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当一辈子懦夫,还是当一名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邵无尘深呼吸,沐浴着银色的月光,科伦姆堡的夜晚突然飘起了雪。他喜欢雪天,小时候觉得雪代表了纯洁,长大了觉得雪代表了冬季,而冬天是白色相簿的季节,想象情侣分离的季节。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大雪纷飞,享受暖气,感觉心灵得到了平静。
所以,二十年前,他从这个世界的雪地醒来,第一眼看到那个粉发女勇者,看到艾尔莎时,确实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直到多年以后,赵策终于明白,那只是一种错觉。若当时不是白雪皑皑,邵无尘也不会有这种错误的印象。可当邵无尘认识到这个错误的时候,雪再也不能让他的心平静,他的心又变得暴躁,变得偏激,变得固执。
笑容只是伪装,归隐只是自欺欺人。如今,邵无尘被各路高手包围,狂躁之花再次于心中绽放。
三皇子雷诺是不知道邵无尘的想法,在他看来对方一直都是冷冰冰地样子。而且,现在他觉得优势很大。
勇者昔日的战绩吓不倒他,他遇见过真正的剑宗、真正的魔导师,那力量比邵无尘表现的要强得多。而大魔法师的水平……三皇子相信最强的大魔法师也别想杀出重围。
“邵无尘、苏轻雪,那个女仆应该有大剑师的实力,赫里斯塔夏应该没有。现场供我差遣的大魔法师有二十三人,大剑师三十一人,我不会输。只是……”雷诺·康特威尔心中盘算,他唯一顾忌的就是道德。
攻击则是恩将仇报,金镯是真品,对方是救了三皇子生母的恩人。
这是雷诺犹豫的地方,唯一犹豫的地方。但是,无情最是帝王家。
“此人太过高傲,绝对无法为我所用。”雷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而邵无尘仿佛看穿了三皇子的想法,他出言吩咐道:“凛,带温蒂离开,越远越好。”
“邵无尘,我说过……”七条凛皱了皱眉,她生气地转头反驳,但看到邵无尘的脸时却停住了话头。
一柄冰剑出现在邵无尘手中,他脸上不悲不喜,褐色的眼瞳透着纯粹,纯粹的杀意。
现在邵无尘的目光让人觉得自己宛如被毒蛇盯上。
“好。”七条凛同意了,对她而言,她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不行,老师,我如果走了……啊!”莉洁安缇并没有发觉邵无尘的变化,她还没说完就被七条凛抱住腰强行带走。“凛,放开我,难道你要置老师于不顾吗?”
由于两人并不算任务的目标,而且三皇子也没有下令,所以她们的离去并没有遭遇阻拦。
而在两女离开战场后,邵无尘笑了,他看着三皇子举起的手,喃喃自语:“挥下吧,我快等不及了。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邵无尘的自语在周围人听来只是临死前的妄想,在三皇子听来是故弄玄虚,但不知为什么却迟迟没能下令。
或许是等不及了,苏轻雪挥动着神剑莱瓦汀,高声挑衅:“你们这群杂鱼,妄想阻止父亲大人。除非魔导师、剑宗亲临,否则科伦姆堡无人是我们的对手!”
“苏小姐,我理解你对自己父亲的维护,但这种说法太过幼稚。来人,把他们关进大牢!”三皇子放下抬起的手,他打算活捉目标,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没有杀死恩人的负罪感。“我的护卫军是王国的精英,你们逃不掉的。”
逃不掉?
对于三皇子而言是正常的事,但对于邵无尘和苏轻雪而言就是笑话了。
“邵无尘、三皇子,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保持冷静。”老迈而威严的声音从天空传来,白胡子和一名背着大剑的老头从天而降,落在双方之间。
科伦姆堡魔法学院院长和学院看大门的老头。
相对于虚无缥缈的勇者传言,白胡子的实力更能震慑这里的宵小。
当年讨伐魔王的圣鸢尾远征军首席魔法师,若不是被魔王重伤从魔导师境界跌落下来,终生再无恢复可能,那现在圣鸢尾的护国法师可能就是白胡子了。
不等邵无尘开口,三皇子倒是表态了,他抬头挺胸,一脸正义:“为了维护贵族的尊严,圣鸢尾的立国之本,奥弗涅大师,恕我不能卖您这个人情。”
邵无尘倒是没把话说死,而是撇了撇嘴:“里昂·德·奥弗涅,圣鸢尾远征军副将。罗兰·史塔克,王国远征军副将。魔导师、剑宗,曾经达到那个境界的你们才是科伦姆堡最棘手的。”
“你认识我?”看门老头罗兰虽然皱纹满面,但精神矍铄,他取下背后的大剑,准备战斗。
双肩一抖,斗气爆衣,虽已年迈,但罗兰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
“曾远远看过一眼。”邵无尘随口答道,他深吸口气,眼中的杀意渐渐消失。
谈判,如果可以不用武力来解决,那最好不过。毕竟,邵无尘还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杀害。
“院长,你能说动三皇子吗?他太年轻,根本不知道曾经达到魔导师级别的人物就算现在只有大魔法师的水平也别想简单地用数量堆死。”邵无尘挥挥剑,他看着飘落的雪花,语气平静:“水系一脉沉寂太久,数量优势遮蔽你们的双眼。”
三皇子雷诺冷笑一声,他还想嘲讽两句却被白胡子瞪了一眼。
以下犯上,但是三皇子还不能把里昂怎么样,里昂不仅仅是一个破魔法学院的院长更是圣鸢尾王国的功臣,而且和护国法师关系甚好。雷诺以后若要竞争王位,那护国法师是不能得罪的。
“更可能是他们没有体会到魔导师的眼界,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辨别出自然雪花中隐藏的魔法冰晶。”里昂一捋胡须,他看着落到手心的雪,语气透着沧桑:“万万没想到,当年击败魔王的勇者竟然真的主修水系。我以为水系魔法的传承早就断了。”
似乎是验证白胡子的话,心底有些打鼓的士兵们突然脊背一寒。
蝴蝶,冰晶构造,如是美丽却又那般致命,与自然冰雪极其相似的冰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三皇子的冷汗从额头淌下,他胳膊上有三只蝴蝶,肩膀一只,胸前一只,后背三只……
“邵无尘,我们各退一步吧。放过三皇子他们,我和罗兰保证不出手。”白胡子这次根本不征询三皇子的意见,第一次是尊重皇室,而这一次是因为在生死之际,所谓的皇族并没有谈判资格的加成。
“我和里昂也都是到达过更高境界的人,不肯与你动手,一来是我们并无冤仇,甚至对于你这样击败魔王的英雄内心很是尊敬;二来,我们争斗,科伦姆堡的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大家各走各的,相安无事是最好的结果。”罗兰将大剑插在地上,但只要对方有多余的动作立刻就会**攻过去。
邵无尘似乎在思考,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带着苏轻雪走向城门。
没前进一段距离,一些人身上的冰蝶就会消散,而注意到这点大魔法师和大剑师们根本不等皇子的命令就将给那对恐怖的父女让道。直到邵无尘走出了城门,唯有三皇子身上还有冰蝶。
“邵无尘,遵守承诺!”远处传里昂威严的声音。
直到这时,邵无尘才开始说道:“从今天起,我就是圣鸢尾王国通缉的要犯了,平民杀死贵族,就算是国王恐怕都不会赦免我。恐怕啊,我这所谓的罪,只有拔出鸢尾圣剑的天选之人才能赦免了。”
这句话随风而传,传的很远,远到七条凛和莉洁安缇都听见了,远到正在欣赏音乐的精灵老人也听到了。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精灵老头多得是惋惜,而七条凛则觉得无所谓,至于莉洁安缇则是不知所措。
当然,三皇子只感到恐惧。
“轻雪,从此就要浪迹天涯了。”
“父亲大人,有你在的世界才是我的家。”
冰蝶消散,三皇子逃出生天,而那对恐怖的父女也不见了踪影。
唯有大雪眷顾科伦姆堡,徐徐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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