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章
人类纪元历上记载过一段话，北方的部族与龙族有着颇深的渊源。这不仅仅是体现在他们的身体能力上。
在利恩吃饱之后，两人坐上弥莫拉的船来到冬港，随着冬季的接近对比起对岸，冬港的空气有点寒意，经由上次的封冻之后，水手们没少下船敲碎阻碍航道的冰，这原本几个小时的路硬是折腾到了晚上，在放下两人之后，这群水手根本不作停留就离开了。
利恩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像见鬼一样急着离开。
“走吧。”再思无果也就不再想，迈开步向前走。
顺着蜿蜒的山路开始有些植被跟动物，一路上还有不少废弃的房子，甚至还有几条清澈的溪流，随着前进的步伐夜逐渐深，两人来到一个山口前，从这里开始积雪逐渐变厚路的一侧还有一摞石头累成的矮柱，利恩从衣服里掏出一小块金子。
”这是界碑。”边说着利恩把金块递给了迦罗亚，“你放到上面试试。”
将金子放在界碑上面之后，金子渐渐融化在石头里。
“？”迦罗亚看到金子被吞掉之后瞪大了双眼。
“有些山口是有结界封锁的。”利恩用手戳着空气，“想要过去得给他们过路费。”
等了好一会结界解除后，两人继续前进。利恩并不在意低温，还拿着地图在看，而迦罗亚在行囊里找大衣，与亚伯之巅的情况不一样，这里没有恒温结界，谷风混着内陆的干燥空气就像刀子一样肆意吹刮。
雪路上留着的脚印没一会就被盖上了，晚上的视野并不好，只能靠着银河分辨四个方向，忽然利恩停下来，随后被雪覆盖的灌木颤动了一下。
这诡异的现象跟漆黑的夜晚显得有点吓人，但是这在利恩七彩斑斓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把戏，从入夜开始利恩就保持着奥术视觉，雪堆下那突兀的魔力怎么可能会被忽略掉？
两人没有停下，过了界碑之后，山上的植被开始变得稀少，但是曾经的文明并未止步于此，那些破旧的房屋都表明着这里曾经有人居住。
雪地里的一切在利恩眼里无所遁形，过了界碑之后，除去刚才的监视者，山路上时不时有熊跟狼群，不过无一例外远远看了一眼利恩之后都绕开走了，感受不到背后的视线利恩松了口气
“好冷。”随着海拔越来越高，温度一直往下掉，迦罗亚迫不得已地打起了冷颤，抱着手臂上下揉搓。
看着宛若天梯一样的山路，想要翻过去得花更多的时间，这东之壁晚上的极寒对大部分的生物都极为致命。
“今晚先到那些废屋里休息。”
“嗯。”
————
废屋里面跟外面看上去有着挺大的差异，石制的外墙隔绝掉了大部分的冷风，内部用木头再搭建出一个跟外墙有一定距离的居住空间，中间用木条支撑着两堵墙，虽然活动空间远不及外面看到的大，但是很好地将室内的温度保持比外面高，可他们并不在意这房子为什么能御寒。
“看来我忽略了一件事，这里没有能烧的东西。”进到废屋之后利恩翻动着壁炉，能找到的也只有那些燃尽的灰尘，“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你来。”
利恩嘟囔着他之前决定的事，话是这么说但是语气可不是那回事。
毫无疑问，这位魔族的女性是在逞强，她长大的地方没有四季这么一说，对比起大陆，魔界也没有像东之壁这样的山脉。她小看了这次旅途的艰辛，利恩的“挖苦”，自然也是无从反驳。因为低温，思维就像结了冰一样，动物都有与生俱来的本能，她并没经历过寒冬，现在也会缩在角落低头抱腿保存体温，刚利恩说说的话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自然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既然迦罗亚无法说话，剩下就只有利恩的自说自话，他边抖落着身上的冰碴，一边接近迦罗亚所在的角落。
“来，让我进去。”
迦罗亚抬起冻僵的脖子，看到利恩已经把上半身的衣服脱掉了。
“。。。。”也许是真的太冷，她没能理解利恩的意图。
没等到迦罗亚的欢迎，利恩直接掀开那件用羽毛做成的大衣，突如其来的寒冷让她打了个激灵，然而这还没结束，她还在惊讶的时候，利恩将自己塞了进去。而那身皮甲在这种恶劣的环境冻成了冰冷的铁板，碰触到的瞬间他直打哆嗦。
“利。。”迦罗亚刚想开口，可是却被利恩打断了。
“听我说就好。”利恩逐渐适应了背上宛如冰块一样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话语通过”契约”向迦罗亚传递，“从刚才到现在，我们一直被人盯着。”
“嗯。”迦罗亚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利恩想说的东西她都知道。
“如果没出错的话，盯着我们的人不止一个。”现在的他几乎是缩在迦罗亚用大衣支起来的帐篷里，抬头就看见了那双红色的眼睛，只不过没能猜到这双眼睛的主人刚刚想说什么。
利恩说的没错，他不用大规模的奥术就是为了隐蔽性，教区里见过迦罗亚跟人形利恩目击者并且还活着的不多，或许在暗处里躲着的只是教区的眼线而已。这些迦罗亚也能想到，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恢复体力，不拖利恩的后腿，毕竟这是自己主动提出要来的，她不能让利恩产生她不能走下去的印象。
“那。。。”迦罗亚刚张开嘴就被堵住了，咸咸的味道在她口中弥漫。
“不用担心，他们现在应该不知道我们在这。”利恩缩回往迦罗亚嘴里塞饼干的手，自顾自地舔着手上残留的饼干屑，那双象征人类的黑色眼睛已经不复存在。
同一时间，废屋外不远的灌木丛。
“他们走远了。”从被白雪覆盖的灌木里走出一个人，他手上拿着一根白色的管状物体，轻声对着另一边白皑皑的空地说话。
听到同伴的声音之后，原来雪白的地面抖动了一下，一个人形的小坑出现了，这山坡上的雪地居然藏了一个人
“呼。。。”像歇了一口气一样，这位从雪坑里出现的男子抖落身上的雪，“他们往山口里面走了，要追吗？”
“不需要，照原计划执行。”灌木丛里出现的男子的眼睛上有着奇怪的咒文，在他的视野里看到的是废屋里闪烁的两团光斑。
室内
迦罗亚还在咀嚼着那块饼干，她可以感受到利恩身上轻微的魔力，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既然利恩说了安全，那就是安全了，至少客观事实上没错。
利恩暗红的魔力印记从冬港开始就被留在雪地下的岩石上，并且无时无刻跟自己保持着连接，所以一路上任何的动静，他都非常清楚，可是就在刚才，有一个点忽然消失了。
“。。。”
——或许是。。。。正当利恩这么想的时候，第二个点也消失了，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
这次他不能不管了，能发现并连续抹掉雪层下印记的，绝对不是能不靠任何魔力轻易打发的角色，现在那个不速之客应该正追着魔力的流动快找上门了。先是抬头看了一下，迦罗亚的体力，被寒冷剥削不少，想在监视者面前带走她很容易，但是如果是那条龙，这难度瞬间提升了好几个量级。
“发生什么事了？”察觉到陡然严肃起来的气氛，迦罗亚”强行”打起精神，原本放松的手也重新握紧权杖。
“没事，睡吧。”利恩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给出了回答。
但是，从那双眼睛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
“嗯。”尽管如此，迦罗亚还是闭上”强撑”的双眼，轻声说到，“那就拜托你了。”
利恩正全身灌注地注意着那些不断消失的印记，他并不知道追上来的是谁。
——是那条龙，还是监视者？如果印记一个都不留，接下来的路谁会跟在后面？
在跟踪者脚步逐渐靠近的同时，脑子也在飞快地运转。
——算了，总比被彻底追上要好，接下来只要躲开他们的视线就好。
深思熟虑之后利恩咬咬牙，断掉了所有印记的魔力供给，所有的印记在同一时刻化为虚无，但他不知道这是追踪者为了诱导他而设下的圈套。
————
“咒式眼果然名不虚传。”
男子手上拿着铁锹赞叹着一旁观测的另一位男性。山坡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雪坑都是他的杰作，每一个坑下面都是利恩印记所在的地方。
“上钩了。”确认所有的印记消失之后，男人闭上眼左手中指跟大拇指掐起太阳穴，看起来这能力对他来说负荷有点大，“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这俩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嘛。”铁锹男笑着调侃那两个躲在废屋里的“人”。
“小心为上，我们去约定地点跟其他人汇合，剩下的等接班的来做就好。”
“是，是。”铁锹男应承着这个谨慎的队友，一边跟着离开了山坡。
————
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没有印记之后，利恩只能靠自己的五感去了解周围的环境。
比起利恩的窘迫，迦罗亚可是一脸轻松，对于是否有人跟着，数量有多少，她掌握的情报可不少，不仅仅是利恩会在路上留下印记，而且她的并没有被发现。
她想要休息只有一半是真的，从上船开始就知道有人一直盯着，所以一路上都防范有加，不得不说这些人类的伪装技巧挺业余的，让人跟着倒是意料之内，只不过在库兰威慑全场的利恩警惕成这样可是绝难一见，她可不想错过。
“监视的有2个，现在他们往山口的左边那条路走了。”观赏够利恩的窘态之后，迦罗亚轻声说着那两名男子的去向。
然而利恩没有放松警惕。
“怎么，觉得妾身在骗你？”她把权杖竖在利恩面前，“谨慎总是好的，不过这让妾身有点伤心呢。”
稍微抱怨之后，伸手去握起利恩的手去触摸权杖。当利恩接触到权杖之后，魔力开始同化，大量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无论是废屋的外围还是更远一点的地方都一览无遗。
过了好一会，她撤走魔力，那支竖着的权杖渐渐失去魔力的光泽，恢复成纯黑色。
“。。。。”
利恩的瞳孔从扩张再回到尖细的橄榄核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天亮就出发，你也休息一下。”迦罗亚满意地将权杖收起来，发现气氛有点奇怪，“怎么了？”
“没事。”利恩漠然地回答之后再无动静，没有发现背后的迦罗亚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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