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剑，其名紫晶，取千年冰魄所造，乃天下至寒之物。
被称作“冷面判官”的薇薇安，一抬手间便引得满室寒意，显露出深不可测的武功，远不是医师这么简单。
但卡缇娅的紫晶剑一出，满堂风雪，生生压过了那片寒意。
薇薇安眯起眼睛，脸色却丝毫不变。“杀生剑意？”口吻中隐隐有一丝不屑，“凭一把剑就想威胁我？”
“晚辈不敢，只是想与前辈做一个赌注。”
“赌什么？”
“我医术远不及你，因此想在武功上与前辈比上一招。若能勉强胜了，恳请前辈医治玉藻。”
“说到底，还是威胁。”薇薇安冷笑，“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我自当任您处置，”卡缇娅垂首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卡缇娅！”一旁的罗兹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赌。”薇薇安却拒绝的很干脆，“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我……”
“不如这样，我来提一个赌局。”卡缇娅正要再说，薇薇安却打断卡缇娅的话，“我只出一招，若是能接下一招，我就救她。”薇薇安指着玉藻说道。
“但若是接不下，你们四人，”她指向卡缇娅、罗兹、伊莎贝拉和清歌四人，缓缓说道，“就都别想走了，都留下做苦力吧。”
四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薇薇安竟是主动开口提出了条件。
“这只是我一时任性，你们不必……”卡缇娅担心道。
“说什么蠢话，救下玉藻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罗兹生气地打断卡缇娅的话。
“嘿嘿，其实，我本来就是个孤儿。”伊莎贝拉挠了挠头，不禁想起了同门的师弟师妹们，却仍说道，“如果能为朋友献上一份力，我当然不会退缩的。”
“士为知己者死，从来都是世间美谈。”清歌点头道，“而且能提出这种条件，想必是极为自负，自然不会违背承诺。”
“真搞不懂你们，怎么老想着牺牲自己。”墨汐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向卡缇娅说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家伙不只是医术高明，武功也也强的和怪物一样。”
卡缇娅沉默良久，点头道，“谢谢你们。”转头面相薇薇安，横剑于身前，恭敬道，“请前辈赐招。”
薇薇安也不再多话，冷喝一声，“看招！”。
遥遥一指点出，屋内寒意猛增百倍。
“这一指的寒意……比冰雪更冷？”卡缇娅心中一惊，不敢怠慢，紫晶剑横立，此时只求自保。杀生剑意下，有漫天风雪聚集，卡缇娅面前就形成了一道三尺冰墙。
一剑之寒，冰冻三尺。
可在遇上薇薇安指尖那道寒意的一瞬间，冰墙便化成了齑粉。
世人皆知，水遇寒气时便结为冰霜。越是寒冷，冰霜凝结地也就越为坚实。
但其实，这也有一个界限。一旦超过了这个界限，再坚固的冰都会碎成粉末。
薇薇安的这一指，便是如此。
这一指远不是把水汽凝结成冰这么简单，而是整个空间都隐隐有被冻结的趋势。
在这一指前，不论是三尺冰墙、千年寒冰，亦或是百炼精钢、天外陨铁，都与一张薄纸无异。
于是这一指的寒意，瞬间便破了冰墙，直向卡缇娅袭来，快到甚至没有变招的时间。
但与此同时，已经有一朵红花、一条巨河、一抹道法守在卡缇娅身前。
“你们？”卡缇娅惊道。
罗兹、伊莎贝拉、李清歌，在遇到那股寒意的一瞬间，脸色也都变得苍白，甚至结上了一层霜。
寒意之前，红花显现还未盛开，便已片片碎裂，化成粉末；黄河尚在空中翻腾，已经冻结成冰，然后化成冰晶；扶摇直上的道法气息，在遇到寒意时也凝滞阻塞，然后消散于无形。
守在最后的，是一道浓墨。
“哼，早就提醒过你们了，”墨汐冷哼一声，第一次露出如此认真的眼神，“薇薇安的武功，强的和怪物一样啊。”
浓墨散开，有一扇黑色巨门出现，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蓬莱山的红漆大门，也是千城锁大阵最坚固的地方。这是墨汐心中能够想象的最坚不可摧的屏障。
所以墨凝剑挥出，墨意随心念而动，用出数百道墨意勾勒出红漆大门的模样。
这是其他几位少女第一次看见墨汐的全力，也是几位少女目前无法企及的境界。
但，墨汐很清楚。墨意组成的黑门终究也只是黑门，不是千城锁的红漆门。
何况就连那真正的红漆大门，当年也没能拦住眼前的薇薇安。
所以，黑门最终也只挡住了寒意极短的时间。
黑门被攻破时，墨汐脸色也变得惨白。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基尔多夫已经站在那一指寒意之前。
于是寒意消失无踪。
屋内一片寂静，方才的寒意、风雪、红花、黄河、道法、黑门，一切都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若不是几人的手脚还被冻的冰冷，简直都要怀疑刚才极短的时间内，那一战是否真的发生过。
“我……输了。”卡缇娅颓然想道。
莫说是让卡缇娅一人挡下这一招，就是几人同时出招，也不可能有半分胜算。自己虽看出薇薇安武功高强，却侥幸以为能有半分胜机，现在想来何等可笑。
薇薇安瞥了她一眼，收指而立。
“都愣着干什么，把人抬进来啊。”她指着地上的玉藻冷冷开口，“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
基尔多夫一笑，对着众人解释道，“她只说挡下她一招，又没说是谁挡下她一招。那我出手，也不算坏了规矩。”说着叹了口气，“你想治便治，何必用这种方法。”
薇薇安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规矩就是规矩。”说罢也不再理睬她们，自顾自踱入后屋。
“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怪别扭的。”基尔多夫苦笑道，“她能同意和你们打赌，那其实便是默许了的意思。”
众人还未回过神，只有墨汐摊手笑了笑，拍了拍卡缇娅的肩说道，“把命运当做赌注，也不是不可以。但首先，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然就只是无谋而已。”说罢径直离屋。
……
“都是忘情境的长辈了，居然对几个小女孩出手，你也不嫌丢人。”后屋内，基尔多夫笑道。
薇薇安瞥了她一眼，也不理她。
“所以，那几个女孩怎么样啊？”
“一塌糊涂。”薇薇安皱眉，“你确定她们几个是预言里的人？”
“错不了错不了。”基尔多夫叹了口气，“在噩梦穹顶卧底这么久，好不容易从五大祭司手里拿来的情报，当然不能出错了。”
“就她们几个？”薇薇安嘲讽道，“怕是连噩梦穹顶的普通教众都对付不了。”说着指了指旁边，正是被绑的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天外天和人外人，此时依然没从幻象中解脱。“像这两人的水准，噩梦穹顶里可得有上百个吧？”
基尔多夫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话是这么说。你当年登上蓬莱山用了多久？”
“三天。”薇薇安挑了挑眉。
要踏上蓬莱山顶，必须踏入悟意境界，接受先贤的剑意洗礼才有可能。薇薇安初上蓬莱时，其实也只是得形境界。说起来简单，但是能在三天里破境其实已经难如登天。
“她们只用了三个时辰。”基尔多夫笑道。
薇薇安沉默了一会儿，“那就只比你那宝贝徒弟差一点了？”
“她……她毕竟是不一样的。”基尔多夫苦笑，似乎是不愿再多说此事，转而指着玉藻问道，“话说回来。这伤，能治好吗？”
“伤口处理的还算及时，刚刚我也替她护住了心脉。”
基尔多夫知道，薇薇安先前挥手引得满室寒气，看似是在赶人，其实是暗中护住了玉藻的身体，以免伤势加剧。此时听她亲口说了，也不感到惊讶。
“治好伤并不难，棘手的是寄宿在她身体里的东西。”薇薇安皱眉道，“我治疗的时候，可没空分心对付这个。恐怕需要你来帮忙了。”
“东洋的那位大祭司，倒也真下得去手。”基尔多夫缓缓解开遮眼的黑布，“不过放心吧，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清歌、伊莎贝拉、罗兹、卡缇娅，她们第一眼见到基尔多夫·爱时，都以为她有着眼疾，甚至可能是双目失明，所以才用黑布蒙上了眼。
其实恰恰相反。
蒙上眼睛，是因为她看到的太多了。
黑布之下，深褐色的眼眸中隐隐有光华流转。
——万千幻像不攻自破，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这双眼睛，名为“心眼”。
后记：
《五剑传》的读者们你们好呀。
这里是知道你们看第一句时，会想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的彩色鲲。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20章写的有点晚了，实在抱歉。
其实写着写着我有点想让两位教官当主角了。
反正嘛，《三个火枪手》的主角也不是那三个火枪手；《伊贞五剑传》里有六剑就不说了，主角还不是这六剑，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感觉可以出个教官番外（一脸认真）。
另外就是，最近有些奇怪的灵感，想开一个新坑。当然是在尽可能不影响《五剑传》进度的情况下啦。ᕕ(ᐛ)ᕗhhh
我の崩坏色彩
20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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