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云:“大丈夫于世,自当考取功名,食俸禄,报国家,安社稷,定天下。”圣人之言或对或错,然浮生大众人云亦云,皆依此法行事,书生寒窗苦读,匹夫穷日行武。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书声郎朗,此处是一座书斋,修建于天威府墨羽城外翠云山上的竹林之中,环境优雅,形象高端。正因为如此,就读于这座书院的孩子,家里不是高官厚爵就是富商巨贾。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诵读声继续蔓延在竹林里。
[先生,我们才八九岁学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一个学生突然如此说道,的确,这一间书堂里的学生最大不过十岁,都是一些孩童。
[哦,这样啊,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午休吧,下午我教你们五言七律。]
如此小的孩子确是不需要研究遣词造句,只需要培养对文章诗词的感觉就好。午休有足足一个时辰,下课之后,各家的家丁丫鬟也都拿来午饭,伺候自己家的少主吃食,但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还是很长,吃完午饭,下人们都退出书堂,先生也还没回来,这各家的小主人们就开始了日常例行的玩乐。
[你们来看,这是我爹新给我买的九连环。]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她爹是墨羽城里的大户,说实话这年头能把女儿送到书斋里读书的,也算是思想开明了。她拿出了一套九连环与众同窗把玩,这新奇的物件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他们大多只是赞叹一声,就和这女孩聊了起来,毕竟他们知道自己解不开这玩意,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和这拿出九连环的女孩多说点话。这个女孩也就把注意力从桌上的九连环转移到了其他同窗。孩童簇拥在一起,聊着各自家中的事,没有人注意到,桌上的九连环被一个少年拿走了。
少顷,其他人还沉浸在各自的交流之中,只听得咔啦一声。
[我说,你的九连环我解开了,记得收起来,别弄丢了。]
这一句话出来,原本热闹的书堂里静了许多,尤其是围着说出这声音的一圈。孩子们散开来,说话的一个男孩,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已经解开,分开放着的九连环部件。
那女孩见此,开了口。
[我叫张婷,我爹是墨羽城中卖茶叶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恒,家父在京为官,但家族世居于此。]
这个孩子如此说道,但并没有对着张婷,而是拿出书卷,抄写着先生上午讲过的文章。
[能解开九连环还这么用功,你怕不就是这书堂里最聪明的人?]
[不,那个才是。]
卫恒头也不抬,指着坐在书堂角落的一个人,那个人也正在奋笔疾书。
[那是谁?]
[他好像是叫童然,他爹是这天威府总兵。]
张婷发出了疑问,卫恒先于其他同窗回道。
[你说他是这书堂里最聪明的人?]
[没错,看他那样,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竹叶加身,立于仕途之中。]
坐在角落的童然并没有听见张婷和卫恒说的话,他很专注。
时光飞逝,孩童长大,戊戌年文试,全神州书生汇聚于黄龙之地的考场,三天三夜之后,放榜。童然虽未像当年卫恒说的那样摘得魁首,竹叶加身,但也进了内审十人。童家的其他仆人都启程回墨羽城,而童然也在黄龙之地多住了几日,他要与内务司商量,是留京任职,还是回家报效乡里,最后还是决定回天威府。
隔日一早,童然差内务司行政人员将功名排位文书送回天威府自己的家中,安排妥当之后,童然就雇了辆马车,离黄龙之地回家。
然天有不测风云,行程第二日,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霎时雷雨大作,赶马车的车夫顿时慌了手脚。
[这位少爷,老天爷发火了,咱们得找地方避避啊。]
童然探出头来,看见外面漫天黑云,狂风大作。
[那,咱们得找一家住家啊,这马车可不能在外面一直这么淋雨。]
[好,少爷你先回车内吧,绕过这条山路就能有住家。]
童然缩回了马车里,擦拭自己头上的雨水。马车绕在山路上,一侧紧挨山体,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渊,十分危险。就这时候,天空之中一杆响雷,劈着了山上的一棵大杨树,一截树干折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了童然所乘的马车车架上。一阵剧烈的晃动,车架损坏,烈马脱缰,马车的主体掉下了山崖。
暴雨停歇,拨云见日,已经过了一天,马车的残骸碎落在崖底。在完全失去意识后一天后,童然爬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想起了昨天暴雨之后,马车忽然剧烈摇晃,之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看来我是跟着马车一起摔了下来。]
童然抬头望天,如此说道。接下来,童然四处寻找,并没有谷底发现车夫的踪影。这座山谷很大,童然走了半日才全部走完,而走完后一个更加令人失望的情况摆在了童然面前——这座山谷是死的,没有出口。
[天公竟如此这般,今日我遇险沦落至此,何故令我先喜于大难不死,再与我无路可出之窘境。]
{唉~~~}
童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口渴,便找到了刚才看见的一处山泉,以手捧之饮下。解渴的童然随即注意到了这一侧山谷奇怪的地方,应该说是这山谷崖壁里奇怪的地方,在厚厚的藤蔓后面有一处红色的漆壁,摸起来就像雕刻而成。童然本无事可做,顾开始拆卸这崖壁上的藤蔓,在忙活了半天后,崖壁上的藤蔓被拉下来不少,红色的图案也逐渐清晰了起来,整张崖壁被清理出来后,是一张壁画,画的是一只红色的大鸟,而这张壁画的下面写着一个玖字。
这一张巨大的壁画是在山谷这一侧的最右端,而向左望去,仍有大片的藤蔓覆盖在这一侧看起来整齐的崖壁上。
[嗯...]
童然接连把剩下的整片崖壁的藤蔓全都拆了下来,一整面墙上的壁画展现在他眼前,九副壁画,画着各种人物动作,边上配以文字。壁画的下面从左到右写着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
童然来到了最左边,壹那张的前面。
[按顺序,这张是第一张吗?]
壹这张的最上方画着一只展翅的红鸟,但不像第九张那只那么大,好像只是做顶部装饰之用,红鸟的下面写着六个大字。
[凤凰傲意神功...]
童然接着往下读。
[此神功乃内外双修之功法,共九重,练成者可翱翔九霄,傲视天下。]
这段话下面就是十六字诀和两个人物图样。童然向右看了下剩下几块。
[武功秘籍啊,对我一介书生有什么用,强身健体又不能让我离开这万丈深渊。]
童然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白费了不少力气,腹中饥饿,便转到山谷其他地方寻找能吃的东西,最后在山崖的藤蔓上找到了一种果实,那果子生的,外皮有黄叶包裹,如纸一般,内有果实,通体发红,隔着“黄纸”也清晰可见,就好像一个灯笼。
童然摘下一个,吃下之后,没有异状,确是能吃,他又摘了许多,回到刻着壁画的那一侧山谷,一边吃着手里的果子,一边看着第一张壁画。
[唉,算了,反正我现在也出不去。]
童然开始理解石壁上的字诀,虽然他从来没练过武功,但不知为何,照着字诀练感觉还不是太难。接下来的几日,童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饿了就摘那藤蔓上红色的果子吃,渴了就去饮上山留下的清泉。
大约过了七日左右,童然感觉身上确是比以前有力多了,而石壁上的十六字诀也只剩下最后一句。
{气运精干,沉于腰身,再运下盘,惯于双足。}
[嗯..跟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样。]
童然照着最后一句试了一下,除了双脚更有力一点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他随即放松了身体,准备随意的走开,但这一步迈出去,他就飞起来了三丈有余。
{哇!!!}
受到惊吓的童然在半空中翻腾,但还是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童然爬了起来。这种高度摔下来,起码也得碎骨断筋,但童然虽然身上很疼,却没有什么大碍,可刚刚飞起的这一下让童然的心中产生了莫大的喜悦。
[我要是飞的再高一点...]
接下来的两天,童然不断的在尝试用轻功飞出谷底,终于有一次成功了。
但飞上来的童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又跳了下去。
[以后可能还会有人掉下来,我应该在这留下点指引的痕迹,以帮助后来者。]
童然如此想到,他发现在壁画的下面是一块青石板,虽然不够平整,但写字是足够的了。童然就把覆盖在青石板上的藤蔓也扯断开来,但当青石板整个呈现在童然面前时,他愣住了,因为上面已经有了一段话。
{此处石壁上的武功实属千真万确,仅练成第一张壁画,便可一跃离开这谷底,望后来人不要自暴自弃。}
童然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愚钝,但他还是在旁边写下了另一句话,然后飞出了山谷。
过了几日,童然终于回到了位于天威府墨羽城的家中,家里人都急坏了,告知回家的书信早在数日前便已抵达,可人却一直没有回来,这回好了,童然平安回到了家,他爹也给他安排了活计,生活照着该有的节奏发展。
[就这样,我回到家后也没有跟家里人说在山谷里的遭遇,只是跟他们说路上耽误了一些行程。]
在墨羽城内的一家茶馆,童然向他面前的卫恒与张婷说道。
[所以,你的武功就是这么来的。]
[凤凰傲意神功,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卫恒,张婷如此说道。
[行了二位,你们要问我的武功是怎么回事,我也告诉你们了,但我希望你们别再把这事告诉别人。]
[嗯,我们一定遵守,是吧卫恒。]
[额,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有个问题。]
[哦?卫兄请讲。]
[你最后在青石板上写了什么?]
[啊,这个啊...]
当时山谷里的童然,用手指凿穿了青石板,刻了一个箭头,并写上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人说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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