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到底这是旷野的深夜,亦或是某个黑暗的封闭空间,我都无从知晓;在这片宛若混沌一般的漆黑之中,甚至就连感知都会沉入到这个黑色的世界当中,令人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处在幻境当中。
但是,现在的我依然能够感受到连接在身体各处的四肢以及器官还在正常运作着,稍稍地回忆起了一些往事,那些熟悉的画面便也随之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看来至少精神方面并没有出现崩坏的迹象…………
想到这里,刚刚紧绷着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如此那么我现在到底身处何处呢?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或是在此之前我又经历了什么,唯有这些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出答案,哪怕是努力地去回想但脑袋里却一直都只是一片空白,感觉就像是在记忆中出现了一个断层一般。
都说单调的色彩会使一个人彻底地迷失,我想这句话说的并不假,这里与纯白色的雪中世界正好相反,这里是一片纯黑的世界;就此而言,我现在唯一能够相信并依赖的也就只有从背后传来的着地的实感罢了。
[唔……]
突然,眼前的世界亮了起来,橙色的火光驱散了四周的黑暗,所有应该都有的事物由此显露出了它们本来应有的样子。
古老的石壁,潮湿的地板,七七八八散落在地上的杂物为这个封闭的小空间更添了几丝杂乱不堪的意味。
因为眼睛已然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突如其来的亮光一时间倒刺的眼球生疼,那些四周残缺不全的景象我也只能够顶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勉强看清罢了。
[醒了么?]
在我呻吟片刻之后,一阵陌生而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在这样的环境下格外地吸引人的注意力。
我立马机警地朝着声源处望去,而下一秒映入我眼帘的家伙不禁使我连同着意识惊叫出声。
[魔族?!]
发出声音的家伙是一个体魄健硕,牛头人身的怪物,果然只要是拥有这些同于常人却又异常的要素,我们就可以轻易地对眼前的物种做出判定了吧。
[不要那么惊讶,小姑娘,呵呵……不过说到这个,难道你不也一样吗?]
厚大的双唇弯起了一丝微妙的弧度,十分耐人寻味。
那个……他刚刚是称呼我为“小姑娘”吗?还有,什么什么一样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眼前的魔族的话语弄得不明所以的我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魔族见到我的反应之后却莫名地烦躁了起来,他用它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颈,只是轻轻地使了点力气便轻而易举地使我的身体悬在了空中,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简单地就像是随手抓起一只鸡鸭一般。
火辣辣的压迫感和窒息感如同山洪般从喉咙涌出,那样的感觉几近能够使我就此晕厥过去,虽然想要大声地呼喊,但话语到了喉口顿时就强行地被塞了回来。
这样的状况并没有僵持太久,短短几秒后,只见对方将粗壮的手臂随意一挥,我便像是被飞掷而出的物品一般飞向了一旁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然而,这一摔并没有让我感觉到深重的冲击感,一般而言,以那个那个样子猛地砸在地上总是会有一种五腑六脏都要迸裂似的疼痛感,但现如今这样的痛楚来的比想象中要轻的多,这样的落差感不禁使我更加疑惑了起来。
[咳咳……]
当一切都趋于安定以后,剧烈的咳嗽像是震后的余波一般接踵而至。
在魔族的面前柔弱地倒在地上是绝对不行的,这是战斗教育中的基本知识,由此产生的危机感使我很快地又狼狈地爬起身来。
微微仰起头,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就矗立在面前。
[这……]
我再一次地发出了惊呼声,不,与其说是被镜子里反映出的形象惊吓到了,倒不如说是对那样的形象感到难以置信。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宛若红宝石一般的眼眸,白皙的皮肤,精致玲珑的五官,娇小的身材……这一系列的身段都**裸地展现在我的眼前--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孩子的模样。
除此之外,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头顶上延伸而出的一对象征着魔族身份的犄角……
这是我吗?
虽然这是我在心里提出的第一个疑问,但在潜意识当中我还是很快的对此给予了否定。
性转?人类转化为魔族?就算这里是一个满溢着魔法的无法用常理来理解的世界,但这样的事情实在还是相当地令人无法接受,如果你告诉我这是幻觉的话那我还是会更加欣于接受一些。
我用双手仔细地在自己的身体上四下摸索了一番,双眼死死盯着镜中与我做出同样举动的魔族少女,终于,实在的感官告诉了我这发生的一切就是铁一般的现实。
如瀑布般倾斜而下的银发触手可及,肌肤上稚嫩的触感以及头顶上的那对犄角都体现出出真实。
哪怕我再怎么在内心否定这些,但我根本上还是明白在这其中的更深处我已经默默地承认了这个现实,这分明就是所谓的自我欺骗。
[怎么样?终于认识到情况了吧?]
就在我的思绪还处于一种极度的混乱当中,那只凶恶的魔族再次发话了。
变成魔族,这意外着什么?
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战争持续了长达上千年之久,种族之间的仇恨已经累积到了完全无法逆转的地步,在人类之中,往往只要一提起魔族的事情人们都会不由得咬牙切齿,如今我转变成了魔族,改变了身为人类的立场,这无异于就是背叛了过去的我!
那番事若不关己的话语在此刻就像是一丁处在火药桶当中的火星,在那一瞬间引爆了我的怒火。
[啊啊啊啊!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
我猛然起身,抡起要更小一号的拳头向牛头魔族愤然冲了过去。
[呵,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
牛头魔族侧身灵巧地躲开了我向他挥出的一拳,冲我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啊啊啊!]
拳头落空后紧接着另一拳又立马补上,牛头魔族向后退开了一步再次躲开。
我不再凭理智行事,对方至少都属于高等魔族,没有任何武器装备穿在身上的我能够战胜它的可能性根本就是零,但是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的我现在想的只是要狠狠地一拳打在那个令人生厌的牛头脸上罢了。
既然他后退,那我就毫无顾忌地向前去压死对方!
[哈哈哈,尽然在这种情况下敢于向我卡沃尔拳脚相向,作为魔族不得不佩服一下你的魄力?]
[咕……]
飞驰而去的拳头被厚大的手掌牢牢抓住,脑袋一直处于发热状态的我现在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为了挣脱对方的束缚,我很快地向对方的腹部踢出了一脚。
但是当我的膝盖顶撞到那结实的腹肌上时,从膝盖处传来的感觉告诉我我这一击其实是打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上。
[很出色的判断,但是……没有实力的话这都是白搭。]
[噗!]
强力的拳头以一种难以用肉眼捕捉的速度深陷进我薄弱的腹部,内脏此刻向我传达过来一种扭曲的痛楚,也许就连骨头都一起被打碎了吧?要么就是连同着器官一起被打成浆糊,如此恐怖的一击重重地抗在一座肉体上,估计谁感受了都会如此想象吧--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魔族不需要弱小的存在,现在,你需要接受试炼以向我证明你的实力……呵呵,要不然就由我来亲手将你蹂躏致死……]
我无法听清那个魔族再说些什么,在一明一暗的视线中我的意识已经即将走向崩塌了,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尽力地保持了腿部的站立,虽然说只是摇晃颤抖的强弩之末。
[咳咳咳……]
[哦?还没晕过去么?真是令我感到惊讶,刚刚我应该没有手下留情才是。]
[咳咳咳……]
恍然之中,已然无力的拳头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举起,我的精神在受到重创的情况下当然无法再控制我的肢体继续再做出任何的动作了,现在这或许是出自于我这3年来所培养的战士的本能吧。
[呵呵,令人敬佩的精神,可惜实力还没有被磨砺成利剑,算了,你先睡下吧……]
在意识的最后,我隐隐看到了向我轰来的一支巨大的拳头。
接着便是一声闷响。
于是我的意识就彻底地与精神失去了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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