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街道变得杂乱,一地狼藉的地面上除了垃圾还有触目惊心的尸骸。大概连幕后的人都没想到,这次的圣女失踪事件会引发出如此惊人的暴乱。信仰教会的信徒在一天内对王国的各个机关发起冲击,在法师学院正式介入前,那种暴力事件几乎发生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事实上不仅是教会的信徒,其中还有一些暗杀之王的仰慕者在煽风点火,对他们毫无见识的可悲经历而言,推翻国王的统治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长刀穿透了头颅,终结了受害者最后的挣扎。伍德看向周围渐渐被恐慌的暴民,不发一语的踏前一步,沉重的压力下,不堪重负的民众只能退去。
“......只要是下等人就能随意蹂躏吗?”圣女黯然的看着他们的远去,默默地整理自己染上灰尘的女仆装。
他们刚刚出门就遭到了袭击,不过并不是有预谋的。只是恰好看到身着佣人服饰的圣女和一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子走过眼前而已。只是可惜,为首的那位还未来得及发难就被伍德探身夺走了钝刀,反而成了他们立威的祭品。
“准确的说是和上等人有关系的软弱人群。”伍德补充道。拔出了刀,抖掉多余血迹,借着那些暴民丢弃的火把细细辨别。“这把刀明显已经砍钝了,看来这个人今天做不了不少相关的事。”
他们现在是在王都中心的繁华地带,周围的纯白高楼本应充满着人声,此时却万籁俱寂,散播着坟墓一般的寂寥。曾经的繁华已变成了苍凉,这里已成为了暴动最严重的地区。正如所见到那样,教会和国王的关系基本等同于决裂,曾经的城区现今漫溢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绝望,即便未遭到恶魔的染指,却已经和化成废墟没什么两样了。
白蜡沿着道路两旁一路延伸,照亮了破坏后狼藉的地面,还有无辜者苍白的脸庞。
“真令人心疼。”圣女黯然道。对此,伍德不予评价。
拉走突然开始感伤的圣女,快速通过有些寂寥的街道。仅仅几步,他们就到了目的地,当然这里也比想象中的更加喧闹。
市政厅门前聚集着众多的民众,他们或暴躁或冷漠,虽然神态各异却都带着不满来到这里。从混乱开始至今,市政厅始终大门紧闭,这不禁让这些拥护国王的普通人感到寒心。至于那些已经疯狂的教会信徒,他们除了像之前伍德等人遇到的杀人集团外,剩下的大多听从教皇的命令,想尽办法去获取蜡烛。此时他们所走的那条烛火之路正是映照着那份偏执的信仰。
“国王到现在还没作出任何应对的措施。”伍德嘶声道,并非有所触动,而是这便是自己本来的声音。
“并不是没有对策,你看。”圣女指向了市政厅周围两侧的骑士。他们刚刚抵挡了一次来自暴民的袭击,现在正在打扫战场。
“那是王国的骑士,平日只负责巡逻的他们正在守卫市政厅聚集的人群!”
“......那只是杯水车薪。”伍德极佳的视力帮助他清晰的看到了那些凌乱的尸体中还有破碎盔甲的存在。“有人在专门对付这些骑士。”
“......我去修道院请求帮助吧。”
“一个小小的修道院的作用甚至比不过那位阿洛耶斯小姐,只有去找教皇才能明白这一切——所以我必须要找到那份文件。”
“文件?”伍德没说什么,照平常习惯从上层入侵。
“我就在外面等吧......”圣女想到了自己的伤势,摇摇头。
“......你也上来。”直接拉住她的袖子,完全不顾及是否会拉动她的伤口,就这么直接拽了上来。
“嘶!”仅凭单手就能将她拉起的怪力差点将她的胳膊卸掉,隐隐约约她甚至感觉到伤口开裂的预兆。
“呆在这里的话,他们就找不了你麻烦了。”留下这句话,伍德独自翻进了窗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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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他所预料的一样,这里事先已经有人光顾了。一地狼藉,整个厅内混乱的不堪入目。有已经凉了一些时段的尸体,还有纷乱的纸张。当然,这种时候自然免不了骑士的残骸。
“......”入侵者还在这里,手里还拿着破甲的战锤。他们是猎人,曾经的王之黑手,而现在则是屠戮骑士的猎杀者。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转移文件,真是搞不懂。”一名猎人收起了战锤,拍了拍一辆停在墙边的手推车,啧啧称奇。
“市政厅一直以来都是存放各种文件的机要设施,他们大概是为了掩藏一些不能见光的秘密而来到这里的。”另一名猎人刚结束了骑士尸体的搬运,顺手拿起了一本递给了先前那名猎人。“翻吧,市政厅一直以来都搜集着各种资料。总会有一点关于教皇的蛛丝马迹的。”
教皇?他们有什么目的?
“真是讨厌,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直接入侵教会不好吗?”那名猎人抱怨道。
“......但是只有捉到教皇才算完成任务。你觉得他会躲在引人注目的教会吗?”
“那倒也是。
“喂,是你们做的吗?”完全不顾及人数的劣势,伍德直接跳了下来。
出奇的是 那些人并没有攻击的欲望。相反,他们对着伍德投以热切的目光,这种特别的目光让伍德不爽的握住了之前夺来的钝刀。
“喂......”
“是他!是他!”他们突然叫到,像是狂野的沸沸手舞足蹈。他们所追寻的影子就在面前,怎能不激动。但是对伍德而言,这仅仅只是烦躁的声音。他并不知道所谓的暗杀之王竟然还有一些人在跟随着脚步,只不过曲解了他真实目的的那些信徒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罪恶。
“暗杀之王,我们一直在找您啊!您带给那些贵族的恐惧一直是我们想追寻的!我们愿意追随在您身后,一起推翻......”一名狂热的猎人将身体维持在刚迈出一步的姿势上,上下分开一道裂缝,未过多久,大量的鲜血迸射而出,像是盛放的花朵。
“......真是肮脏。”他迈开步伐,一边走一边擦拭刚才刀上沾的血迹。漫步狼藉的地面,这个有着十年盗贼经历的伍德正释放着最大的杀意......宛如恶魔降临。
“我们无意和您战斗!”有人不理解这行为,“我们拥护你啊!”
“......所以我才讨厌人类。”伍德前进到足够近的距离,缓缓压低身形。他正在变化,不仅是内在的心理逐渐冷漠,外貌也生出了不详的变化。“为了否定不能认同的事物,以神明的名义驱逐,这是教会的私欲;为了肯定不能被认同的事物,国王以阶级铸造枷锁,这是贵族的私欲。”
“而你们,也是为了私欲。”伍德仇恨的盯着那些人,“我恨我自己,恨生来就是这样的姿态,也恨你们这些借用这丑恶面目去行会伤害她热爱之事的事物!”
狂怒造就了此世难见的极速,只闻得脚步踏裂地面的爆炸声,眼里已无他物,唯见黑影掠过身侧,如剪纸般擦掉身体的一部分,带走生命。
“不不不!不要!”
“求你了!不要杀我!”
毫无停顿的行动冷漠地拒绝了求生的哀号,黑色的死神跳跃人群左右,无情的收割所见的一切,正如暴风摧毁着一切。
“你所做的和我们又有何不同!”他的手顿了一下,侥幸逃脱死亡的人急忙捡起地上散落的小刀,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直接扎入了胸口。
“哈哈......这样你就行动不——唔!”不成人形的爪子自下而上掐住了脖子,将那句话的结尾死死卡在了咽喉中。微微用力,伴随着某种东西的破碎声,那个人就此丧失了生命,软塌塌的从手中滑落。
伍德回身看向周围,还是一地狼藉,只不过又多了几具尸体。那是最后一个了,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但是那个句话无疑是正确的——他也是一样的,只是他所想要的只是虚无罢了。
“车?”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停着一个装满了文件的推车,看来是这些猎人之前收集起来的。随意的抽出一份,借着很久被她教过的知识,他稍稍了解了他们的目的。
“......教会的动向。”他们应该是准备去攻击教会,进一步引起混乱。可惜的是遇到了伍德,还偏偏触动了逆鳞。不过,他们的话确实不错。要找到教皇的线索确实在这里,只不过隐藏的比较深罢了。
“让我看看,最近的入城登记表在哪?哦,找到了。”恰巧是昨天的,虽然有接近几页的记录,但借着几个特征他很快找到了想要的内容。
“......农民,拖车,就是这个了。”他一边回忆着那晚上和那些农民见面的细节,一边翻动着那些夜间岗哨的值班日记。近几年在王都生存记下的地图派上了大用场,在脑海中,目标走走停停几个路段后最终听到了一个地方。
“找到了......“看着那个地点,他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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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皎月正在升起,王城又一次陷入了沉睡。可惜的是,她不能睡着。不仅如此,她还要想那些曾经存在在这里的盗贼一样奔跑。
“伍德?”出来后的他带给的感觉几乎是陌生人相见。连解释都没有,伍德拉起她开始奔跑,直到现在。
“你知道教会的总部在哪吗?”
“总部?修道院啊。”
“......难怪那些猎人也会入侵市政厅。”伍德自讨没趣的闭嘴。
在一栋公寓前,他们停了下来。伍德将圣女推了上去。在圣女疑惑的眼神中,他什么都没解释就那么退回了黑暗中。
心有余悸的圣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扣响木门。目睹这一切的伍德在角落里的不禁露出了笑意......
“谁啊!大晚上......”开门的人在一瞬间愣住了,似乎因为震惊陷入了沉默。但很快他就打开了大门,急忙将圣女拉进来,唯恐被别人发现。
“圣女殿下,你怎么出去了?”这个看似平民的人一上来就用一种十分亲近的语气说话,让她一头雾水。“快进去吧。”
“哦...哦哦。”圣女有些僵硬的从这个人尊敬的目光下走过玄关,步入了正厅。
这是一个仓库,准确的说是曾经是仓库,现在却被改装成了临时的教堂。似乎是由于还在建设的关系,光线的来源只有几只烛台,更别提那座尚未完工的圣母像还被黑暗吞噬了上半身,静听下她甚至还能听到匠人的敲打声响起。
这是一座新兴的教堂,但是它的建造却和她已知的任何一座对不上号——简直就是凭空冒出来一般。
许多人在这里交谈,大多带着劫后余生的感叹,更令她惊异的是,还有武装完备的教会卫士。
“圣女殿下。”卫士们尊敬地看着她。却并没有任何的疑问。
“......”
很奇怪,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后她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的所有人她都没见过——但是他们却都见过她。而且,自己可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不对她的出现有所动摇?!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脆响。那是某种瓷器破碎的声音。转头看去,她看到地面上花瓶的碎片,以及一张惊愕的脸。
和她一摸一样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圣女呆愣的吐出这句话。这也正是阴影中的他一直想为她呈现的景象——真相。
“两......两个圣女?”万籁俱寂,众人也陷入了沉默,这一突发事件让他们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在场众人都傻愣的时刻,那个伪圣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她回头看向那尊尚在建设的神像,喊道。
“父亲!”
无光的黑暗中一阵索动,紧接着一个老人从神像的顶端缓缓爬下,在圣女眼中,本是年迈之躯的他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服,挥舞着平常不怎么接触过的锥子。一身下贱人民的装饰,唯独那雷霆般的威势毫无衰减。
“教皇大人......”
那是教会最高的掌权者,也是本应该四方奔走拯救圣女缓和关系的关键人物,而此刻却在一个被改建的仓库里充当一名不知所谓石匠。这是何等的可笑,但是在那威严的神情前,她无法质问。这是一种天生的惧怕,即针对有上下级的尊敬,也有慈父的温柔。
所以沉默是被他打破的。
“神的信徒正在残杀他们的同类,而它的代言人却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这是否说明神明也是虚假的?”伍德的声音从虚无中响起,伴随着他的嘲弄,教堂内的烛火忽然熄灭。黑暗在刹那间笼罩了每一处空间。众人失去了光线的照射,分不清那回荡在偌大教堂的声音主人究竟身处何方。
“......贤者呢?”老人古井无波的眼中毫无波澜,手中的光之矛却已经蓄势待发。教会的卫士聚集在身边,保护着他们的领袖。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笑声回荡在耳边,像是恶魔的低语。
“暗杀之王......你还真是残忍。”
“暗示,精神束缚,究竟谁更残忍?”伍德列举着那些事情,“还有这场已经造成了数百人死伤的混乱,做出这些举动的人真的还有理由高高在上吗?”
“......你说的对”教皇沉默了一会,突然笑出了声。“不过还缺了一条。”
“!”
燃烧大剑如火龙般盘旋落下,带着雷罚般的威势将整个教堂瞬间照亮。仿佛被逼出来一般,伍德的身影带着火星狼狈的滚出阴影,眼里充斥着愤怒。
“......勇者——我早该想到,保存有大量魔法原始术式的教会是最有可能的。”
“嗷呜。”死灵术活化的“尸体”携大剑缓缓靠近,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已没有了人的表情,全身已彻底沦为行尸走肉。
“死灵术......”圣女知道那种东西,将人类的魂魄召唤回来,等同于召唤术却又近似于复活的性质,只是灵魂的回归无法阻止肉体的腐烂,到最终阶段时,只会像眼前的勇者一样彻底化为行尸走肉。所以,这是被法师学院明门禁止的法术!
但是他是教皇,无论是势力还是地位都没有束缚,别说死灵术,召唤恶魔也不会受到阻碍!
“看看吧!圣女!这就是所谓的教皇!他复生的勇者将骑士们杀光,仅仅是为了另一具尸体!”伍德的怒吼响彻耳旁,突然醒悟的圣女立即回头。在稍远的地方,伪圣女露出了尴尬的微笑。这本不是微笑的场合,却让她感到了一丝温柔和寒意。
“父亲,这就是你所掩藏的谎言吗?”伪圣女轻笑道,自始自终都没有什么反应的她在醒悟后忽然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脸,就像抱有某种觉悟一样狠狠撕开。
腐朽的头骨夹杂着黯淡的血肉呈现在所有人现在,可是她明显还活着,因为手脚还能活动,只是她无法呼吸罢了。至于那张脸,只是教皇用来掩人耳目的道具而已。
死灵召唤,她也是和勇者相同的存在。
“......安娜。”
同时,也是伍德回忆中修女腐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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