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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胜(上)

第九章 初胜(上)

渡沼泽,登岛洲,遥望城郭辽阔,堤上柳,陌上桑,男女阡陌闻犬吠。

绛旗张,皆文夏,甲士列阵出,披坚执锐,目光凛然,登洲,问延霜「汝何人也?未尝相见,新入尚宫乎?」

延霜惊,乃曰「吾名萧然,东夷来,不知此何地,烦请问阁下?」

「此地乃夏都尚宫是也,尚宫者,天下城之繁华者,汝能至此,汝之幸也,欲入城中,尚须检验,汝实力尚足乎?不若从军,退役后即可得尚宫中民符。」

此卒长不由萧然说道,令左右速褪萧然衣裳,着以绛色短袍,左佩干,右持戈,入其行伍。

「善,萧然于今日入吾帐下,吾等去矣!」随即喝令军士列阵东行。

日行近千里,便扎营休息,次日又行,黄昏时见一山,山有窦,窦入,内极暗,目光不可视,于是点灯,中途有溶洞,地下河,流彩四溢,窦尽而出,见开阔地,高百丈,长宽不可计,中流岩浆河,险处有浮桥。

入则闻人声鼎沸,连营数里,中有大帐,门庭若市。

「此大帐乃军将所在,汝等此地歇息。」卒长离去,众人扎营。

两刻后,一壮汉来,身长六尺,圆头三角眼,批虎皮,曰「萧然何在?」

萧然急忙起身曰「吾在此,初入军中,不知规矩,望官长多包涵。」

壮汉曰「汝卒长言汝甚强,吾乃军将之虎贲临庭,愿汝赐教!」

众人与萧然并不熟识,一直行军,停下来已经饥肠辘辘只顾得上吃饭,吃完饭就累得倒头就睡,在此期间萧然不曾言语。反而众人皆知临庭勇猛,皆来围观。

二人像野兽互相环绕对方运动,临庭暴起,以青铜大钺击萧然,萧然以干当,以戈从缝隙中刺临庭。

临庭惊讶于萧然能正面抵挡自己的攻击,连忙后退,萧然又紧逼而上,用干撞临庭,又击打临庭手腕,青铜大钺坠地,围观群众齐喝彩,临庭引萧然去。

「汝甚强,余心慰,吾将报军将予汝虎贲禄,珍重!」

「庭兄稍等,有一事相问。」

「何事?」

「吾等身居何处?」

「吾等跟随东军至此地底岩浆河讨伐天魔,东军者,简侯军,简侯者,尚宫六卿之一,此六卿为吾大夏开国所立。」

「昔日,天子设六卿以为六军将御守四方——

为冰王,居莱夷而监五曜。

为摄政侯,居洛邑而备日月。

为东侯简,居梁统齐鲁宋郑,自淮夷与东胡起,管貊韩倭直至东海以东,亚墨利加也。

为北侯元,居河北朝歌以至于平阳,邯郸,管西起兀剌儿,北至北海,东至亚墨利加之交,南至河南地,中山。

为西侯穆,居关中以管河西,西域盆地,青藏高原,中亚细亚,波斯,亚剌卜与欧罗巴。

为南侯扬,居宛至汉水,管汉水以南之濮越身毒也。」

「原来如此,我皆已记住,拜谢庭兄!」

「然,吾欣赏汝,汝可愿入我行列,与我并肩作战?」

「此事,尚需问过卒长。」

「善,我去问他,今日汝好生歇息,明日相见。」

「庭兄请留步,吾还有一事请问。」萧然揪住临庭曰:

「战事如何?何日方休?」

「此,其实六军中,今能战者仅四军尔,四军以季节轮流,每军入岩浆河作战一季方可休息,岩浆河为今日天魔于地球仅存据点,然久攻不克,故以车轮战击之,虽然,八十有七年未能克。」

「天魔强至此?」

「其强则次要,主要其于悬崖峭壁筑一城,且武器齐全攻城困难。以上为我等对外宣称之言,其实,则留此天魔练兵之用,以免军士长久安逸丧失战力。」

「原来如此,庭兄,我尝与一友人约定,将至洛阳团聚,我不愿多等时日,急欲见伊,如何是好?」

临庭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道「你若立下战功,可以请假数日,届时一去不复返可矣,汝勿虑,待我还尚宫,我仍可相见。」

「善,吾当尽力而为,拜谢庭兄!」

萧然连拜临庭,二人在此分手,此后地底岩浆河无战事,数日一晃而过。

五日后的早晨,东军营地一如既往,士兵们早起操练,把粟与菽放在一起做成羹,这样的生活可能还会持续将近九十天,然后他们全军一万二千五百人回到尚宫,然后他就可以成为尚宫的合法居民,无论怎样看都十分划算,若不是急切的想见到凌忻,想必他会留下,他还年轻,就算待下去,也只是十八岁。

传令兵跑到卒长那里,用东夷口音的雅言嘟囔几句,立马跑来了,卒长神色紧张地召集部下。

「天魔出击。」他只说了四个字,士兵们立刻披甲执兵紧随卒长,萧然也忘却了想要离开的心情,一心投入战斗。

无数色彩斑斓的天魔从万丈悬崖上飞跃下来,背后张开巨大的狰狞膜翼,以亚音速向悬崖下的东军发起俯冲。

「矛!」有人下令,军阵中的持矛士立马将青铜长矛指向天魔,密密匝匝的矛杆宛如一座青铜与铁木之森。

天魔们取出弓和标枪,以高度与速度的优势率先射击,一时间飞矢如雨,泼洒在东军方阵的头顶。

持矛士们搅动长矛,抵消了一部分飞矢,但身中标矢的人仍不在少数,方阵中出现的空缺很快又被补上了,射声士们张弓搭箭,向天空抛射出第一轮箭雨。

天上的天魔受到箭雨覆盖,少数从空中直直坠入岩浆河中,大部分浑身挂满箭矢继续冲锋。

「虎贲卫!」队率低呵一声,众人寻声望去,但见东军阵中飞起一只小队伍,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着犀皮重甲,顶青铜胄,上挂青铜面具,背生双翼,虽只是装饰,但这群人却真的飞起来了,临庭也在其中。

天魔们见到门当户对的敌人,矛头一转,立马摆起环形阵想要使用远程武器消灭虎贲,与虎贲们想到了一起,两拨人互相环绕起来,在萧然眼中活像一条咬自己尾巴的疯狗,谁也无法包围另一方。他们都掏出远程武器互相射击,体型更大的天魔竟然明显处于劣势,损失了不少魔。

「注意前方,矛!」队率再度下令,他的部下立刻把矛指向前方,在这之前,萧然都没注意到自己离前线这么近,他正站在第一排。

前方高崖的底端,一扇大石门被打开,颇像昆仑山上那个大监狱。成群结队的小鬼涌出来,他们衣衫不整,装备参差,大部分身高不过五尺,甚至有不少连三尺都不到,一个个面色狰狞,身体枯槁而扭曲畸形,看着就很缺乏战斗力。

得到空闲的射声士立刻向小鬼们抛射出一波箭雨,霎时间,小鬼们倒下一大片,惨叫哀嚎不绝于耳,被直接射成两截的也大有鬼在,一些小鬼继续冲锋,一些向后方逃走,还有一部分冒着箭雨伏在地上啃食同伴的尸体,因此被噎死的也有。不过多久,没有撤退的小鬼全部倒在箭雨下,它们没有冲到方阵前十米的距离。

萧然,再向天空望去,不知出何变故,虎贲皆已不见,而天魔盘旋着射杀方阵中的士兵,另一批天魔则持着钺和矛戈冲进射声士的队伍中大肆砍杀起来。

整齐的脚步声从前方山洞中传出来,萧然定睛一看,那些溃逃的小鬼被另一批人推了出来,实在不愿意向前的干脆被踩扁,方阵出现了,这个方阵的成员还勉强是人形,尽管如此,灰暗的皮肤上覆盖着反光的黑鳞片,手脚上伸展的锋利指甲,算得上半个魔了。

「辅魔团至,戈手上前,举干!」卒长挥舞着小钺喝令部下。

萧然走上第一排,把干护在胸前,对面的辅魔团与东军方阵类似,第一排士兵持干戈,第二排持矛,第三排持殳,第四排持弓,再之后有手持钺的军官,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从仅容六七人并行的狭窄通道前进,身旁就是十几米高的悬崖,掉进下面的岩浆中必死无疑。

「辅魔之力在汝等之下,勿虑,汝等皆勇武之士方能入吾行伍!」卒长于阵后大喊,他的队伍站在最前方,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全军覆灭。

辅魔来到东军阵前,双方的殳手已经开始把殳举的高高的向对方捅去,矛手紧随其后,萧然以干挡住几根伸过来的殳矛,抽出腰间短刀斩断木柄,又以干狠狠撞在面前辅魔的干上,趁他倒地,掷出短刀,顿时近十柄长兵器向萧然砸过来,萧然弓起身子用干抵住攻击,这时身后几名士兵拔出青铜短刀伏在地上钻进辅魔当中攻其下路,后方辅魔不甘示弱也蹲下来与几名尖兵扭打在一起,辅魔阵中靠边缘的几人失足落进岩浆河瞬间化为灰烬。

萧然对于手中的干十分满意,以铁木为质,蒙以兽皮,饰以青铜,坚固异常。他又猛的将干拍在前方辅魔身上,不但将对方震得飞起,也间接导致几名辅魔落入岩浆。身为虎贲士的临庭尚且不敌他两回合,更何况这些辅魔?在这之前他拿得出手的战绩也只有郑重华那个助手,但那个助手的战斗力实在堪忧,他的另一个同事敌不过云雾间纱优丽,云雾间又不是凌忻的对手,比较下来,自己貌似颇有实力。

自信一来,做事也大开大合了,他单手挥起戈,掀翻一群辅魔,大戈向辅魔们的头上砍去,吓得辅魔们攻击骤停,一步不肯向前,东军趁机缓缓向前推进,正当此时,天魔从天而降,挥舞铜钺斩杀东军士兵如割韭菜一般,一个天魔冲向萧然,萧然不假思索高高举起铜戈,戈即为斧的演变,他便将戈当成大斧,斩在那天魔背后,断其双翼,使其坠入岩浆河。

「虎贲卫,随我攻!」但见一军官持小钺身先士卒,于空中召集虎贲卫,一齐冲入山洞,此时天魔纷纷退却,射声士回归战场,辅魔节节败退,东军穷追不舍。

「追随军佐,杀!」卒长挥起小钺身先士卒,萧然紧随着他,他们一口气冲散辅魔的军阵也进入山洞。

进入山洞,气温骤降,在昏暗的环境中,东军行进速度慢了下来,只有萧然还在高速前进,与众人渐渐拉开距离,前进约有一里,大厅在此分出向上向前和向下三个通道,萧然向下走去,沿着笔直的通道又走了约摸半里,周围黑的像煤一样,他握紧手中武器尽快的冲下去,只见前方又延伸出九条通道,小鬼在里边进进出出,汇聚在中央的大厅里,不下三百头小鬼围坐在火堆旁啃食着小鬼和辅魔的尸体,时不时因为分配不均而爆发一场大战,宛如地狱一般。

他们发现了萧然,怪叫着冲上去,萧然轮起戈,只一下就击飞了至少二十几个小鬼,他追着魂飞魄散的小鬼们冲进一个个通道,大戈向小鬼们的头上砍去,割草般消灭了小鬼们,顾不上管身上的血迹,径直冲向方才的大厅,刚出去就遇上卒长。

「上士,其下小鬼尽杀之。」

「善,中道有辅魔,上道有天魔,汝与我入上以助军佐,可乎?」

「可矣。」

刚走进上道不久,萧然便丢掉干戈,拾起一把青铜长刀,对于学过剑道的他,这种武器更趁手。

前行中,一只天魔忽地从右侧飞扑出来,锋利的爪子划过萧然的轻皮甲,皮甲瞬间破碎,萧然也趁机一刀刺在天魔的胸口,可能刺中了心脏,那天魔一动不动了。

「此地有天魔一师,有天魔两千五百,辅魔五千,但如今或十不存一二,因此胜利,而小鬼乃血脉混杂之魔,数众食粮而体弱,依其数量可知,此天魔已山穷水尽,我等乘胜追击可将其斩草除根!」卒长曰,迎面而来又是一群天魔,前方四魔持干戈,后方三人持矛,萧然当机立断,大步上前一刀斩下,卒长尚未看清,只见那七天魔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萧然手中长刀也断裂。

「天,我得一宝矣!」卒长惊叹,跟着萧然快步进入楼梯间,在环形楼梯上攀登到城墙上,见虎贲卫与天魔于空中地上追逐打斗,塔楼之上,军佐与数名虎贲和一庞大天魔鏖战。

「此亦魔首,杀之!」二人冲上塔顶,军佐正与魔首对峙。

「离殇曾政,汝被困于穷山恶水之地数十载,不若献出项上魔头,免为受苦!」

「简重瞳,勿需多言,若欲取我性命便来!」离殇曾政暴起,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在众人身上,弱一些的,感觉五脏六腑要飞出来,强一些的也倒在地上浑身无力,在场站着的人仅离殇曾政,简重瞳与萧然三人尔。

萧然拾起一把青铜大钺,从侧面劈过去,曾政也挥起大钺,两钺相撞,曾政后退几步跌倒在地,萧然也飞出去,撞在墙上。

简重瞳持小钺斩在曾政胸前,破其甲,曾政挥爪抓在简重瞳胸前,把他击翻,又举起左爪,欲杀简重瞳,萧然掷出大钺,劈在曾政后腰,曾政吃痛,张翅高飞。

萧然扶起军佐,恰军将一众人赶到,这位东军军将,官拜六卿之一,爵至东侯,却也是个浓眉大眼极为年轻的人。

「叔父,安好乎?」东侯简克问。

「无恙,天魔第七师团已被剿灭,唯独师帅离殇曾政走,速传尚宫遣强者逐之!」

「善!」东侯于是下令全军修整,在高塔上插上夏国的旗帜,明日便要返回尚宫。

萧然与一众虎贲军官坐在一起,摆上了最好的酒菜。

「今后请多指教!」萧然曰。

「迎萧君!」众人举酒爵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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