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久生并没有急着去客厅。
他先找到苏紫槐,把叶无尘放到她怀里后,又整理了一下衣冠,有条不紊地向大厅走去。
这来张府的客人有堂堂正正地来拜访的、有一脸焦虑地来谈国家大事的、自然也有想走歪门邪道平步青云的,从小在张府长大的张久生可以说形形色色的人家都见过了。
但是无论是什么客人,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他们都不会愿意见到张久生。
这里一半的是原因自然是张久生的纨绔名声太响亮,见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另外一半原因则是因为张久生本身不是嫡长子,从小被摘掉内丹的他风头都被哥哥和姐姐给盖了过去,张家的事他说话在外人看来是也算不得数的,所以见也没用。
“咳咳,小六,这回是哪个客人慧眼识英雄想要见我啊。”
“回少爷,是个老人家。”
“怎么又是老头?”
张久生皱了皱眉头,自己每次见老头可是从来没有好事发生过。
“少爷,那老人家好像姓皇甫。”
“皇甫?”
张久生在脑中搜刮了一遍,确认自己知道的天下知名人物里,并没有皇甫这一号人。
“吱呀——”
张久生推开半掩的厅门,只见那身材魁梧的张羽正坐在梨木椅上,和一个矮小的老头聊着天。
而小老头旁边,则坐了个蓝衣束发清冷女子。
“爹。”
“久生你来了。”
本来和一个小老头聊着天的张羽抬头看向张久生。
“来来来,见过皇甫密高人。”
“见过皇甫先生。”
张久生向眼前的小老头深深地鞠了一躬,方才直起身来。
“嗯,免礼,来,先转个圈给我看看。”
“……”
张久生满脑子疑惑,但是还是听小老头的话转了个身。
“不错不错,身子硬朗,来,弯个腰,看手掌能不能碰到地板。”
“……”
张久生乖乖照做。
“嗯嗯,身子骨基本没问题了,小伙子,你几年多少岁了?”
“年方十九。”
“十九啊,有点小啊。”
“多重啊?”
“估摸一百三十斤。”
“才一百三十斤,不好不好。”
“有七尺高不?”
“有吧。”
“这身高倒是其次。”
“可曾读诗书?”
“略读一二。”
“就读的是哪所学院啊?”
“……没有哪所学院,只是闲来无事,自己瞎琢磨而已。”
“那就是没有师门背景咯,有点难办啊……”
小老头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现在一个月工钱多少啊?”
“我还没有工作。”
“唉,果然不行。”
“不过每月家父会支千两白银供我花销……”
“好!我就要你了!”
本来还摇着头的小老头猛地一拍桌面,眼里忽然发出了吓人的精光。
“张羽,我看今天是个黄道吉日,让你儿子和我徒儿订个婚吧。”
“噗——”
张羽差点把茶水给喷到了张久生的脸上,旁边的姑娘更是一脸怒气。
“师傅不要胡闹。”
“我哪有胡闹,辛夷啊,姑娘总要嫁人的吧,你今年过了正月年龄多大了?再不着急可怎么行啊。”
“可是师傅,张家三少爷可是刚从边疆回来,想必也没有谈婚论嫁的心思吧。”
白辛夷将边疆回来四个字咬重,冷眼扫了张久生一眼后,放下茶杯不说话了。
张久生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自己去边疆的原因明面上是闯了大祸。
虽说张家的名声在那群读书人眼里就不好,但毕竟张羽也是为赵国立下滔天战功,爵位已经封无可封,天下人再怎么戳他脊梁背,身后的三十万铁骑还是把他老人家的腰撑得笔直。
但是张久生就不一样了。
从小被摘掉内丹,在新城是出了名的纨绔,为良家妇女所厌恶。
多少人提到张羽的时候,都会幸灾乐祸地说一声可惜那三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眼前这白辛夷显然也对张久生很不屑,这一点从她鄙夷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了。
不过幸好,我们三少什么都不行,但是自我安慰的功夫从来都是宗师水平。
当下就在大脑里脑补出张羽曾经杀人全家的剧情,给白辛夷讨厌自己的理由一股脑全推到自己爹身上去了。
“唉,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好,现在的年轻人可真麻烦。”
小老头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罢了罢了,乱熬的药治不了人,等我再给你好好物色。”
“……”
白辛夷无语了一下,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反驳。
张久生一边找位置坐下,一边迅速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那名叫白辛夷的女子脸色清冷,鼻梁高翘,柳眉星目,端得是个大美人,但是让张久生更加关注的却是她的手。
纤纤玉指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端着蓝底冰裂纹茶杯更将玉手衬白,足以让男人很难移开视线。
张久生顶着女子不屑的眼神再看了一会儿后,才转头看向那高人般的小老头。
小老头也看着他。
然后挖了挖鼻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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