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新纪元4713年7月4日，掩锁堡北，棘岭山麓森林。
绯依又一次走进了这间简陋的小屋。
“弓箭没了。”
扫了一眼墙面的绯依脱口而出。
“是的。大概被谁带走了。”朗炼拾起地上的小刀，用手指抹去泥，“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但是没关系。”
绯依靠在门框上，看朗炼四处收拾。
屋子里除了从门口吹进来一些树叶，也没脏多少，就是大半个月前的那个小破屋。
“好了。请替我向杜恪道个别。辛苦你送我到这儿了，绯依。”推拢作为卧榻的草堆，朗炼将绯依向外请，“这些天辛苦你了，我很感谢。”
朗炼表现得温和且充满礼貌，却让绯依很不舒服。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还欠我一个公国。”
“对不起，我想在这里度过余生。我无法回报你的付出。”
朗炼耷拉肩膀，尽管他不曾答应过，还是在追讨债务的绯依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已经能控制黑帝龙了，你已经没有必要逃避了。”
“这不是逃避，是在赎罪。我被流放到这里，看守笼子里的黑帝龙，将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你就没想过去补救什么吗？”
“我没有那种本事。能不再伤害别人，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绯依懒得再同他理论，转身走出小屋，绯依知道他是多么执拗的人。
昨天在山崖边，绯依曾经见到这张平静的脸扭曲成什么样子。
那一刻，她第一次开始相信诺艾所说：朗炼是个富有勇气的人。
黑帝龙与朗炼在同一个身体里撕扯，如果没有他的坚韧和勇气，谁也挺不住。
绯依答应过杜恪公爵要照看朗炼，答应过诺艾当他悲伤要安慰他、当他胆怯要鼓舞他。
可目睹朗炼自愿投身那场惨烈的战斗，绯依明白这样勇士不需要安慰和鼓舞。
绯依想要帮上忙，像诺艾那样，在剑和火都无能为力的地方派上用处。
朗炼像一个孩童那样靠在绯依怀里，总算赢得了平静。
那时的绯依相信自己帮上了忙，她回报了杜恪公爵和诺艾的善意，也多少觉得自己分享到了朗炼胜利的愉悦。
绯依不曾想过那时自己倾力相助的是这样一个畏缩在山中的懦夫。
要看守黑帝龙的牢笼，分明是借口！
朗炼还是在逃避。
绯依失望透了，把所有心里的说教和詈语揉成一口丧气吐了出去，头也不回。
“权当我赌输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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