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的小院子里，白默和沈纯纯围着一张桌子吃着午饭。
今天的午餐是沙拉天妇罗，凉拌黄瓜，鸡蛋羹。
天妇罗和鸡蛋羹都是外面买的，只有黄瓜是自己拌的。
“你是不是把糖跟盐给搞反了？”白默皱着眉头咽下一块黄瓜。
“诶，应该没有吧？”沈纯纯有些不相信地夹起一片塞进嘴里，“啊，呸呸呸。真的搞错了哇！”她绝望地大叫起来。
“其实我一直想问，别的警局都是有食堂的，为什么我们没有？”
“经费不足呗，你以为政府都像你一样富得流油的啊。”
“我要真的富得流油，就不会在这里跟你一起啃黄瓜了。”白默用筷子把鸡蛋羹的蛋黄夹断成两半，把其中一半夹到碗里。
“嘛...倒也是。”
敞开的大门外面，老刘骑着一辆电瓶车进了院子。他停下电瓶车之后，把头盔摘下来，挂在摩托车后车座的储物盒里。
“惊了，你这个老刘怎么上班得这么早的。”沈纯纯没好气地嘀咕道，“八点钟上班，结果您十二点就来了，真是感人至深。”
老刘白了那个纯丫头一眼，“我是有正事要办。”
“家里有什么事情吗？”白默问道。
“不是，”老刘搬了张凳子坐过来，“最近眼睛不好，去医院看了看。”
“吼吼，要是您老人家觉得眼睛不好使了，那就把队长的位子让给我呗。”
“啧，要是能让我倒还想让呢。你真当我稀罕这位子啊，也就比你多个百来块钱。”老刘抓起筷子，夹了一块拌黄瓜。
“喂，那是我的筷子！”
“我靠，这个黄瓜谁拌的，咸死了。”
沈纯纯一下子不说话了。
老刘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转头对白默说道，“对了，你们学校的案子，你知道了吗？”
白默摇摇头，“发生什么了吗？”
“嗯，是妖物参与的连续杀人事件。”老刘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默一眼，随即缓缓地开口。
沈纯纯吓了一跳，“妖怪杀人？真的假的！？”
老刘白了沈纯纯一眼，似乎是在叫她别大惊小怪的。白默倒是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只是抬起头看向老刘，做出认真听讲的好学生的样子。
“大概是一个月前，月辉中学学号20173827，姓名田易红。品学兼优，兴趣爱好也都很普通。十八号下午放学后，学生会的成员来例行清扫位于学校后山的秋意湖，在湖面上发现了飘着的尸体。尸体已经死亡了多天，是在体内的微生物分解产生大量气体之后，才从湖底浮出水面的。其面部少量受损，死亡时身穿校服。经过法医的鉴定之后，确认是田易红。”
白默点点头，“我知道那口秋意湖，很漂亮。”他不是那种会夸奖别人的类型，但是那一处秋意湖确实是梦境一般美丽到窒息的存在。学校中有传言说，秋意湖里住着浑身长满鳞片的水妖。水妖名为“切尔斯卡”，是神话中的妖怪，有着女人的身躯和披肩的长发，能说话但沉默寡言。切尔斯卡无法离开这口湖，因此从未与他人相爱过。一直一直，孤身一人待在那长满湿凉苔藓的湖底，抬头仰望着外面的世界。所以每当有情侣在湖沿边卿卿我我之时，愤怒的切尔斯卡便会现身，把他们拖到湖中溺死。但是这到底只是个传言，根本没有人亲眼见到过水妖。甚至有不少情侣在知晓了这个传闻之后，特意在半夜造访那口秋意湖。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根本就没有人见到过什么妖怪，反倒是有听闻过女生跟男朋友在湖边过夜之后怀孕了的奇怪传言。
总之，那口湖里，肯定没有什么水妖。
沈纯纯追问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听都没有听过？”
白默补充道，“确实，学校这个关系网络还是非常紧密的。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也会迅速传开，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最近有什么学生自杀事件。”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这个名为田易红的女性，从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16号开始，一直到现在，都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说，现在活着的这一位，到底是谁，这还是一个谜。”老刘夹起一块天妇罗塞进嘴里。
“那是我的筷子！”沈纯纯双手抓住筷子的一端，满脸通红地试图把筷子从老刘的手里**。
“害怕对还存活的这个田易红造成困扰，所以全面封锁了消息吗？”白默问道。
“是这样的。但是，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在那天之后，学校就在湖的旁边装上了摄像头。”老刘的嘴里发出不文雅的咀嚼音。“就在警方都在犹豫下一步要如何才去行动的时候，摄像头拍到了一段诡异的影像。”
“老混蛋！”沈纯纯怒吼。
“怎样的影像呢？”白默问道。
“一个高二的男生和一个高三的女生，在半夜的时候一同来到湖边，跳了下去。这件事发生在五号的夜晚。跳入湖中之后，大约过了五分钟，高二的男生从湖中爬出来。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高三的女生也像是复活一般从湖中爬出来了。两个人的尸体在第二天被捞出，并进行了DNA确认了身份。学校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在太过于不符合常理，于是要求警方给予帮助。但是上级那里相信什么神魔鬼怪，以为就是普通的情侣殉情案件，于是就随便搪塞了一下，没有在意。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又有一对疑似情侣的学生双双自杀，警方这才重视起来。”
“警局对那些‘复活者’做过笔录了吗？”
“除了田易红以外，剩余的四人都在那件事之后出现了大量的记忆空白。不单单是那一晚的记忆丢失了，甚至几乎失去了高中这三年的全部记忆。”
“那田易红呢？”
“行踪不明，家里跟学校都找不到。目前似乎是在这个小镇中独自流浪，经常可以收到有关她的目击报告，但就是抓不住她。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一定是在那天晚上‘看见了什么’，并且没有失去记忆。否则她并没有必要躲着警察。”
“可为什么把案子丢到我们这儿？这可是好几条人命的大案子啊？”沈纯纯问。
“上头也知道，演化到这个地步，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案件。这其中，大概是妖物在作乱。对付妖物，就应该交给仙人，而不是普通的警察。”老刘像是在宣读什么古老的文书一般，将声音一下压低下来，然后看向白默。
“需要我帮忙是吗？”白默一下子明白了意思。
“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这个案子全权交由你负责。”老刘说道。
“这也太过分了，小默上学那么忙。”沈纯纯说道。
“没事的，我本来也就不喜欢上学。”
“既然同意了，那就拿着这个。警方通行证，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你就拿这个出来。”老刘随手丢过去一张黑色的卡片，金属材质的黝黑色在阳光下旋转着散发出光彩。
白默有些慌乱地接住。
沈纯纯趁着老刘不注意，一把夺过那双被侵犯了的筷子，气鼓鼓地把它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去。
“你可得好好干啊。”
“我会的，毕竟这是我活着的意义了。”白默的眼睛里，流露出冷静的寒光。
“哈哈哈，你这小子说话做事都很有我年轻时候的作风啊。”
“噗”，沈纯纯听到老刘的话，在一旁窃笑起来。
“哦，对了，小默默。我今天半路上遇到你女朋友了，长得还挺可爱的。”沈纯纯突然想起了什么，止住了傻笑，对着白默说道。
“......？我没有女朋友啊？”白默愣了一下。刚刚听完老刘讲述了那么复杂的一个案件，接受超大信息量的冲击，脑袋还没冷静下来，就又出现了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怎么会？我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半路上被她拦住了，她说‘请问您是默的姐姐吗？我在默给的照片上看过您’。她人小小个，说话也挺可爱。如果这是一部轻小说，那你们两个性格互补，八成就是cp没跑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了吗？”白默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没有，就是些客套话...也就只是告诉了她你住在哪，警局在什么地方....然后说是想来玩就尽管来这样的....你生气了？”沈纯纯也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你这不是全说完了吗....”白默扯着嗓子抱怨起来。
“没事没事，我看她长得挺漂亮的。说不定是暗恋你的学妹什么的，小说里都是这样的。”沈纯纯那看多了言情小说的大脑内，已经开始疯狂地运作起来，脑补出一个个又甜又虐的狗粮文。
“醒醒，哪里有天降美少女这种好事情的......”白默说完，站起身，走向里屋。
“嗯？怎么不吃了？”沈纯纯问道。
“两点要上课，去学校了。”白默有些没精打采地回答，丢给沈纯纯一个心事重重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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