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邱?你来了?看看我的新书怎么样?」昏暗的房间里,中年男人抬起戴着眼镜的脑袋。
被称为小邱的人拉开窗帘,阳光射进房间,在贴满纸张的墙上打出斑驳光斑,影影绰绰,小邱清晰地看到一束束光悬在空中,在那些光束中,灰尘肆无忌惮地飞过,地上的纸篓内外满是废纸,堆成一座小山。
「单老师,您这是闭关了多久了?」邱平接过单恭递过来的手稿,翻开第一页。
「不记得了。」单恭得意地笑着,用手挠了挠鸡窝头,揩下一手油。
「不行。」邱平说。
「哪里?」单恭半躺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
「这个题材,不行,这么写,没人敢看。」邱平想把书放回桌面,但桌子一片狼藉,他又把稿子夹在胳膊下。
单恭默默地收拾着桌面,「这样?我还不知道呢。」
「我听说您的女儿在黑龙江过得不太好,您不去看一下?」
「这样……让她在外边多历练几年吧,她都长大了,也不是我能管的住的了。」单恭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头发,花白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像是老了二十岁。
「我要去理发吃饭,你就不必一起了,有什么事一会儿说吧,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单恭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起来,在门口拖着两双老布鞋就出去了。
邱平在这间房子里转了一圈,废了不小的力气把屋子打扫干净,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客厅里一张桌,几只椅,墙上是单恭和女儿在八达岭的照片,上边写着「一九九八摄于八达岭长城」二十一年过去,单恭也有五十岁了。
邱平在椅子上端坐着,不过多时,见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整齐的男人走过来。
「重华?你来了。」邱平站起来走到来人面前,与他握手。
「邱平,你不是要回山西老家吗,还没走呢?」
「不走了,眼看着这边局势紧张,我想留下来再为国家做一点事,给郑领导当警卫员也可以。」
「我可不是什么领导,你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郑重华不厚道的笑笑,连邱平也看得出的不厚道。
「单会长在吗?」
「刚出门,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行啊,我们今天又在这个地方相遇了,真是个好地方啊。」
「单会长的女儿好像出了点事,他倒是不愿意管。」
「那么你去不就好了。」郑重华卑鄙地笑着,邱平的脸僵住了,不想有一天他也会读懂人的表情。
半晌,他出口「你怎么会成为这种人?」
「……」得到了沉默。
「我们不是朋友吗?」邱平说着愚蠢的话,他自己也察觉到,因此更要愚蠢,单纯。
「我的朋友,我们十岁就认识,现在你从军队退役,急需一份工作,那么我给你吧,来做我的警卫员,其他的不用你多想。」
「你是谁?我保护你?」
「不管怎样,我好歹也是签订地球协定东亚条约的主官,即便在北京是个小人物,让你这个中尉特种兵象征性的保卫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既然如此,我让你去哪里,你去了,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那么,我去……」邱平转过身。
「记得拿上些武器。」
……
大约一刻钟,一个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单家门前。
「嘿呀,小郑同志,你怎么约我来这个地方,我记得这里是单恭会长的家吧?」中年人洪亮磁性的声音隔着老远传进了郑重华的耳朵。
「安市长,欢迎欢迎,这里没什么好招待您的,只有点粗茶,您千万不要介意。」郑重华快速站起来迎接中年人,很热情似的和他握手。
「岂敢啊,你可是英雄人物,同辈中就没有人不佩服你的。」安市长揩了揩头上的汗,拿毛巾擦擦脸,低下的头顶中间已然没了头发。
「您可不用如此夸奖我,这次来有什么用的上我的还请您讲。」
「是这样的,我听说呀,最近有不少外国人在安墟市,他们的行为有些奇怪,我既然是市长,这件事便不得不管,而你在这一带是对外国的情况了解最多的人,你看,还是想请你来处理一下,真是麻烦你了。」
「是的,这件事我也听说的有,不过最近貌似动静小了不少?」
「是吗,这样最好,总之就是一句话,消灭首都附近的一切不稳定因素,马上就要大阅兵了,我们这边出什么差错,影响是很不好的!」
「是是,这事我会组织好人力的,安市长您就放心吧!」
「以后就要看你们这一辈的了!」安费平临走前又紧紧地握了握郑重华的手,然后蹬着自行车气喘吁吁的离开。
郑重华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稿件,翻看几页,付之一炬。
……
「对不起,延霜,我刚才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干扰的不得不抽身,我很想再次邀请你一起出去玩,可以给我个机会吗?」郑重华向延霜发出了短信,又给作家协会的副会长单恭留下一封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延霜在血盆大口咬下去之前把云雾间纱优丽推到自己身前,她看着云雾间掉进镜子里去,人和镜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四周依然杂乱,外边的诡异景色反而褪色不少。
「这个世界太乱。」她小声嘀咕着,跑了出去。
刚到校门口附近,她又看到了那个人,云雾间。
「纱优丽,你刚才去哪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这才看清楚,云雾间锋利的眼睛。
「给我!」延霜夺过云雾间手中的相机。「你都拍了些什么?不要在这里玩儿一些间谍的把式!」延霜把胶卷取出来,空相机塞回云雾间手里。
「你不担心吗?战争。」
「你要跟我谈政治吗?普通人。」
「所以说你到底站在哪一方?」
「这不是我们普通人该管的吧?说到底,战争有什么好的?你渴望它吗?」
「我们已经卑躬屈膝那么多年……」
「你才经历过什么?」延霜不想多说,与云雾间错身而过。
「你现在才想到要跑吗?不觉得太晚了了吗?」云雾间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头端锋利的钢筋,顺着延霜的后肩斜插下去。
「你永远不知道,在你记事前,发生过的事……」也不知延霜是死是活,云雾间将钢筋**,浅红色的血溅了她一身,血液顺着手臂汩汩流下,在地面上汇成一条小溪。
「出血量这么大?」她愕然道,随即飞速离去……
……
北京通往哈尔滨的火车,空无一人,火车将会在每一个站点停下。
没有人出,没有人入,年迈的列车员坐在邱平对面。
「没有人了,再也不会有人在我的列车上了,我明天就该退休了,不知道哪一天会老死,年轻人,你为什么一个人度过这么孤单的旅途。」
「我,我只想去找一个人,我很多年前见过她,和她共同生活,后来我便不知道她在哪了……」邱平稍微低过头,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老列车员,列车员只是安静的抽烟,目光深深地投在车外,仿佛要将这自己曾来往千百次的景色彻底铭记。
窗外青山绿野飞驰,缕缕青烟从车窗飘散。越过山海关,来到另一个世界。
邱平从不知道从北京到关外的旅途会如此凄凉,一路上竟然只有一个人伴着自己,除此之外,他们可以分享这里的整片天地。
「先生,哈尔滨站到了!」
邱平在深夜来到了哈尔滨郊外,下了火车,来到荒废的洋馆里,一架积尘的三角钢琴横在哪里。
「先生,你会弹钢琴吗?」
「我,我只是一个军人,不懂艺术。」
……
邱平坐在钢琴前,指尖晃动,悲伤的乐曲在昏暗陈旧的大厅里回响。现在,大家都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窗外的天空红了,粉红色的血将铺满整个世界,等待救赎。
延霜终究会从血泊里爬起来,得到一个被自己的血腐蚀的世界。
……
单恭刚去澡堂子洗了个澡。他脱下衣服的时候,一群人都从水池里互相拉扯着冲出来,搓澡老汉嫌弃地拍打着他的身体。一个小时后,他神清气爽的出来,剃了头,换一身夏布褂,青云纹老布鞋,一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看着整齐的房间,单恭愣了许久,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房子,看到桌子上那本相册,才慢悠悠的进去。
「这房子一收拾,想再弄好,怕是要个十几天了。」
他翻来相册,看着以前相片上自己写的字。
「说起来,那丫头挺喜欢干净的……」
他始终没能注意到,今天温润的粉色天空,他也忘记,自己的女儿,是否真实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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