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江大头。”
陆攸抬眼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脑袋，一路紧绷的脸上陡然绽放出真诚的笑容，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轻松和闲适的气息。
江水南渡，真名江南度，陆无棣的旧友，陆幽的心理医生，在这个人面前，陆攸没有任何伪装的理由和必要。
“看来你这段时间压抑的很厉害啊，陆大小姐。”
江南度挥手关上门，看着斜靠在座椅上还敲着二郎腿的陆攸，故作严厉道：
“或许我该考虑考虑让你再接受一次常规治疗。”
“然后再诓走我一大笔钱？”
陆攸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我现在身无分文，就算你想诓我，我恐怕也没有钱给你了。”
“你身上没钱，不代表你没钱啊。”
江南度悠悠然坐回房间的主位上，给自己添了杯茶，将陆攸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直到陆攸感觉不自在重新规规矩矩地坐好之后，他才好整以暇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口道：
“就凭你现在的姿色，随随便便在群玉院待个一个月，保证盆满钵满。”
“啊呸，大脑袋，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不去卖？”陆攸毫不示弱地反怼了回去：“虽然你脑袋是大了点，样子丑了点，但我相信，眼瞎了看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达官贵人和富婆肯定还是有几个的。”
“细胳膊细腿？你自己对比一下咱俩现在的体型，看看谁更细？”
江南度不屑地回了一句之后，目光再度在某人身上扫了一眼之后，又道：
“哦，某人现在直接没有了。”
“你……”
陆攸悲愤不已，刚要动手，想起两人现在的实力差距，眼眸眨了眨，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风险极高的想法。
看见她的表情，江南度哑然失笑。
“怎么，天下第一陆无棣也有怕的时候？”
“如果我还是陆无棣，你觉得你现在有命在这这儿喝茶吗？”
稍微定了定情绪的陆攸看着悠然自得的江南度，冷笑着开了口：
“就刚刚那个家伙所说，你现在是这里的头？老关呢？”
“是啊。”
见陆攸有心跳过上个话题，江南度也不揭穿，顺着她的话回答道：
“老关现实里有要事，这段时间衡阳城又太过重要，再加上我最近又闲着没事儿，所以就过来了。”
他顿了顿，突然又唉声叹气起来。
“唉！没想到我这一来就倒了大霉，不到三天的工夫，来了七八拨人，还一个比一个暴躁！甚至还有两拨人连交易所的规矩都不知道就敢来来硬的……真是世道艰难！”
“那两拨人最后怎么样了？”
“哦，被我杀了一拨，剩下的那一拨我把他们绑了然后换了五百两银子，现在他们应该还都在群玉院干活呢。”
江南度抬头看向陆攸。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
陆攸扯了扯嘴角，强行把话题从这件事情上移开。
“这段时间，有没有一个叫七月十五的组织来过？”
“七月十五？”
江南度眯了眯眼睛。
“青龙会那个七月十五？这倒没有。”
“那有没有一个拿着一柄折扇，穿着一身文士服，后面还跟着一个高大的汉子的江湖人来过？”陆攸一边回忆司马孔明两人的样子，一边问道。
“这倒是有，说实话，我对他们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
江南度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回忆道：
“因为在来的几拨人里，就他们问的问题最不一样——其他人的问题或者交易大多数都和这次笑傲江湖见闻有关，只有他问的问题不是这个。”
陆攸神色一紧，问道：
“他问了什么？”
江南度目光复杂地指着陆攸。
“问了你的下落。”
“我的下落？他问我……”陆攸陡然明白过来。
“陆无棣？”
“准确的说，是问陆无棣和陆幽的真正关系。”江南度眯着眼睛回道：
“我并没有给出他确切的答复，所以他最后放弃了这个问题，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江南度双眼注视着陆攸，在她好奇的目光中缓缓道：
“他问，能不能用陆幽，引出陆无棣？”
一片寂静。
直到数分钟后，陆攸才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
“你怎么回答的？”
“当然说了实话。”
江南度道：
“我对他们说，要引出陆无棣，根本用不着找陆幽，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然后？”
“然后他就给了我三百两银子。”江南度得意洋洋地举着手中的银票道：
“他们的银子还真是好赚。”
“或许不是你的钱好赚，而是人家从你的话里明白了什么。”
陆攸叹了口气：“我刚刚见过那两个人了。”
“你被发现了？”江南度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没有，但是在人家眼里，我和陆无棣之间应该是挂了钩的。”
陆攸自嘲地笑了笑，而后摇了摇脑袋，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情绪甩了出去。
“差点忘了正事了，阎王帖的消息，你这儿有多少？”
“阎王帖，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江南度皱了皱眉头，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是不久前京城那次埋伏的目标？”
“我，还有无情。”
陆攸揉着额头回应。
“我和无情原以为是朝中的哪方势力，比如蔡京傅宗书之流插手，不想我们查梅花盗的案子，顶多再加上五岳剑派什么的，但是到了衡阳才发现，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很多。”
“事实上，你们想的没错。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在那次埋伏之前，留守西京长安的蔡京的确和阎王帖的背后人通过信。”
江南度道：“但是我们只有消息，凭这个根本没法动得了他。”
“我没想动他们，我只想查出这个案子。”陆攸的手指从额头移至眉间。一手揉着那对好看的眉，一手搁在桌上敲着瓷杯边缘。
“这个案子关系到我身上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不完成的话，恐怕我睡觉都不安生。”
“那我还是能帮到你一点的。”江南度道：“阎王帖和蔡京的交易并不是一次性的，至少在笑傲江湖这个见闻上，他们都还想捞一杯羹。——具体的计划我并不知情，但是在三天之前，阎王帖有一批杀手进入了衡阳城，现在就藏在城里一间客栈里。”
说到这里，江南度抬头看向陆攸。
“那间客栈里，还有一个势力。”
“哪个？温酒？”
看见江南度脸上突然变得奇怪的表情，陆攸不由有些好奇。
“不，只是一个由纯粹的女玩家组成的势力，它的名字，羽幻阁。”江南度眨了眨眼，迎着陆攸不解的目光，勾起嘴角。
“你的妹妹，也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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