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神送走的，不只是生命、不只是灵魂……更是一次次的情感……
虽然在这必定会面临的一次之前，带走的只是灵魂……但那在前一秒还是一个活着的生命。可笑的是，下一秒就得带走，将灵魂送走死神却还要承受着看不见的压力与痛楚。
见得太多，经历得太多……感情渐渐也就变得冷淡了。
经历了太多太多，在死神眼中、人类活着与死了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充其量就是一副皮囊而已。虽然个具好坏但死神眼中有的只是那灵魂，因为灵魂是没有不纯洁的……
无论一个人生前如何，只是灵魂才是最干净的……生和死已是两个境界、不相干扰。生前执事与死后何干，若死后与生前有所关联，那为何死神又得去经历这一次。
宣告将死之人的时限，告诉他代替方法，然后等待……最后，送走那个人。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静大人她不会说……她只是告诉新加入的死神们‘到时你们自己会清楚一切。’就如静大人说的那般，羽月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了。
但她说不出口，她无法说出口……
一想到那种画面，她不禁害怕、胆怯……那种事情，果然、还是就这样埋在心底好了。就如以往那般行动好了，只不过这次的时间较长一些而已。
……
沿着街道一直走，诺夜不知不觉跟着走到了海堤。空气里泛着海水咸咸的味道，才下过雨的关系，吹过的风有些湿黏。
“……这里，就可以了。”
诺夜跟着她停下了脚步，但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等下要做什么。
但她既然打哑谜似的不说，诺夜干脆就不问了。
“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诺夜点了点头，接过纸袋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
是信，颜色大小各不相同的信纸，一封封整齐地放在纸袋里。有些已经泛黄起了毛边，但不论新旧都被保存的很好，没有残缺也没有污损。
诺夜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从表情猜出了他的想法，晓雪在开口前就回答了。
“是的，那些都是他之前写给我的。”她宁愿自己说出口，也不愿从诺夜的口中听到。
这，该说她聪明，还是笨呢……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想到竟然会那样，突然有点替她难过。但是，想安慰她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只得默默点了下头。
她坐了下来，也不在乎裙摆会不会弄脏，纤细的腿前后轻轻微微晃着。
这里虽然是观光景点，但因为是平日的缘故，所以也没有很多人。坐在堤防上看着夕阳在海面波光闪动，安静得可以听到海浪一起一伏的声音。虽然也能勉强听到街上的喧闹声，但渐渐变得十分遥远。
看着安静的晓雪，那画面就好像跟昨天教室里的她重合了。那天坐在桌上，她也是这样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
天与海的分界线已泛起橘红，海面上能看到的也就零星渔船了。也不知道她眼中是怎样的景象，诺夜却觉得那一定是和自己看到的，完全不同的。
“所以，到底怎么处理呢？”诺夜开口问道。
此时一阵风吹过，凌乱发须纷飞，伴随的是她幽幽的叹息。
“如果真的能够放下，我也不需要在意这些信了……”消沉地把头埋在臂弯，她小声地继续说。“但是只要看到这些，还是忍不住很难过……”
隐隐约约了解了她的问题，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身边没有一个能听她说话的人。更何况，没有人能永远保持理性，就算有也不过是种压抑。
就因为各方面都表现很出色，所以大家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她能处理自己的情绪。
“那个……辛苦了。”
“诶？”
诺夜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那种话真的很难以启齿。更何况还是由自己来说，一瞬间自己就会羞耻度爆表的啊，果然不适合安慰人呢。
沉吟了会，她先是看穿了诺夜的想法，浅浅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
“没什么……所以，到底要怎么做？”抖了抖手上的纸袋。
如果是怕别人看到的话，诺夜认为只要丢进碎纸机里就可以了，完全不用特别来到这里。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丢海里？”
晓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啊，那样会污染的……”
“我哪知道你想干嘛啊。”
不理会诺夜的低声咕哝，晓雪从怀里拿出小小的打火机。
按了几下却没点起火，她放开按着头发的手，护住那小小的打火机终于点起了微弱的火焰。
“可以帮我把信拿过来吗？”
“……你确定？”
“……”
她沉默地盯着摇曳的火光，不知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也一样摇摆不定。无意识地去抚摸项链，一下子失去庇护的火苗顿时就被吹灭了。
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将打火机交到了诺夜的手上，疲倦地试着做出微笑。
“替我点火好吗？”
诺夜按照她的要求做了，随着再次亮起的火光，少女拿起了第一封信但她的双手却在颤抖。
打开那多次折叠的信纸，她的脸上掺杂着遗憾与一丝丝依恋。
诺夜再次问道：“真的，想清楚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做出了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决心。随着两者的接近，信封被火苗所点燃，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在接触到火焰的那一刹那她的手缩了一下，但却没有移开。
夕阳下，信纸彻底被火焰吞食化作了灰烬飘散于天际……这一刻，好似某种仪式一般，虔诚又痛苦。
“抱歉……”
“嗯？”
“因为我，硬要你陪着做这种事。”
听她低声说着，明明只是简单的道歉，诺夜却感觉心里传来了阵阵刺痛。
我现在所想的，仅仅是能够多帮助她一些……这样就够了，这就是自己最后所能做的了。
“没什么……反正，也不讨厌就是了。”
“谢谢。”她难过地笑了起来，松开手，让那半截燃烧的信落在地上。
看到这里，诺夜不禁在想……里面究竟是写着什么？或许，是交往前两人交换的情书吧，又或者是相处时的回忆……之类的。但终究，都化作了灰烬，除了她也没人能知道了。
现在的晓雪就算把他从心里抹去，剩下的空白片段也会不断提醒自己的这段感情吧。因为这心中说不出的微酸感，诺夜只能直直盯着晃动的火光，不去在意她此刻的表情。
默默地等待烧完，然后伸手拿起下一封。
就在这时，突然间似乎有什么液体滴了下来……是像雨一般的水珠落在了手上，可是却没有声音更没有重量，他反应过来……这是、泪水。
仿佛背着情绪所感染，周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啸而过的海风吹得纸袋猎猎作响。
看着满地的只会和点点水渍，诺夜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我、我确实不太会安慰人……但，你真的很出色，不只是外貌学习很好什么的。或许他们以为你高不可攀或者是天赋很好什么的，但我、是有看到的……你的所有努力，我都有看到。”
这种话，诺夜已经不想去顾虑什么了。现在，自己只是单纯地想把心里的话全部传达给她而已。
没有抬头看她，但却感觉滴落在手背上的水珠又更多了些。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你真的很好。不过有所欠缺的只是，一点自信……”
她没有回答，但诺夜确定自己的话被她听进去了。
天色渐晚，蹲着只看得见她眼里泪光。
“虽然你很不会说话……但是、谢谢你。”
最后，晓雪直接将剩下的所有信全倒在了地上，信纸散落一地。
拿起打火机点燃，火焰不断眼神，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堆。两人就这样注视着火光，直至最后全部化作一堆灰烬，一阵海风吹过吹走了满地的尘粉。
离开前，她顺着风的方向往海的那端望去，也不知这次看到的又是怎样的景色。
走在回去的路上，不同来时低头不语。她在堤防上踏着轻快的脚步，心情看起来似乎好了很多。
“总算都处理完了。”
“嗯。不过你这样最好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或者破坏环境什么的……”
所以，这和自己想的有什么差别啊。一个是直接丢进海里，一个是烧完了丢进去……
“细节就别去在意了嘛。”说完，她转过身去。
走在堤防上，像是小孩子走平衡木般张开双手，身体随着偶尔吹过的风微微晃动。诺夜跟在她身后，看着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一时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话说，时间就一些也没什么吧。
走在安静的地方上，诺夜不禁想起自己的事情。因为有许多问题缠着思绪，无论如何都甩不开。
说真的，四天啊……
这时，她突然自顾自地开口说了起来。
“我想，我或许懂他的心情了。因为我一直想从身边的人那里拿到自信，不论是有意或是无意……他大概就是感觉到了，才没法继续和我在一起吧。”
语气平淡的就像跟自己无关，说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她这么评价地说着那个人的事情。
“也能说全是你的问题。本来世界上就没有完美无瑕的人，所以就算是优等生也没必要把所有问题推给自己啊。”
“对啊，也是呢……”她轻巧地一个转身，犹如舞蹈般优雅的动作。“谢谢你的夸奖，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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