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下书库里，散发着一股陈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儿。
昏黄的灯光将少年孤单的影子投在木制书架上，他那略显苍白的面孔正对着一排排饱经沧桑的书脊。少年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犹豫不决。
咕噜。
吞咽唾沫的声音打破了墓地一般的沉寂，少年终于下定决心，向一本封皮早已脱落的旧书伸出手去。不知为什么，他相信书里寄宿着什么东西，正热切地召唤着自己。这种感觉，跟即将解开难题前的兴奋心情惊人的相似。
真是一本相当古老的书啊。
少年想，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翻动书页，那纸张无论是颜色还是触感，都像是深秋树根下堆积的枯叶。更令人惊奇的是，从开头到结尾，整本书中没有一个字迹。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竟然会相信那些幼稚的校园不可思议传说。少年松了口气，无奈地苦笑一下，准备把书合上，重新塞回到书架里。来书库明明是为了寻找一本“古老”的历年真题，月考在即，可没有理由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突然，像蝙蝠一样从屋顶倒垂下来的灯泡开始闪烁，少年还没来得及细想，手中破烂不堪的旧书便开始震动起来，刚才还如沙漠般荒凉的书页上，顿时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字迹，每个笔划都从鲜红的起点开始，慢慢拖出一道道细长影子，像一条条吸满鲜血的蠕虫爬满书籍，又像滚烫的岩浆流进蜿蜒曲折的沟槽里。少年耳边响起低沉的叹息，他侧耳聆听，那是用稚嫩童音吟唱的歌谣。
“来吧，来吧，快跳进知识的海洋，苦涩的海风吹起鲜红的波浪……”
“不付出代价，怎能取得成绩？只有觉悟的人才能获得嘉奖……”
“分数是沙滩上的贝壳，心血是收集用的竹筐……”
“勤奋、刻苦、勇敢、专一……”
“凡此种种一概抛弃……”
“只有我才是最好的老师，能告诉你所有答案，付出的仅仅是鲜血而已……”
一瞬间，逼人的恐惧袭上少年心头，他急忙重重合上书本，将那不祥的东西胡乱塞回书架上。声音像无线电波，断断续续地在脑海中回响，他顾不得要查阅的资料，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砰的一声，陈旧的木门在少年身后关闭，门把上的挂锁来回摇晃，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古老的楼梯板在他脚下不住呻吟，但少年无暇理会这些，此刻，他已经发疯一般跑出图书馆，在正午的阳光下大口喘气。
那不是真的，一定是连续熬夜复习产生的幻觉，少年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冰冷汗水，在心里对自己说。可他再也没有勇气返回图书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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