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我从小就没有亲人,这是他们告诉我的,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对我好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院长爷爷了。
听爷爷说,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一个亲人也没有。
我相信着这句话相信了四五年,直到院里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男孩冲我嚷着说“你是被抛弃的,没人要你”,我才隐约察觉了一点事实,那时候哭着去找爷爷,他安慰了我好久,然后骂了那个男孩一顿,让他站在墙角呆了半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边的人开始疏远我,为什么呢?是我很讨人厌么?我一开始很纳闷儿,明明爷爷一直夸我很可爱,我在院里学东西也是最快的。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
为什么连吃饭都不愿意坐在我的对面吃?
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为什么除了院里的孩子以外,那些照顾我们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也都不愿意接近我?
可那个时候没人告诉过我答案,人们看着我,都板着脸,只有院长爷爷对我笑,院里的孩子欺负我的时候,院长知道了也会狠狠地惩罚他们,没人愿意和我住在一起,院长爷爷就让我自己住一间屋子。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爷爷却老了很多,为什么经历了同样长的时间,我只长大了这么一点,爷爷却苍老了这么多?我听他们偷偷说,爷爷生病了,然后他们对我说,是因为……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爷爷要因为我生病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后来……爷爷不见了,这是他们告诉我的,因为我确实再也没看到过爷爷了,我只知道,新来的院长对我很冷,和院里其他的人一样,他不让我再像以前那样住单独的屋子了,把我和其他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起住,可是没人愿意,那个院长就把我和其他几个女孩关在一间屋子里,足足关了三天。
那年,我六岁。
而到我七岁从孤儿院出来的时间,还有整整一年,那一年,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睡不醒的噩梦。
这一年,我和同龄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失去了院长爷爷对我的庇护,其他人对我就突然变了,虽然有些记忆,我已经渐渐的有点模糊,但是有些地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只是疏远我,没人敢真的对我做什么,那现在不一样了。当然不会明着欺负我,只是我睡觉的床上总是会撒上不知道什么东西,我吃饭的时候碗总是会被人无意碰的掉到地上,而身边的人,他们依然是不和我说话,哪怕是我主动说什么,也从没有人理我。
虽然我知道,那些叔叔阿姨什么的对其他孩子也不好,可是,要说这个院里有一个人人都排斥的异类的话,那么选项就只有我了。那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过,哪怕是有人冲上来给我一拳头,也好啊,可是,就连这么做都没有人愿意。
他们没有拿我当敌人,对我散发出的不是敌意,而是厌恶,就像你对门口的垃圾堆的态度一样,你会对垃圾堆有什么敌意么?显而易见是不会的,也如同你绝不会对着你们家门口的垃圾堆说话一样。人们对我只有远远的避开,一些针对我的举动,也都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我慢慢的知道了一点,因为毕竟我慢慢的大了一点。
他们说,接近我的人都会倒霉,任何和我有关系的人都会倒霉,照顾过我的人身边都发生不幸,对我好的人似乎都经历了痛苦的事。那些和我一样大的,本来应该是伙伴的人,都用看病菌一样的眼光看我,他们似乎认为,让人不幸,是我想这么做的。
不是!真的不是!我从没有想让人不幸过!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这么想,可这真的不是我做的!!不是!!
我也曾经哭着对他们这么嚷过,可是,没有人肯听我一句,人们脸上的表情甚至看不出听到了我竭尽全力的吼声一样。
“你们都偏信什么!这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些,骗人的!都是胡扯!!!没人愿意照顾她?那我来!”我曾经偷偷看到过老院长对那些院里的叔叔阿姨吼过,脸上的表情很吓人,尽管之后面对我又是一脸微笑了。
然后,院长爷爷就不见了。
他们说是因为我,说是我让爷爷变得不幸。
可能,他们说的是对的吧。
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已经不想去想了,我也不想去害谁了,既然和我有关系的人都会不幸,那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要和我有关系就好。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几乎也都是这么对我的,哪怕偶尔有几个愿意对我好一点的老师什么的,也都会渐渐地发生一些事情,然后疏远我,到后来,这样做的人都没有了。
我习惯了,没有也好,也不需要,人不管我,我不害人,就这么一直下去就好。一直,一直……
“嘿,我叫徐墨阳”这个男孩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原因的笑容看着我,哦?他不怕我也让他不幸么?
我还没考虑明白这件事,当我回头的时候,他就那么倒在我的身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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