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路还不得一步步的踏。” 刘生拔出琴弦,对她说道:“我给你拉一把如何?”
“嗯,你拉吧。”姜梅坐在地上,当起了乖乖听众。
刘生抱起琴身,搭上弦,缓缓地拉动了,是个慢调,声色都还算正常,听起来有一种老练的感觉。
很快,一曲终了。刘生没有多话,只问了几个字:“感觉如何?”
“感觉不太好……不不不!还行,还行的。”
“也是呢,你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拙劣的琴声吧,见笑了,还好不是用二胡拉的。”刘生挠了挠脸庞,憨厚的笑了笑,抱下琴,把它放回了盒内。
“我……”『唉,我为什么总是要否定别人呢…』
“你对琴盒感兴趣?”看着姜梅一直在抚摸琴盒,刘生不禁问道。
“啊,”姜梅脸一红,随即站了起来,“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卖艺的人都是把琴盒放在地上,然后观众往里面扔钱,所以有些在意……”
“呵呵,也就是电视上了,赚钱哪有这么轻松,就像我,最糟糕的时候,拉上一天都不见得赚到一块钱。”
“啊?这样啊……这样很辛苦吧?”
“哪来的什么辛苦!我倒觉得这日子过得很轻松呢。”刘生把琴和二胡又重新推到床底下,胡乱在身上拍了拍,“好了!睡觉吧。”
“嗯。”姜梅坐到床上,又变得不知所措了。
“这样就?睡了?”
“是啊,我们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啊,”刘生走到拉绳前,“那我关灯了?”
“等等!”姜梅叫住了他,“你们不用洗澡的吗?”
“洗澡?那得等有多出的钱了,去澡堂洗才行!这么说来,我都有几个月没洗过澡了。”“嗯……要不要一起去澡堂洗一道?”
“几个月……”姜梅有点闷了,随即又立刻摇了摇头。
“有女用澡池的,你自己一个人洗。”
“不,不用了……”她想到了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口。
“不用管我的,”姜梅又继续说道,“倒是你……几个月不洗澡真的没问题吗?”她实在无法想象那种概念。
“你想哪去了,确实,人要是几天不洗澡的话那身上肯定会难受,但几个月就不同了!身上的泥垢早就结成块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头发也是,一直不洗它自然也就没感觉了,脏它也是有个限度的,到我们这个程度后,它就一直是这样了,早就习惯了。”“就是会影响到你,我也得抽个机会洗一遍了!头发也得递了。”
“没事的!”姜梅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我会试着习惯的……那个,你的头发比我的还要长呢。”
“呵呵,一年多没剪了,现在都不舍得剪掉了呢!”
“诶,你还是去洗洗吧!女孩子不洗澡怎么行?”
“真的不用了!……以后再洗也行吧?”姜梅不由得缩紧了身子,生怕被看出什么问题来。
“好好好,我不勉强你,上床去吧,我要关灯了。”
“嗯。”姜梅扭扭捏捏地上了床,只把帽子给摘了,随手放到枕边。脚很脏,不知道该往哪放。
“等等。”刚要缩进被子,却又被刘生给叫住了,他走过来,手朝她的腰部伸去。
“干……干嘛啊?”姜梅的本能还在反抗着。
刘生将那枯手伸过来,解开了她腰上系着的白带。
“这是!?”解开布带,展现在他眼前的自然就是那片染红的血渍。
“啊!”姜梅一时慌了神,支吾了半天才拼出一句话来:“这个……是在医院不小心染上的,因为擦不掉……”
“医院?你去医院干什么?”“对了,这么说,你这件大褂是从医院拿的?”
“嗯……因为衣服烂了,所以……”姜梅随口扯了个慌。
“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可是不行的,”刘生转回身,“算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说这些了,你把带子系上吧,我得关灯了。”
“喔……”
他把手停在拉绳上,直到她盖上了被子才关的灯。
『啊啊啊,我怎么什么都说不好啊,真是的。』姜梅躲进被子里,从缝里看着刘生从床边走过,蹲在了墙角,她又把头伸了出来,不过因为屋里太暗了,尽管离得很近,她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
黑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姜梅脑中又浮现出了一些不好的场景,不过这次因为身边还有个人,她感到安心了许多。
闭上眼,想这样就睡去,可脑内却不断的闪现出白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停不下来。身上的那些伤痕还是那样,横七竖八的疤结在一起,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姜梅用手抠了抠,只是根本就抠不动,她又把褂上的扣子解开,有些闷了。
『唉,胸部上也尽是这些伤壳。』姜梅用手捏了捏,『我不会就此毁容……呸!毁胸吧?』想象着伤壳脱落后会留下无数疤痕,她赶紧摇了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不要多想了…』抬起头,望见的是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黢黑黢黑的,只能看到一个吊灯,离得非常近,简直触手可及!『这……现在要我否定这不是帐篷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了。』
“嗯……”姜梅翻过身,趴在了大褂上,看着刘生那模糊的身影,她又想起了一些家里的事。不知不觉中她感觉到他也抬起了头,像是在看着她,她立即埋下头,心跳的声音大的出奇。『看我干什么啊喂!』
『第一次……这可是第一次啊!第一次和陌生人面谈了这么久,脑袋好混乱,明明是第一次,为什么对象却是大叔啊啊啊?怎么以前就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以前真是糟糕透了!为什么今天会这么顺利啊?总之好开心、开心,嗯。』『等等!这里面难道隐藏着什么原理吗?难道,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奇迹才会出现?』
『呜呜,总之好想找人说话,我要说说话啊!』
『不行、打住、睡觉!想一想别的事吧,比如说,回去以后,嗯……我是不是要写一篇旅行说啊?嗯!当然要写了!我要把坠机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载下来,成为人生的阅历,YES,GREAT!』『嗯……还要有一句心得啊,什么呢?我现在的感想。』『……丑陋,不会埋没美好,因为,生命中处处都有美好!』『呼哈哈!就是这个!哦呀呀!』『……』『等等,我在兴奋什么呢……可能是脑子坏掉了吧……』
『管他呢!不管,就是忍不住,就想找人说话!』
静——!世界变得寂静起来,没有风声;没有野草的沙沙声;也没有诡异的敲门声。顿时一切生理系统都如同定格了一般,在姜梅脑内的大杂烩、零度爆炸、量子能聚变全都化作甚无,静的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静得她似乎睡着了……
“刘生。”突然,在这片寂静的天空下飘出来一道清晰悦耳的女声,炸破了沉默,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还带着闪电!『好别扭啊!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怎么了?”下一秒墙角就响起了他的声音。
『我去!怎么这么近!』因为空间太小,所以声音就像是回响在她耳边一样。
“……那个啊,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好吗?”
“故事?我也没有什么故事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不嘛,就说说嘛!”姜梅变得大胆起来。
“那好吧,唉!”刘生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坐了起来,“我就大致给你说一遍吧,就当解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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