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歉疚
生命，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对于生命的认知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生命只不过是自己存活着的证明罢了。因为自己还活着，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这就是，自己的意义。
为了活着而活，我所能做的仅仅就是这样。
其他人是多么的夸大，什么活着是为了建设国家、什么活着是为了拯救别人......太多、太多。而我呢，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所以我说不出那种话。
我只知道，我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的。
所以，就让这一切开始吧，仅仅为了活下去......
......
从家里离开，来到学校。
地点是约定在学校的简餐店附近，由于时间很早，几乎不会有什么学生经过。至于那个告白时间，也只是在放学之后。
诺夜向周围看去，发现晓雪正坐在树荫下，阳光无声地洒在过肩的长发上。微风吹过，轻轻带起她的发梢，她却浑然不觉地垂着头。
四周鸽子在地上啄着果实，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跳跃着，却丝毫都没有干扰到她，只是静静地陷入沉思。和平时熟悉的她不太一样，像是单株盛开的梅花，美丽却又透着孤单。
诺夜不敢出声，怕会破坏了这无声的一瞬间。
下一秒，她缓缓抬起头，霎时间两人眼神终于交汇。
沉默.....
诺夜本来想轻松地打个招呼，但是话语却梗在喉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因为晓雪的眼神，语气说是厌恶或是冷淡什么的，还不如说是从她眼里根本读不出任何的情感。
诺夜从来没想过在班上亲切的晓雪会有这种表情，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反应，只能愣愣地望着她。
沉默了一会，她率先开口、用几乎不可能听到的音量小声的说：“......手机。”
诺夜明白，自己先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于是，摸摸地把手机放到她手上。这时，他才注意到晓雪的神情有些憔悴，眼眶也有些泛红。
我到达之前，哭过吗？当着念头闪过脑海，诺夜的心里不禁有了沉重的罪恶感。
虽然不能说全部都是自己的问题，可自己终归还是做出了那种事情......其严重程度可是会被强制退学的。
拿到了手机，晓雪稍微退后了一步。
“......没有，帮我接电话吧？”似乎是在开口和掉头就走之间犹豫了，她过了很久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嗯。”诺夜点头。
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诺夜终于开口了。
“昨天，那个......”
但话就刚刚开了个头，她的表情马上就冷了下来，直接打断了诺夜的话。
“你还想说什么？”她仿佛是只受伤的小猫般等着诺夜，紧抿的嘴唇流露了紧张的心情。
而诺夜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因为现在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将手机放进包里。“......不要脸。”随即狠狠丢下这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诺夜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独自坐在她方才做的位置上。
“呵呵......”自嘲般的笑出了声。
诺夜知道的、毕竟事情都做了，所以自己不论说什么都像是在找借口。但想起昨晚那心痛的哭声，还有刚才憔悴的侧脸，心里的罪恶感毫无休止的膨胀了起来。
虽然是她主动，可我、可我也没有反抗......
那时的自己，或许是想起了死神说的话，下意识将她当做代替自己的人吧。然后做了那种事情，现在被讨厌也只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摇头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感伤多些......
停留没多久，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落在脸上。诺夜望着树枝上仅存的几片树叶，心底却像是被挖空了般无力。
“还有六天......”他喃喃道。
没有错，不算今天，就只剩六天了。
为什么会是我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为什么会是我啊，明明该死的家伙还有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在心里暴怒，在心里咆哮.....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就连死神也没能给个解释。
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在光线的包围下，诺夜仿佛感觉世界在逐渐离自己远去。
“我啊......还不想死啊，我想活下去啊......”
想要活下去，不想就这样死去。为此、只能去寻找了.....
之后，将手机还给了晓雪后诺夜在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学校里四处闲逛了一会儿。在逃了两节课之后，诺夜才进入到教室里。
虽然之后还有很多想问羽月的，但得先整理好心情否则没办法消化理解那一切。
可是，当他来到教室上第三节课时才发现这堂课老师是让学生们分组讨论，而和诺夜同组的成员里竟然就有晓雪。这倒并不是诺夜忘了，而是因为从这样的第一堂课之后就一直在逃课了......
“呼、痛苦......”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导致的，诺夜一直觉得有某种冰冷的视线。
“今天还是一样的分组讨论......”虽然讲台上的老师一脸和气地说着题目，但诺夜却完全听不进去。
比起讲台上的老师，他更在意的是那奇怪的感觉。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旁边，诺夜看到的是那白皙的面容，就像覆盖了冰霜一般没有情绪。
呜哇，好难受......早知道就直接回去了。
反正平时的诺夜就是被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差生来对待，所以只要保持好不被留级的出勤率就可以了。老师能够不去在意自己，诺夜自然是高兴都还来不及啦。
但是现在，都已经上课了诺夜自然不可能说特意跟老师唱反调啊。对方都这么容忍自己了，如果还不知足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他自言自语着。
说不定不是没注意到课程，而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就要快死了，所以才来充实自己最后的时间吧。
在老师说完题目之后，其他同学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开始讨论起来，只有诺夜这组显得格外沉默。如果要说的话，就好比寒冬的冷风、温度格外的低。
“唔......”
注意到老师疑惑的看着这边，诺夜明白如果这样尴尬的坐着也不是办法，最后只能鼓起勇气移到她旁边。
注意到诺夜的靠近，她冷冷的问：
“有事吗？”
虽然皱起了眉，语气也相当冷，可至少是愿意开口的。
“额.....讨论什么的。”
“......我不想跟你说话。”她沉默了一下，好似在心里抉择什么，接着冷冷说道并刻意拉开了距离。
令人难以接近。
诺夜十分头疼，胸口一阵烦闷。如果可以，诺夜真希望她是直接对自己破口大骂，至少要比现在这死气沉沉的模样来得好。
诺夜试着拉近距离，但她却错愕的想要推开。然而没想到却被诺夜拉住了手。
“昨天那个真的是意外，看到你跟男友分手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拜托了......别这样可以吗？或许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但我真的是想要帮你......”诺夜用道歉的口吻，十分抱歉的说着。
老实说，先是突然一个死神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被判只剩下七天的时间。要么准备后事要么去找代替自己的人，然后......有稀里糊涂的发生了这种那种的事情。
他已经累积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在看到这冷冰冰的态度，不知为何心里十分火大。
但诺夜还是忍住心里的怒火，尽量平静的说：
“如果，你不高兴可以直接跟我说。就算你要骂我、要我道歉还是怎样都可以。如果能有什么补偿你的我也愿意去做，所以不要在那边生闷气可以吗，这样又有什么用？已经不是小孩了，所以成熟点可以吗？”
将想说的话说出来后，诺夜等待着她的回应。
或许，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直接，她迟疑的盯着，手却捏住了衣摆。
诺夜已经想通了，寻找一个愿意替自己死去的人是有多么的困难。这样一来反正自己也没几天可活，那么还不如肆意的去作死一下，这又没什么关系。
“那种家伙看起来也很烂，竟然以那种理由来分手，在说分手也没什么......”
“我不想说这个。什么意外啊......事后你就只会说这种话，你根本一点都没想过我的心情。”
用手擦着泪，声音忍不住地颤抖，但她却毫不退缩的看着诺夜。
因为以往在班上看到的都是晓雪风光的样子，诺夜是从没想过她也会像个小女孩需要别人安慰。因为这一点，他突然想起昨天她说的话.....
‘其实我是很脆弱的，所以才对自己没有自信，所以才要比谁都更努力、更加表现出坚强的样子。’
诺夜，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说出口的话了。
身体突然冷了下来，诺夜觉得有些疲惫。重重叹了口气。
“那个，抱歉.....我真的只是想安慰你，但......真的很对不起。”诺夜也只能这样道歉了。
明明，还有许多想说的话。
但是看她红着眼眶，诺夜完全没法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心里有的只是慢慢的歉疚。
突然，她站起身来，一手遮着唇快步走出教室。临走前回头看了诺夜一眼，虽没开口，但却能从哭红的眼眶读出她想说的话。
‘你给我记着’......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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