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郑重华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最近失去了自己的左膀。
他不能再让右臂去执行太过困难的任务,否则自己日后的计划将寸步难行。
蓦然驻步,房间只余钟表叮咚。
喧闹声从楼下钻进门里,郑重华的眉头紧紧挤在一起。
「你先躲起来,在风头过去之前不要出来。」
黑色的人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郑重华拾起一片白羽,尚为夏风的暖流卷起墨绿枝叶沙沙响。
炎热的射线让办公桌上的一张文件燃烧起来,郑重华连忙走上前,看着跳跃浮动的灰色灼热气流。
他伸手去抓,条件反射使他把手猛的缩回。
这就是火吗?
看不到万物的色彩,他愈发思念那天的一抹幽蓝,似乎有十天不见,焦躁之情胜似阔别多年。
只有见识过大风大浪才能对一切都不以为然。
山岚住着两个人,一个是隐士,一个是农夫,他们整日共同劳作。
但每月一至旅行商贾和偶尔路过的游人,每次都深深吸引着农夫,以至于在下一批外客到来前,他都不停地回忆相遇的场面,哪怕只三言两语。
隐士不会笑话农夫,不仅是他曾无数次与比这更高尚的人交往,还包含着,他也是一个高尚的人。
取笑于他人的人应该最需要被取笑,一定是。
在踱步声,钟表声,喧闹声过后,电话的嘟嘟声紧随其后,声音从未停止。
他从上午打到下午,期间除了不停拨号,什么事也没做。
直到太阳渐渐西斜,他再次拨延霜宿舍的电话。
「你好,是延霜吗?」
「唉,前辈吗?好久没在学校看到你了呢。」
听到这略带磁性的声音,郑重华强烈地,旁若无人地舒适着。
这几天在他这里装嗲的女生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抱歉,这些天跑去公家干活了,没有去学校看望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了,只是回家这个想法暂时无法实现了,听说东亚联盟和青渊——地球部宣战了,没关系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在之前,领土争端一次也没有发生过,宣战完全是出人意料的事,我们的舰队已经去寻找他们的舰队了,希望可以快速结束这场战争吧。」
「很好奇,为什么他们叫青渊——地球部,这个名字耐人寻味呢。」
「这种事,到了以后也许就会水落石出吧……延霜,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待一会儿吗?」
「……好啊,什么时候呢?」
郑重华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地名,又一个个的擦掉,延霜在电话那头静静地等候。
「不如,去我家吧?」
「嗯。」
「那么,我去接你吧?」
「那么,好吧,我正在学校。」
……
郑重华放下电话,艰难地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和酸疼的手臂。
「有情报。」黑色人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沓文件。
「念吧。」
「曼哈顿,东京都爆发大规模人工智能恶意伤人事件,统计已有五千人死亡,一千人受伤。」
黑色人看了一眼郑重华,他的脸上平静如水。
「拉丁美洲网络异常,从上午十一点到现在仍未向外传出任何信息。」
「行,你去吧。」
黑色人略微点头,又融入黑暗。
反正这些事,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就没什么关系。
郑重华不是这么想的,但他真的太无力了,怎么去管?能不添乱就很好了。
在郑重华居住的房子前,延霜把一枚钥匙举起来,让郑重华拿去。
「这是?」
「我房间的钥匙,前辈,你看着很疲倦呢?」
「你也是啊。」郑重华看着延霜幽蓝的眼睛。
打开房门,两人都任由屋内漆黑。
「有件事,我觉得,不和你说,实在是不对,因为……我很喜欢你的,我不想和你之间有过多的秘密,那种秘密。」郑重华拉起延霜,把她带到地下室。
阴冷的地下室里分割了许多个小房间,用牢固的铁栅栏挡着,像一个监狱。
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个不着丝缕的少女,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遍体鳞伤,墙上沾满体液和血液的行刑工具显得阴森无比。
刚刚闻到血腥味延霜就开始网外边退,郑重华匆忙上去扶住她。
「这些,是我的副手抓住的,她们都是渗透进学校的外来间谍,我是绝对不会抓不相干的人的。」
「说来实在抱歉,我们把四中当成抓捕入侵者的猎场了,耽误了你们的开学,最早的一批学生早在五月就入校了。直到现在,我们逮捕了四百多人。」
「前辈……我,我要走了,在这里,我也是个外国人,我应该不适合呆在这里吧。」延霜看到了当时来到她寝室的四个伙伴,她们都已锒铛入狱。
「你……不肯相信我吗?」郑重华的表情凝固了。
「……」
郑重华把延霜扑在地上,狠狠地蹂躏着。
……
「求求你,求……求……求,求你,放过,放我……」延霜倒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着微弱的话,芬芳的,象征生命的白色液体几乎要把她淹没。
「不许停下来,都给我舔干净!」郑重华拽起她脖子上的铁链。
这些都是生命,生命腐坏的东西,延霜习惯了将藏污纳垢的世界放在内心消化……
郑重华压在延霜的身上,掰开她的嘴……这个女人,不管是内或外,都已经沾满了自己的痕迹。
他还是吻了下去,把舌尖深深地插在延霜的喉咙间,让她呼吸不得,把她的嘴巴玩弄的一塌糊涂。
六分钟的窒息,延霜仍然是之前的表情。郑重华抬起头来,从嘴里,到身体每一个接触的部位,都被粘稠的丝线紧密的连接在一起,两个人像是在白色的海洋里畅游。
延霜默默地用舌头清理着自己的身体和地面,终于,地上只留下一个心形,在她**的地面上,用生命制成。
郑重华顺着延霜腿上的四个正字看到了那颗心。
不舔完,留下这些,这样的形状,也不算浪费吧。
「是给我的吗?」郑重华抬头看着挂钟,原来,已经五十六个小时过去哦。
「不……是给,世界……即使别人勾心斗角,互相伤害,伤害我,我也不会抛弃它……」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郑重华恼羞成怒似的,骑在延霜的腰上,解开锁链,掐住她的脖子。
两掌的距离越来越近,郑重华清晰地感觉到,他已经掐到延霜的气管了。
宝蓝色的眼睛发散出无限的光芒,像火焰一般上下翻腾着,愈演愈烈,代表太阳与正义的金光照射在郑重华的脸上,晃花他的双眼。
他跌落在一旁,努力地想看清楚刺眼的颜色。
一生之中,除了黑白,还有别的这么多色彩吗?
「你……」他怔住了,一时之间一言不发。
「你走吧……」
延霜缓慢地站起来,把湿漉漉的运动服,长筒袜和内裤留下了。
……
延霜走到这条时常走过的街,两车道的小街道。
太阳接近下山,天空被一笔浓重的橘色铺满,道路旁二三十年前建造的底层楼房的白色外砖上镀上厚厚的金。
在远处绿色的梧桐树映衬下,天空仿佛一座巨大的橘色山峰,沉重地压在自己身上。
虽然是普通的景色,但也不是宅男宅女时常能欣赏到的。
「真幸运呢,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可以看到这地狱一样诡谲的风景,吧?」延霜呆呆地立在高高的桥上。
橘色一点一点褪去,天空慢慢慢慢黯淡,当四周完全漆黑,没有一点亮,延霜终于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渗出。
在这种令人近乎失明的环境中,她意外地感到安心,但是她再也走不动一步路了,谁能来帮助她?哪怕这时,是郑重华来也好。
呆坐了十几分钟,她僵硬地拿出手机,停了半晌,拨给一个人,空谷泷秀。
和室里透着些烛光,和室外有萤火虫和斗大的夜星。
自从单于延霜离开,空谷泷秀便来到了八岐原村,在那间神社里度过了一整个春夏秋冬,说起来,他在高三时就已经把大学的学业完成了,计算一下,如果一切正常,延霜也该上大二了吧。
他来到这里时,单于芸舟早已不见了踪影。
墙上供奉着一幅照片,他慢慢地走过去,跪坐下,用小锤子轻叩在铃铛上,发散清澈优选的脆响。
照片中的人,曾经有七千万人视若神明,领导一个蒸蒸日上,发愤图强的时代。
须臾间,他仿佛看到了豆大的蓝光从夜空中划过。
他拿起和弓,搭箭引弦,高擎深握,一箭出,在长空划出鹰隼之声,势不可挡,直破云霄。
郑重华呆滞地看着一根竹矢冲破自家门前的地面,直冲地下室,热血从被射穿的小缝中喷涌而出。
俘虏没有了。
他身旁,还有延霜以前送给他的画,那个灰发紫瞳的少女从画中走出来,悄悄现在郑重华身后。
「我,我叫,叶芙尼,你是……我的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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