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是痛苦的吗
下车之后，诺夜半扶半抱地将她送到住处前，一打开门，发现屋内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总算是回来了，我有点饿了，有吃的吗？”
“......我还奇怪为什么你突然不见了，原来事先回来了啊......”
一进入到屋内，看到的便是抱着双腿坐在地板上的羽月。
虽然只喝了两三罐啤酒，但诺夜突然觉得头疼欲裂。
羽月用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淡淡说着：
“我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你都打算出手了，我怎么会成为‘电灯’呢。”
“.....出手个鬼啊。”说着，诺夜将房间门关上。
扶着晓雪，诺夜慢慢向床的方向靠近。
可在将房间门关上后，晓雪这边就——
“呜呜、头、好痛......呜恶——”
“喂喂！别给我吐在这里啊！洗手间在那边我会扶你过去，请先忍住啊！”
“给我做个煎蛋吧......”羽月抱着腿，小声的说道。
“等下，等下好吗，这边有人要吐了啊！”
让羽月先等待一会儿，诺夜扶着晓雪朝洗手间赶去。
真是的，古人说的那句话还真是对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现在这两种人就正好都跟我挤在这四坪的小房间里。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好不容易扶着晓雪在洗手间吐完后，这位大小姐就像每个喝醉的人一样蜷着身体在地上睡了起来。至于那位死神小姐则事不关己地看着这边，并且嘴里念叨着‘煎蛋’。
忽然，好像对晓雪有点兴趣了，她问道：“捡回来的？”
“你出门捡个大活人试试，而且还得是女孩子。这是我同班的同学，我跟上去后发现她被男友甩了.......然后莫名其妙变这样了。”
羽月发出‘哼——’的声音，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的样子。
“话说，你从床上下来啊，我给你做煎蛋先下来吧。”明明刚才还抱着腿坐在地板上，但是现在却跑到了床上去。
羽月摇摇头，然后闭上眼。“不吃了，我现在想睡觉。”
......这家伙，明明是个死神啊，结果现在却还霸占着床。知不知道这边有个醉的一塌糊涂的家伙啊！
“呵，你们死神还得睡觉啊？”
羽月睁开眼坐了起来，看着诺夜。
“高兴睡的时候就睡。”
结果，诺夜的挑衅失败了。
呼......
诺夜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拜、托、啦。能不能麻烦你让一下，天气很冷，她现在这样我想还是让她睡床为好。如果就这样放任她睡在地板上，会生病的。”
“那我呢？”羽月看起来有些不满的样子。
“额，可以睡一起吧，稍微挤一下的话？”
“不要，会睡不着的。”
这家伙.......
诺夜感觉到血液冲上脸部，青筋爆了出来。
明明是一个死神的说，结果还说什么要睡觉，还什么高兴睡的时候就睡，这种话谁会信啊。
“你别给我来个占山为王啊......就算你是死神真惹火我了，我也立刻把你扔出去！”
羽月沉默了片刻。“......我忽然不想睡了，但是我想吃东西。”
“好，我会给你弄吃的......牛肉面可以吗？”
“嗯。”应道，羽月从床上跳了下来。
于是，将晓雪扶到床上躺好之后，诺夜匆匆地去买了份牛肉面给她，回来的时候见她在床前盯着晓雪看。
“拿去吧，我洗澡之后就要睡了，你的话......算了，随便你干嘛吧，只要小声点就行。”
将牛肉面交给羽月后，诺夜也没精神去顾及她了。
原本的打算是，今晚展开零食狂欢同时打通自己积攒下来的一些游戏，然后再看电影迎来早晨，天亮后去到学校上课时间补觉。但由于之前喝了几罐啤酒，现在已经升起了浓浓的睡意。
“嗯......原来你是喜欢这种的.......原来如此......”
羽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叹了口气，将牛肉面放在折叠式矮桌上吃了起来。
诺夜懒得去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只想洗澡然后睡觉。发生太多的事，以至于昨天之前的平凡生活像是遥远的过去了。
在洗完澡之后，诺夜拿出了自己更换用的床单以及被子铺在了地板上。
“那么，我要关灯了。”
“随便。”羽月淡淡的回应。
她此时坐在窗边，完全没有要躺下的样子。
诺夜停顿了一下。“.......要是冷的话跟我说，我找些外套给你穿。”
“嗯。”她点点头，看向窗外。
“唉.......”
关上灯之后，钻进了被子里，诺夜叹了口气。
.....女孩子的睡脸吗，还想看看的。唔，反正明天醒来后一切就会回到平常的模样了吧，虽然某个死神还会存在。
诺夜有些失望，又有点安心。就好似做了场梦，梦醒之后还是平凡的日子。
就在他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觉得窗前少女的双眼好像盯着自己......微微发光。
没过多久，诺夜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
又是这种感觉。
他感觉到有某种重物压在身上，某些肮脏的东西正在从关节渗入到体内......想要挣扎、却动不了身，自己的身体就像陷入泥沼一样......
好痛苦......
腹部的压力让诺夜每吸一口气都十分困难，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窒息的......渐渐，他感觉自己脑袋发晕、喉咙干燥......突然间他脱离了这片黑暗，睁开眼睛——
有暗红色的荆棘缠住了身体，只要一动就会感到刺痛。
“这......这是什么！？”
诺夜想要大叫的，可是从喉咙发出的却是沙哑的声音。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冷风吹打着诺夜的脸颊......他想窗外看去，发现外面的景色被黑影遮掩着。甚至就连室内的东西的轮廓，也在渐渐消失......
冷汗划过脸颊......
“唔嗯。”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出现在诺夜耳边。
他将视线投了过去。
发现那名死神少女正手持着黑色巨镰，举起另一只手，摊开手掌对着窗口。从窗户不停涌入的阴影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现在连载这里也能感觉到一股向着自己而来的渴望.....
简直，就像是赤身走在雪地上，不远处便有一群肆机发起攻击的饥饿的狼......
这到底是怎么了？
“唔，窗、窗框！”我不禁喊出了声。
阴影像墨汁一样从窗框流下，少女的手轻轻挥动——
就像时间回溯了一般，阴影缩回到窗外去了。
“好了。”她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着。
“刚、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我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
接着连滚带爬地想打开电灯，可是在我起身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就像刚进行了十分剧烈的运动一样流了一身汗。同时，有种不可思议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
“快点趴下！”
羽月突然以前所未有的语气大喊着。
我的视线转向窗户，发现一个漆黑的身影朝着房间冲了过来。
她连忙熟练的舞动巨镰，下一秒巨镰便漂浮在她的身前。双手往前伸，小小的手掌叠在一起。
“咦？”我惊愕的看着她。
只见那个漆黑的身影撞在巨镰上，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真是讨厌呢。”她如此说道。
随即，在那巨镰与黑影接触的地方微微发光，在黑影的勉强，这位死神少女显得更为娇小。
她身上的黑色缎带缠上了她的手臂，然后将那巨大的黑影困住、收紧。随着黑影不停的缩小，直到消失，刚才剑拨弩张的气氛也渐渐消失了。最后，那黑色缎带回到了少女的身上。
“那个，刚才是.......”
一下子，房间内充满了光亮。
好不容易爬起来打开电灯的我，连忙询问着。
“你身上的线在缩短，同时还有很多东西也闻得到你身上的味道。12点直到7点这段时间别出门。”羽月淡淡的说着。
她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收起了那把黑色巨镰，扭着身子想要确认背后的小蝴蝶结有没有歪掉。
“什么......？”
“笔仙、狐仙、怨灵、游魂......我不知道你相信哪个。”看到诺夜想要反驳的样子，羽月简单的补充着。“总之，我只能说。你的线在缩短了、你已经开始衰弱了，准确来说是灵魂。”
诺夜说不出话来。
突然，他想起谁在床上的晓雪，一看才发现她还躺在远处，只是睡得不是很熟的样子。
“她......”
似乎知道诺夜想要问什么，羽月前先一步回答道：“她不会感觉到的。因为，将死之人是你。”
诺夜楞在了原地。
之前被她告知自己将会死去，同时还算是验证了她死神的身份，但这多多少少还是没有什么实感。而现在，亲眼目睹的事情，让他对死亡的事来自灵魂的对其认同。
七天、只有七天......
“所以，七天.......七天之后就会死。咕、我会是怎样的死法？真的如你说的那样就可以活下去？”
她摇了摇头。
“是六天哦。”羽月提醒道。
对啊，是六天......还剩下六天，但如果连圣诞节的今天算那就是七天。
她接着说：“死法，重要吗？”
“......就是想，如果没能找到，那么到时我会不会很痛苦之类的。”
“如果你觉得死是痛苦的，那么就会痛苦。若认为是解脱，那么死便不会痛苦。”羽月这样说着，呆呆地看着诺夜前面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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