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呼……呼……」
东翼喘着粗气。
──这里好冰冷。
真的很冷，一切黑暗无光，尽头，在何处？
光在哪？
水呢？我好想喝水……
哗哗哗……
「风，是风───」
东翼大叫着。但是。
不！等等……这﹑这是利刃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东翼可以听到自己哀嚎声，因为突如其来的利刃将他千刀万剐，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却能感觉到痛处，而此时他已不确定是冰冷还是刺痛了。
而且，痛处的来源无法确认，是手是脚，已经无法辨别了。
但就在此时，像风一般的触感消失，换来的是──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紧啊啊啊啊啊啊！呼哈！」
轰轰轰────
东翼用力呼吸着，但是却什么也吸不进来，他的喉咙干涸，没有口水可以咽下，也无法吐出任何一点声音。
但就在此时，
妈妈───！
那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倒在雪地，身上满是血，不只手，连纯洁的面孔，都有着脏发黑的血迹。
唰───
刀子锋利地划了过来，黑斗蓬的帽缘下，是再漆黑不过的深渊───
鲜血就这样喷洒出来───
「……！！！」
东翼下意识地想要握住自己就像被切断的喉咙，但是却没办法到处碰到脖子。
他的喉咙，不只干涸，更是刺痛，痛到要死，也死不掉。
喳──
一位女性被长枪由后向前，猛力地捅了一个洞。
鲜血就像山泉一样直流，但，小男孩仍旧直喊着妈妈。
为﹑为什么不快逃……！
东翼压着喉咙，想说出话却无法，想吸空气却无力。
不能呼吸的状态令脑部传来使人厌恶的剧痛，肺部也发出哀嚎的声音，而那声音，就像人们尖叫的回音……
连着火红的颜色，刺眼地火光放眼望去，尽是被绳索上吊的人，就算在远处，他们的脸却是───
不，不要再来了！
东翼哀嚎着。
但是那些惨死的面孔却强行出现在他的面前，想要闭起双眼回避这一切，却无法。
身体一切机能就此消失，但是嗅觉却意外得好。
那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不断涌进鼻腔内。
一个个披着斗蓬的不知明物体，穿梭在倒下的尸体之间……
他们欢笑着，那无法回避的尖笑声，强行进入东翼的耳内。
噗唰──
用着最后点力气哀嚎的人们，窜逃着，却被一刀落地。
顺着地势，这些鲜血……
就像河一般，不断流窜。
「哈阿……咳哈……哈阿！……」
东翼的极限快到了，他感觉自己再没有空气进入肺部就会这么死去。
身上的痛觉也更加发达，不管是脖子，还是头部﹑肺部，都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 ！ ……
东翼的思想范围逐渐在减少，很想就这么地死去───
但是。
他却还记得，他来这的目的──
我可是来这───
妈妈！ ！
那凄厉喊叫声，霎时把东翼的念头给打散了。
他看着那个男孩……
跪在自己的母亲身旁……
而母亲渐渐抬起头来……
───拜托不要。
东翼想要大喊，却无法。
他看到在她之后，一根长枪无情的举起。
妈妈───！ ！ ！ ！
那是最痛苦的吼叫声。
但是──
母亲的脸已是，惨不忍睹───
那满是血的长枪，举至最高点───
拜托不要！真的，不要……不要再杀了！
噗唰！
毫不留情地用下刺击。
然而却没有就此停止───
为﹑为什么？ ！为什么不停啊你！
告诉我！为什么不停！
东翼的脑海里竟是这些话。
那枝长枪持续地刺戳，尽管背上的洞越来越多，对方并未就此手软，仍旧无情地对颤抖着的母亲进行攻击……
───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杀了！
东翼瞬间热火的脑袋几乎无法负荷了。
但小男孩仍然抓着母亲冰冷的手掌，就算已是破烂不堪的尸体，他仍旧不停止呼唤的声音……
这些画面不断重复，在东翼的面前，不断进行着。
各种虐杀，各种屠杀……
不行……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无法忍受了！
东翼在心里哭喊着，希望就此结束，但是──
小男孩转头了……
他的脸上，不只是血迹，还充满着泪水……
鲜红的温血将大地的雪渐渐溶化，男孩的脸，就像失了魂一般，不断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屠杀我们……
那男孩对着东翼说道。
哈啊？ ……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小男孩爬行着，手里握着石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 ！为什么要杀我妈妈？ ！
啪！
小男孩朝着东翼奋力丢出石头，一砸砸中了东翼的右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东翼扭动着身体，想用双手去确认疼痛的地方，但是却像被绑住了一般，伸手，手不见。
不是我杀的……我说！不是我杀的！
但是东翼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试着用力，却只觉得肺要被吐了出来。
尽管呼吸不到空气，却死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继续发生。
为什么！ ！
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们啊啊啊啊啊啊！
小男孩再次捡起石子，往东翼丢去，这次砸中了右额头。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划过，他感受到痛觉，还有血的腥味。
不是我啊！是他们！
东翼对着小男孩看，指着他后面的屠杀者，却看不见自己的手指，也不见小男孩的谅解。
而且……
他的母亲，还直直地瞪着东翼。
就像在述说着：……为什么……要杀我们？ ……
但是，我就是没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东翼在内心哭喊着，不管是知觉还是精神，但快支持不住了。
为什么这么困难，为什么这么真实？ ！
为什么有似曾相似的感觉？ ！
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 ！ ！ ？
东翼大喊着，却没人理会。
小男孩持续地丢掷石头，他痛苦地哭着，用力抓住自己的手，甚至抓出血来，就像是想要做些什么却做不到。
东翼看着倒下的人们全都瞪着他看，好像自己就是杀人凶手一般，并且，那血手持长枪的人，持续尖笑着，无法不听。
不……我受不了了……快停止这一切吧！
拜托了，我不能接受这一切，太痛苦了，放了我吧！饶了我吧！
东翼感受到温热的不只是血，还有无止尽的眼泪。
流过他的鼻梁……顺着嘴边……滑下……
流入地面───
而这一次，他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双眼闭了上来，尽管刺痛仍然存在，泪水仍在眼角……
但，当他再次张开双眼时───
──已是满满的白色。
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闪亮的光点。
不知它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咫尺。
东翼楞住了。
刚才的尸臭味﹑哀嚎声，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这里是天堂吗？
东翼瞬间的想法正是如此。
他呼吸着，原本的痛觉也都不再出现。
一切都好平静──
『呵。原来这就是你的实力吗？仅只如此？ 』
轻视的回音充满此地，东翼上下左右都看过一遍，却无法确认声音来源。
『我是你，而你什么都不是。 』
那声音笃定地说道。
「……你﹑你是谁？！」
害怕声音再次消失的东翼，小心翼翼地说着。
『我？呵，我是你啊。你是谁？ 』
「我是不知雪东翼！」
『说笑！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克服的人，感跟我说自已是不知雪东翼？ ！ 』
「……」
这时，东翼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回想起刚才的片段，无一刻不让人作呕﹑无一刻不让人愤怒﹑无一刻不让人伤心……
他不敢再想像了，深怕一不小心又回到刚才。
『看来我与你，还差的远呢。告诉我，你是来干什么的？ 』
那股凛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气势压迫东翼。
但他回想起他来这的目的……
「我……我是来，找寻我的超能力。」
东翼毫不遮掩地说道。
『超能力是吧？嗯……原来你是这么称呼的啊。 』
「……所以能告诉我，如何找到自己的超能力吗？」
『超能力吗？呵，就这点实力，怎能取得那样的力量？你告诉我？你有良心拿到这股力量？ 』
「……」
再一次，东翼陷入了苦战。
他已经逐渐感受到自己的失败，被对手嘲讽的滋味是这么的不快。
但是……
那真的很痛苦，无限的不舒服……从来没有碰过。
『看吧，这种心态敢跟我谈超能力？别说笑了。 』
「对不起……我……」
『不，别跟我道歉，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对的事。仅仅是你───毫无能力﹑毫无资格，配有这个力量。 』
那句话，狠狠地打在东翼的脸上，就像宣告失败一样，他感受到全身无力。
一切的希望，都在自己的手中，但自己却这么轻易的放弃……
明明大家都是这么努力的为我做准备，而我，却被自己打败。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成功﹑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失败───
仅仅一线之隔，我却，这么轻易地放弃它。
让大家失望了，我……我……
东翼的脑海里和，浮现所有人的微笑﹑所有人的努力……
后悔，真的是后悔……
但是刚才的痛苦……真的是，无法承受……这倒底要如何是好？
我，究竟是为何而战？
为了什么？我───
───是什么？
东翼停下思考，时间就像暂停了一般。
───一切都停止了。
对，但是声音却再次响起───
『失败了，并不代表没有机会；而是再次努力，向前迈进。我相信，再次遇见你的时候，你会更强大，相对的，我也就会更强大。 』
「……」
『兄弟，我很看好你。你很厉害，很有潜力，但是，时候未到，你还有要学习的，超能力是给准备好的人，不是给第一次就想成功的人。 』
「……」
东翼只是听着声音，不敢乱动，深怕一个不注意便漏听了什么。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我希望你能了解这点，因为无止尽的力量，只会带来破坏。 』
『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事，就勇敢向前吧，命运会为你开道路，不要畏惧，只要相信自己做得到！ 』
「……是﹑是的！」
东翼就像是想通了什么，睁大双眼。
而对方轻轻笑了一下，似乎隐含着什么意思。
『其实，我想说的是，快起来吧，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还有人等着你救呢。 』
此时，东翼再次握紧了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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