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拉尔面对这个毫无声息的脑袋,帽子遮住了大部分脸庞,似乎看不到任何表情,使他感到一阵恶寒,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你看到了吧。」
整句话都是很平静的语气,甚至感觉不到询问的意思,却让人打心底不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啊~~咳,我什么都没看到呀,我只是回家路过这里。」
「说谎,既然是路过的话为什么会转身往回走。」
「那是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教室想回去拿。」
「这样啊。」
「对对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直觉告诉基拉尔,若是走错一步,下场都会很惨,因此他想要趁早脱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以前放学好像不是走这条路的吧?」
该说他是记忆力强呢?还是死心眼呢?放学路线这种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还是对自己这种存在感薄弱的人,基拉尔如此考虑到。刚提起来想向前踏的脚又落回了原地,然后双手投降式的举起来,重新转过身来谈判。
「喂喂,请放过我吧,今天只不过想去这边吃个晚饭才回家而已。」
「唔…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对了就是那家店,味道很不错的,你要不要试试?」
为了摆脱麻烦,把毕生的交涉手段都用上了,也是够拼了吧,基拉尔指了指附近的一家餐厅,并在心里吐槽自己。
「不必了。」
「那真遗憾,我就先过去了,肚子开始饿起来了……」
基拉尔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往那个方向移动,他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视野观察这个呆呆不动的风纪委员,慢慢地拉开了距离,正当他想加快步伐的时候,那边又传来了问题。
「你刚才不是要回教室取东西吗?」
「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肚子饿起来了就想先去吃饭了。」
说完,基拉尔脚底一抹油,逃离一般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在他以为能够安全脱离的时候,不想背后飞来什么东西,直勾勾地砸到后脑勺上,顿时让他失去了平衡摔了一跤。等到爬起来之后,似乎也没有感觉到多余的“追击”,于是揉了揉被砸到的地方,头也不回地继续小跑着离开了。只留下眼眶略微睁大,伫立在原地不动的风纪委员。
为了防止被纠缠不休,基拉尔真的找了一家餐厅,在里面躲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走出店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概确认了一下时间之后,他自然的将双手放进衣服两侧的兜里,低下头朝西南边走去。那个方向有着他现在的容身之处,所谓的“诅咒之地”,一个夜晚频繁出现魔物的地方。机缘巧合中,基拉尔寄宿在一对爷孙的屋檐之下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因为缺乏经验,对付魔物需要消耗大量精力,所以如果不是魔物主动袭击人,他都尽量视而不见。虽然近期收到大量警告晚上不宜待在大街上,但今天这种情况也是迫不得已。基拉尔边行走着边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不过凭借这种半吊子的警觉,遇到真正的袭击肯定反应不过来就是了。总归是比毫无防备要好吧,他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毕竟要防范的不仅仅是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魔物,还有一批“暗杀者”。
大概是从上次从墙外收集到了足够的魔素之后,与名为芙洛丝的少女正式建立起殁夜,简单来说就是一种team开始,基拉尔的立场就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毕竟有太多人觊觎这个位置了,以至于从最开始的敌视,到现在已经变成了袭击。不管在校内校外,基拉尔单独行动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些要求退出殁夜的威胁,“因为已经成立了,所以只能受伤才能退出了吧。”,现在的学生思想为什么都这么危险呢?没有去战斗的理由,因此只能尽力逃脱,所幸每次都能及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期间的攻击也不是很强烈所以能够防御或者回避掉。“要是能那么容易退出殁夜的话,遇到的就不是威胁而是死刑了。”基拉尔在内心叹了口气,尽管殁夜的另一人仅仅是想要一个担当空气的职位,却无意识地让基拉尔做了挡箭牌,当然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并不知情罢了。
然而这个夜晚却意外的平静,直到第二天的太阳露出霞光。城市的齿轮又开始运转了起来,学生聚集到学校,工人聚集到工厂……每个人似乎都有各自的归宿。
「嗬……」
今天的基拉尔也是早早的返回到了学院,只有这个地方能够找到一丝归宿感了吧,虽然教室与以前不尽相同。一坐下就浑身乏力,瘫软的趴在桌上叹气。过了一段时间,教室内的同学也陆续变多了。
「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呢,真的只是因为生物钟才变成这样的吗?」
在无意间奥威尔也已经站到了邻边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这个趴着的本来就缺乏血色的脸颊,现在更为苍白,不禁地问了一句。
「啊?有吗?」
「哼,好好去洗手间照照看吧,连自己身体的照顾不好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做好的。」
「是,是,我会注意的,老妈子。」
表面看过去像是什么都没注意,事实上基拉尔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情况,毕竟身体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虽然说是因为失去了工作而有了一些时间去补充睡眠,但自从从墙外回来之后在家的第一个夜晚,本来以为能够安心的睡个好觉,却想不到根本无法合眼。一闭上眼睛就胸闷到无法呼吸,大脑也一片乱麻,就算强行捂住眼睛也是在难为自己,结果到最后只有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意识才会变得不敏感,以至于能勉强休息一会。后来的几个晚上也是一样如此,基拉尔大概能想到原因,给别人的当然是另一套说辞,毕竟这只是他自己的问题。“这个世界真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吗?”这是几天里产生最多的想法了,毕竟自己无论待在哪里都似乎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浑身无所适从。
又度过虚无的一天,到了放学时间。尽管社团活动目前只剩下基拉尔一个人了,但他还是想尽量在这个学院多待一段时间。因为白天魔物的攻击性很低,再加上有保卫科的人巡逻,所以应该不用担心住所那边的安全。起身之后,基拉尔用惯用的姿势低着头往部室慢悠悠的走去,正当走到环形教学楼与另一栋楼桥接的长走廊时,他胸口一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实际上真的有什么物体快速地飞了过来,大概是精神太不集中,或者说是感知不太强烈的原因,基拉尔没有去躲开,物体便直勾勾的砸在后脑勺跟昨天同样的位置,因为这次是有备而来?所以并没有失去平衡,只不过被砸到的地方比昨天更疼了,甚至有些微微肿了起来。物体失去动力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响声。基拉尔左手摸了摸发疼的后脑勺,弯下腰右手捡起了那把掉在地上的,没出刃的美工刀。结合这两点都应该会猜到是那个人干的吧,基拉尔透过眼角往刀子飞来的方向撇了一眼,果然是那熟悉的身影,昨天的风纪委员。
「……」
刀子的主人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死盯着这里。
“哇你身为肇事者被发现了还能这么冷静的吗?不应该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动机啊?身为风纪委员不应该带头遵守校规吗?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规定不准乱扔东西,但你这样盯着搞得像你才是受害人一样。”
基拉尔在心里疯狂吐槽,但又不敢去找对方理论,一是怕再被纠缠上无法脱身,二是现在真没有那个精力去理会多余的事情。
「……」
果然还是想做点什么来打破这奇怪的氛围,起身后的基拉尔转过头与对方对峙着。正当他在思考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再次飞来2把小刀,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察觉到小刀轨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两侧。
「啊!」
基拉尔身后发出了2种陌生的惨叫声,他吃惊地确认身后的情况。
“该不会又是想袭击我的人吧?”
事实上正是如此,两人伴随着小刀落地而一同倒下,虽然无法确认身份,但他俩的确是袭击者没错了。
原本以为因为昨天的事情会被继续纠缠,现在看来是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而小看人家了吧,基拉尔有种受宠若惊的愧疚感,因此想表示些什么,却没想到第4把小刀迎面而来,正中脑门。
「果然天真的还是我……」
一脸无奈的低语后,基拉尔思路中断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肃清完毕。」
风纪委员自顾自地做起报告,同时象征性地拉了拉遮住脸庞的帽檐,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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