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今年的表演一如既往的无聊，三四个节目过去了我都打起了哈切。
儿子不知道有没有在看，反正我只见到他从头到尾都只带着一个蓝色的无线耳机似乎在听歌，但是，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像是在抵触。
这孩子，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乱花零用钱了，耳机这种小玩意儿可不能小看，看吧，仔细一看这东西做工相当好诶，没有好几百块钱买不来的吧。
“老爸，我想吃粉蒸肉，咱们一起去。”摘下耳机，儿子突然开始催我。
“等一下好戏就要来了！我们等一下，等一下看完了就吃。”
儿子出了一下神，轻轻咬了咬嘴唇。
“爸，我想上厕所。”
“呃，你等等，我给你问一下厕所在哪儿。”
“不用，刚才过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我自己去就行。”
他这么一指，我似乎也看到了，现在这种算是旅游点的地方都喜欢把公厕也装的跟古建筑一样。诶，刚才过来的时候有这个厕所吗？
“快去快回，据说马上就有好看的要来了。”
儿子点点头，从人群中挤出去，直奔厕所看来是真的憋坏了。他一边向外挤，一边回头看我。我像他挥挥手，表示我就在这里等他，让他快去快回。
“出来了！”身边的人们突然激动得喊起来，简直跟马上要见到迈克尔·杰克逊的狂热粉丝一样。
突然爆炸的气氛搞得我一头雾水，便一边感叹着儿子这一趟厕所要把最精彩的错过去了，一边把目光随着他们一起投到舞台上。
一位美女穿着汉服带着数名同样衣着汉服的小女孩，慢慢走上舞台，她们的脸上画着淡淡的胭脂，嘴唇上咬着朱红，那个领头的美女的打扮简直就像……就像我曾经第一次与她相见的时候一样。
不，那模样毫无疑问是真人！春白雪！！！
白雪不是娇柔亵玩的花，而是冰冷刺骨的寒！我春白雪不会做任何一个男人的玩物，我会做自己的女汉，如果你们这些公子哥觉得我一个女流没有本事，那就上来试试！
霍，你要做我的小弟？不错，你挺有本事，我喜欢。那好，给我干了这瓶98度波特兰精馏伏特加，我准你叫我大哥大！
我逞强了一辈子，没有半点女人味儿，这样的女人你也喜欢？
我大概一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像是个小女人的故事就是爱上了你，不用为我难过，事实上所有人都会有这样一天，既定的命运也许不会因为人的感念去改变，但是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会在那一天狠狠给你灌下烧酒，死在你的身边是属于我的圆满。
当年铮铮铁骨的女汉子，当年重情重义的大姐大，当年的娇妻（笑~），当年……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发生了什么？我的幻觉？谁的阴谋想要把我骗出来？
我的大脑一瞬间就被猜疑和惊讶占据，一瞬间我差点想把我身边这群碍事的人群全轰开，但是我终究还是压下了这份冲动，如果再早五年的话我现在估计会直接“发威”冲开人群跳上去吧。
不管你是人是鬼，你跑不了！
我的脑海顿时闪过那个在我母亲坟旁刻着“爱妻春白雪”的墓碑，狠狠咬了咬下嘴唇，一边盯着舞台上一边后退着挤开人群，向舞台后台跑去。
“先生，这里是后台。”一个工作人员拦住我。
“我是台上的那个女人的熟人，我有话要跟她说，请你不要阻拦我。”
“哈，又来了。”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笑，“这年头像你这样看到我们女神漂亮就跑来装熟人搭讪的人还真多啊，您看起来似乎还挺有钱？就算如此，你还是放弃吧，你要知道上次一个大老板跑到我们这里一挥手就是五百万，也没能让我们的女神大人甩他一眼，你还不行吧。”
“大老板？呵呵。”我的嘴角拉到耳根——当然不是在笑，我一把揪住那个后生的领子提一只小鸡一样提到我面前，呵斥道：“小子，你记好了。在这国家北方六个大六省内，没有人敢在姓五的人面前自称大老板！滚！”
我五生虽然现在立场很糟糕，但是还不至于沦落到奔四十了还让人家撬墙角。
后来冷静下来一想，其实也和这个后生没什么关系，但是当时的我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脾气也相当暴躁，他一句话就点燃了我的火药桶。那个后生被我随手一扔，就飞到了两米外的架子上，瞬间一个小棚子就这么垮了。
警卫们倒是没有白雇，两个很精壮的汉子一左一右从两侧包抄我，他们一个持棍一个带绳，估计是想把我就地制服吧。我是第二代，这点警力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对这种外行，一脚踹过去他们都躲不开。场面越来越乱了，乱到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后那些警卫把我围成一圈，却一个个站得远远的，他们不过来我也不过去，于是就这样僵持着。
后台虽然让我这一下弄得非常乱，但是前台的舞台依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们好好得完成表演，然后退了下来。最先回到后台的几个伴舞女孩儿看到已经让我收拾得一团乱的后台，顿时惊叫起来，这时候，领头的那个疑似春白雪的女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信步走出来。
“五经理你这样的大人物在我这种小摊子里耍威风，也太掉价了吧。”
“你叫我什么？”我诧异得回过头盯着她。
“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你应该记得这个吧？姐夫（笑）。”
她的手上是半只玉钗，那是象征曾经作为权力集团一员的春氏家族继承人象征的一半。我那死去的妻子，春白雪也有这样一只钗子，不过那东西我已经当做陪葬品埋进她的坟墓中了，那显然是另一半，也就是说……
“你是春……白云？”
碰到了就能让我尴尬的人这世界上意外得多，但是这人也算是前列了。春白云，春氏那个第一代的次女，是我的妻子小四岁的妹妹，不是长女也不是第二代的她却得到了一半的继承权，足以说明春家的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对她的宠爱。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春氏的底蕴差五业集团、石陆集团等这样的超级权力集团如云泥，在五年前没能抗住二盟的祸乱成了最早那一批牺牲品，被二盟榨尽了所有最终破产，也是有了这样的一段事，我和我的妻子春白雪才能相遇。不过再怎么说，那对春氏也是灭顶之灾，在那以后虽然我经常听白雪提起她的妹妹，但是我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她本人。若不是年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啊，就是啊，白雪若是还活到现在，是将近三五之年的妇女了，再怎么保养也不至于像是这般年轻，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还一股脑得就跑了进来。
“那还能是谁呢，难不成还是某个死去了的人活过来不成？”
白云那说话语调毫无起伏的冰冷话语刺得我心痛，面对这个人我总有抬不起头的感觉。
“你……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霍，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所有人都忘了呢，不过。那又能怎么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家业破落了，我这种从小只会缩在姐姐影子里、缩在老爸怀抱里的花瓶当然只能做这种摆出来给人看的工作了，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活。”
心里一阵难受，我咬了咬嘴唇，眼睛一闭低下头：“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吧，五经理。我不是我那姐姐，我是个闺阁女人，你那侠士的赔礼我受不起。比起这个，你应该还算我的姐夫对吧，姐夫哥哥，小妹我最近缺钱得很啊，再加上我好不容易借钱摆的舞台也被你弄坏了，接下来我估计就得去站花街来养活自己喽。”
我能听出来，她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在强忍着咬牙切齿的唾骂对我说的。理由？我觉得光我是原二盟的主干成员这一条就足够了吧，再加上我也没能履行我的誓言，保护好她的姐姐春白雪，让她死于非命。
因此，尽管我知道她是在呛我，但是从四周的后台布置来看，她所说的缺钱这件事应该不是假的，所以我不能当做没听见，这也许是我为数不多能稍微帮到她的地方了。
“我知道了，你们的后台我砸坏了是我的不对，我会翻倍赔偿的。”
“好啊，那边那个躺着的，你起来给我算算帐。这位五经理是大人物，讲价钱不用客气。”
躺在地上装死的那个被我扔出去的后生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屁颠屁颠跑过来，装模作样得打了几下计算器，然后瞅了瞅我，咬咬牙，跺跺脚吸了一口气叫到：“差不多五百万！”
吼霍，怎么又是五百万？看来这小子的胆子估计也就是五百万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其实也没有……”被我一瞪，这小子反而更胆小了。
“也没有这么少对吧，你们小姐不是说了吗，不用跟我客气，来来来，我给你签票。”
看到票，我愣了一下差点笑出来，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那小子那么喜欢五百万了，原来他们这儿的支票最大一张只能签五百万。没多少犹豫，我愤笔签了十张，拍到那小子手上，笔帽一合连笔也放在桌子上。
这不是在摆阔，实际上我也摆不动，脱离五业集团以后我在五业三十年赢来的股份和资产全都被冻结了，这笔钱只是我在加入二盟以后自己囤的小金库，本来是拿来让我做一个普通的钻石王老五度过下半辈子用的，现在几乎是全给她了，若不是考虑到怎么说也不能不给儿子留一点，我会连我还能签的最后一张也签出去。
“真不愧是五经理，出手就是不凡。”然而说话的人眼睛连斜都没斜。
“别挖苦我了，我现在是真的落魄，我知道这五千万在我欠你们春氏的东西里面连一根毛都不是，但是我能对你做出保证，我五生是第二代，机会成熟我还能再撑起一片天，而这样的日子不远了……等我，请你再等一下，我保证会把欠你们春氏的全都还给你！”
“哦，那我会天天守窗边期待着的，多谢五经理啊。然而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我那惨死的姐姐，你还能再赔我一个吗？”
当然不能……我知道再留在这里去和春白云沟通已经没有用了。这个时候，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怎么做呢？答案是，不再废话了转过头离开吧……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着兑现的诺言回来。
“我的儿子……还在等我。”
说着，我吸一口气，平了平胸口激荡的感情，我离开后台走向人群渐渐散去的观众席。
看到那个男人终于离开了，年轻的后生才终于从呆站着的状态缓过来，捧着十张沉重的支票，他战战兢兢地走到小姐身边，结巴着说：“小……小姐，这……这这这……”
“你想问支票是不是真的？”
后生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把他吓晕。只见他的小姐从他的手上抓过支票，毫无犹豫得撕成粉碎。
“票是假的？”后生惊叫道。
“假票？怎么可能，在五经理这一辈子中可能连假钱都没摸过，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五千万开假票？告诉你，人家家的本体可是超级的家族企业、超级的权力集团、超级的投资财阀，制霸着北方六大省的金融老怪，打个喷嚏全国的经济都要感冒，而人家就是这样一个集团的大公子，唯一合法继承人，你说他会开假票吗？就算他真开了假票，拿着他签字的票上这北方六大省找任何一个银行直接找行长，行长不出来给你跪舔双手把钱送上那还真算是他有血性。”
后生听得云里雾里的，表示就算你跟我说这个，我一个小人物拿什么作参考去理解啊？但是他确实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五千万，他的抠门主子小姐眼皮都没眨就撕了，他怀疑今天他活在梦里。
“小的……去帮着收拾。”于是他逃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暗处早已憋了很久的男人拍着手走出来。
“终于憋不住了，姓石的。”
“漂亮，做得太漂亮了，白云小姐，我一开始只以为你能吸引一下他的视线让我们方便行动就很足够了，没想到你居然能直接把他引到这后台来，还让他做了这么多……失算，是我的失算，早知道白云小姐你如此有价值，我就应该多做一点安排。还有还有，我应该再跟你把协议签得更大一点！”
男人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的笑容足以迷倒一片女人，但是在聪明人眼里却是那么恐怖。
“现在也不迟哦，我的胃口也是很大的。”白云眉毛一挑。
“决议这种事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啊，不过你放心，我们协议的第一笔资金已经给您到账了，在政府的帮助下春家很快就会就能恢复以往的繁荣。”男人笑了，露出一排牙。
“过河拆桥这种事你们应该不会干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话说得太假也没意思。如果我们许诺的是帮您把春家发展成五业第二那我自己都不信我们会兑现，但是嘛，只是曾经的春家这种程度，我们上头儿估计也不屑于违约。”
“那就好。”春白云将一甩头，去了只有业内人士才能踏进的化妆间。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男人笑得浑身颤抖，“本来只是想煮一锅白粥，结果桂花自己飘进来了，世间的一切总是这样出人意料。”
等我回到观众席，我已经再也找不到我的儿子的踪影了。搞什么？玩失踪？
尽管观众们渐渐散了，但是这里还是有着巨大的人流量，我不相信真的有人敢在这种地方动手掳走我的儿子，还能不惊动如此多双眼睛的。我要是刺客，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动手。就算是诱拐，我也不怀疑我儿子的智商，毕竟先例也不是没有，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脱身的，但是那个人小鬼大的小子总有办法。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五色他回来以后找不到我了，去什么地方找我了。毫无疑问，这个怀疑是合理的，因为我的确是没给他交代就跑了。
直到我认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时候，我已经在广播室坐了半个小时了。每一分钟过去，我的脸色就愈发铁青一点，不禁抓住了衣角。
“先生，你还是报警吧。”那个工作人员好心得劝我。
“我去找他。”
那个服务员大概是被我的脸色吓到了，居然原地后退了一步，我现在的表情有那么恐怖吗？有的，确实。
是谁？为了什么？像我这样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的人，为什么还要来找我的麻烦！麻烦我就算了，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儿子！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我抱着头坐在酒馆的椅子上。
这一天我六神无主得满城市找他，而他就像是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
“老五！老五！”霸夫在一旁拍着我的脸。
“胖子，别烦我，让我冷静一下。”拨开他的手，我皱起眉。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样让我跟着你一起穷紧张，说出来大家帮你啊。”
“我的儿子不见了。”我恍恍惚惚得回答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啊……”胖子一脸似乎早已预料到的表情，让我两眼一红。
“什么该来不来的，说清楚！”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拉到我面前。
“别别别，哥哥哥你是我哥啊还不行吗！先放手，你有多着急我知道了，不逗你玩了，我可惹不起你。”
“说人话！”
“你当爹当傻了吧，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样的身份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现在还没被人盯上我是真觉得奇迹了。你好好想想，能盯上那孩子的理由多得去了，从五老头子那儿劫一笔钱，或者威胁你们父子俩办事儿，再或者根本就是看上他作为还没有觉醒的少年代目强者的龙蛋式价值，哪一个不是理由啊。”
“宰了他们！”酒杯在我手中被捏碎。
“宰、宰、宰，哥你说宰谁我们给你宰谁，但是我们也得知道这熊事儿是谁干的对不对？”
“胖子……给我请最好的探子来，我要发悬赏。”
“好、好、好，我去找‘地鼠’们商量一下，你就在这儿等消息吧，好久不联系了不知道他们兄弟几个还干不。”
“我也去！”我正要起身，就被霸夫强行按下。
“你现在脑子乱，就别给我添麻烦了，诶，我这真是上辈子欠你们老五家的。”
霸夫走了，我抿着嘴又喝了一口，脑子里一个一个预感变得越来越清晰。
“春……白云。”我再给自己灌下一口花茶，捏碎了杯子。
在半座城距离开外的大路上，一辆加长的豪车里一个少年索然寡味得盯着车窗外流动的街景。
“小少爷，你还不习惯吗？”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身材姣好、年轻漂亮的金领打扮的女士。
“没什么，就是有些遗憾。”
“能说给我听听吗？”
“你们来得太早了……再晚一点，我就能吃上粉蒸肉和涮牛肚了。”
“原来是这样。”秘书夏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个您尽管放心，我们会用最好的食材为您接风洗尘。”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少年依然没有回过头，“只是……我现在突然没有什么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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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章结束，本章中主要在为之后的内容做伏笔。没有接触过这类文体的同学可能会受不了这种目前还比较模糊的世界观，那是因为我坚信一本好的小说它的世界观应该是随着剧情一起慢慢打开的。读这类小说希望读者们摒弃浮躁的坏习惯，在我的文中找找那些前后呼应的伏笔，也许更有趣不是吗？比如说在1-2中提到的有特殊作用的耳机，后面出现了两次，这些小动作你看到了吗？关于我的群里其它的小作者们吐槽没有萌妹子耶！冤枉啊，1-2不是出现了四个女孩儿，1-5不是出现了一个大美女嘛？虽然我现在没有着梨写她们，但是她们都是今后乃至数卷之后的重要人物。敬请期待吧，另外求点收藏，正经文在sf本来就不好混，给我点动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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