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纯纯一句话没说，回了厨房。
白默叹了口气，“老刘，你说得过了。”
“......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老刘哼了一声。
白默俯身把落在土里的锅铲拾起来，拉过墙壁通着水龙头的橡胶管，好好地洗干净，然后走进屋内。
沈纯纯正一言不发地看着锅里的鱼，鱼的其中一面已经烧焦了，但是因为没有锅铲，翻不了面。
白默把锅铲放在一边，偷偷地看了一眼沈纯纯脸上的泪痕。她面无表情，接过锅铲，然后不紧不慢地把鱼翻了个面。另一面的鱼已经完全焦掉了，沈纯纯皱起眉头，小声地骂了一句脏话。
白默觉得还是不要再现在打扰她比较好，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径直离开了。
到了院子里才发现老刘一直看着厨房的方向，不过意识到白默正盯着自己之后马上又转过头去。
“老刘，人家都哭了，你不去道个歉？”白默怂恿道。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干什么？”
“你不就是警察吗。”
“......”老刘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午饭开饭了。沈纯纯端着饭菜出来，默不作声地把其中一碗饭放在老刘的前面。那一碗饭上盖着一小堆烤得焦黑的碎鱼肉，而盘子里的小黄鱼只剩了一半。
白默有些同情地看着老刘，谁料到后者眉头一皱，硬着头皮几筷子把那些焦掉的鱼肉扒进嘴里。老刘大口地咀嚼着，嘴里发出嚼碎煤炭一半清脆的声响。似乎是被嚼成粉末的鱼肉抢到了喉咙，老刘拍着胸口咳嗽了起来。白默赶忙接了杯水送过去，结果老刘把送来的水推开，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低着头过了一会之后，他又假装无事发生一般地吃起饭来。
白默斜过眼睛看了一眼沈纯纯，后者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白皙的脸蛋如陶瓷般冰冷，眉笔画着的眉毛剑一样竖着，让人不敢靠近。
啊，这两个人...还真的是。
————
虽然很担心这两个人会不会又吵架，但是课还是要上，白默提起书包走出了警局。他出门的时候打了一声招呼，明显两个人都听见了，但是都没有回应。
教室里，大家像是往常一样，跟自己要好的朋友们围成一圈聊天。整个教室的学生们几乎都多多少少可以找到自己的一个“圈”，就连宋折凉都跟班长聊得起劲，唯独白默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静静看向远处的湖。那场战斗之后，湖中和地面上的血液应该都已经在那一场大雨中消散。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一丝丝的不寻常，每个人都欢声笑语地讨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白默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是不是昨夜的那场战斗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但是天下是不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境的，更何况自己的手掌上留下了四个小小的指甲印。那是战斗的最后，在用破魂针刺进人鱼的天灵盖时留下的。自己当时几乎是用尽全力握住了那根针，以至于指甲都陷进了肉里。白默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当时会突然将针攥得那么紧，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当时格外地愤怒，全身的血液都像是洪水一般地在体内喷涌。自己为何会愤怒呢......
老师进了教室，大家都坐回了位置上，开始了下午的第一节课。白默不是很想听课，于是自己低头开始自学。自学总是比老师教得要更扎实，起码对于白默来说是这样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课之后大家都你推我攘地冲向食堂。唯独白默一个人背道而驰，朝着校门外走去。学校距离警局不算很远，白默就在警局吃饭。倒不是说白默想要这样，但是他的学费是由姐姐来付的，如果加上伙食费，总额会高得惊人。不过私立学校都是这样，他们没有政府支持，只好从学生那里拿钱花。
院子的木桌旁只坐着老刘一个人，桌上放着炸鸡和啤酒。
白默问姐姐人呢，老刘说你别管她，然后他就自顾自地开始吃炸鸡。本来白默还想多问两句，后来发现一桶炸鸡都快被老刘吃完了，赶忙拿起几块先把肚子填饱。
吨吨吨，老刘一口气干了一杯啤酒，浓密的胡子上沾着白色的啤酒花。
“对了，不是说要做口供吗？人都找到了吗？”白默问。
老刘摇了摇头，“找是找到了，但是他们还是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甚至病情开始加重了。”
“加重？”
“原先只是单纯地记忆失去，现在连生命都有危险了。”老刘从脚边的啤酒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除去不见踪迹的田易红，剩下的四个人都出现了血压血糖降低的症状，并且一个个都高烧不止。如果只是一个人就算了，但是四个人同时都出现这种情况就太奇怪了。”
“可是我...”白默皱起眉毛，难道说昨夜所发生的一切真的都是一场幻觉。他看了看自己右手掌心的四个小小的指甲印，坚定地告诉自己，妖怪已经被除掉了，昨夜所发生的绝对不是梦境。“我明白了，我会试着再去调查那口湖一次。”
老刘点点头，起身回了里屋。
趁着还没上学，白默去了一趟老商店街。阿糖打着哈欠开了卷帘门，挥挥柔软而短小的手，当做是打了个招呼。
“最近经常来买符呢，平时都是好久才见一次面。”阿糖说道。
白默点点头，“我作为仙人，但是自身的能力不够完善，一旦除妖就必定要消耗大量的符。”
“这个我就不是很懂了，毕竟来我这里买符的只有你一个人。”
“哦，对了。”白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仙力平衡的说法？”
“听说过，怎么了？”阿糖爬着椅子，到阁楼上去取画符用的纸。
“就在昨天，我班上的转学生突然告诉我她是仙人。但是明明应该只有两位仙人才是，那她到底是什么......”
“......”阿糖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仙人都是可以在不施展符的情况下，使用类似于天赋的仙术的吧。她拥有这种能力吗？”
“这个不清楚，但是她隐匿气息的能力很强...”
阿糖摇了摇头，“这是两回事。哪怕是人类，只要多加练习都可以隐藏住气息。你看。”阿糖突然安静下来，她的气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散去。明明她此时就坐在白默的对面，但是不用眼睛就根本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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