过来一同饮茶,“如月家主的事情与她谈得怎么样了?”
“以樱的性子自然是不会答应,但在这件事情上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了。”柳生浅川月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也就是没问题的意思吗?”
“出发没问题,路上就不一定了。”
“你似乎不高兴。”柳生莘雪浅抿了一口茶。
“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啊…要说高兴是不可能的,我总有一种预感,樱可能不会再回到风和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毕竟在这里我们已经把她‘监禁’了太长时间了。”
“……兄长,拜托风间朗的事情办妥了吗?”
“当然,那小子虽然是棵墙头草但办事能力是无可挑剔的,明天东海港会为你们开放,马车、粮食以及必需品都已为你们备好,你们只需上船便可。”
“那么,它呢?”
“御魂守社丸吗?自然,从你被确定为家主继承人之时它就已经是你随时可以取用的东西了。”柳生莘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陶笛吹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对着身前的两人招了招手,三人一并走了出去。
走过一条樱花道出现在眼前的是林立在漫长台阶上一排朱红色鸟居,三人登上了台阶便是一座古朴的神社。
“退尽百鬼的神祝之剑——御魂守社丸,他自你出生之时便注定是你的武器。”柳生莘雪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神社的门,又寿丸知道自己不能继续随行便恭敬地侧立在了一边。
神社内一片漆黑,空气中甚至有一股沉积已久的灰尘味,但是随着两人往前走两边的蜡烛一排一排亮起发出庄严的青色火光,空气中的灰尘味也慢慢变淡,在其中漫延开的是虔诚的佛香。走到路的尽头,蜡烛全部点亮,一柄缠满符纸的过一人高的野太刀静静地被供奉在那里,它看上去相当古老了但即便未见其刃也让人有一种极尽威严的感觉。
“御魂守社丸,刃长近一人,至今无人能使用自如的退魔刀,你自出生以来便是它认定的主人。”柳生莘雪对柳生浅川月点点头,示意他走上前去。
走到跟前才能深刻地感受到这把刀给人的震撼,比它更加巨大的武器柳生浅川月并不是没有见过,但它绝对是柳生浅川月见过最能给人压迫感的武器。轻轻地摸上刀身,其上的符纸竟瞬间化为了灰烬,露出了其下朱红色的刀鞘,上饰有鎏金的或鬼或兽的花纹。
柳生浅川月只手便拿起了这巨大的武器平放于胸前,这一幕让一旁他的兄长不由得暗暗感叹自己选择让位于自己的弟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柳生家世代出相,而柳生浅川月则是族里人所选定的最有希望成为王的人。
突然间,这幽寂的神社里响起了一阵铃铛声,随之而来的是婉转的歌声与三味线声,两人循声看去一名艺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的路上,她背对着他们,长发齐腰微束,在冰肌雪肤的脖颈衬映下显得黑发如瀑。
“什么人!”柳生浅川月瞬间反应了过来右手已按上了御魂守社丸的刀柄。
“你是怎么进来的?莫非……你把又寿丸怎么了?”柳生莘雪意识到了问题。
艺妓并没有理会两人,只是自顾自地弹唱着,唱的曲子是《劝进帐》,她的声音并不细腻,甚至可以说有点沙哑但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一种让人明知那是不完美的又不自主被其吸引的魔力。
从小便被誉为剑术天才的两人竟丝毫不敢妄动,他们从这名女子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东西,但他们的战斗直觉居然也没有任何反馈,他们无法想象出自己如何能斩杀这名女子——明明她就那样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弹奏曲子。
随着一声弦崩断的清响声,曲子戛然而止,鲜血从女子的指尖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落在地上,女子这才如梦方醒地放下三味线转过身去向两人行了一礼“:小女子见过二位大人,花名末摘花,还请二位怜惜。二位,要膝上吗?”
“抱歉我们不是惜花之人,请你先告诉我们门口那人怎么样了,否则休要怪我们手段粗野了。”这如同在风月之地相逢般的措辞让两人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但柳生浅川月知道他们起码应当先确认又寿丸的安危。
“雪女,雪国,黑色鸟居。”女子一开口便让两人震惊了。
“你……”
“蛇瞳,暗红,血雨腥风,无双,落日,夕照,朱面猿猴。”女子也不理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词汇。
“智罗永寿,江流,蛾墓,光之死,影生,荧惑。”
柳生兄弟两人听着她说的话并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不知为什么他们发现自己竟没有丝毫反抗的心理,只是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了眼前之人的话。
“越是不可能之人便越是可能,切记。献丑了,小女子只能告知二位于此。”艺妓又是行了一礼,便在两人的面前化为萤火消失不见了。
两人沉默许久,终于柳生浅川月开口“:这也是‘妖怪’吗?”
“或许是吧,就和她一样。”柳生莘雪似有所思,“那名女子……”
“她真的是女人吗?”柳生浅川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兄长,“无论怎么看,她的脸都像是只有一层脂粉。”
“这个…对于女人我还真的没你懂得多…那么,阿月你是怎么想的?”
“暂时不论她是友方还是敌人,不论以后局势的发展,只要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是可信的就够了。”
柳生莘雪沉吟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凝重,在沉思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了“:阿月,我要你明天尽快离开风和,越晚回来越好,这里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处理。”
“可是没有我……”柳生浅川月想要反驳,他知道局势已经要开始混乱了,他认为自己不能丢下家族不出一份力。
“我们是你的长辈,相信我们。”柳生莘雪温和地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他从小到大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弟弟了,他一直认为阿月就是柳生家的希望。
柳生浅川月没有说话,只是提起了御魂守社丸拔刀出鞘,如同雷霆炸裂一般青光惊现,长鸣不息,刀吟中如有百鬼嚎哭不已。
“此剑即是风和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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