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凛走进香尘小筑,没有去找金梨,脚步直直迈向小筑后面的玉香楼。此处乃是小筑中最为华贵的楼阁,只有最高级的恩客才有踏进这里的权利。
楚白凛向玉香楼前的小厮展示了手中的名刺。小厮看过名刺,恭敬地引着楚白凛来到一处门前,接着便又同样恭敬地弯着腰退去了。
推门而进,一幅夜月湖景映入眼帘。
这个房间整整少了一面墙,一面正对着香尘湖的墙。透过这面墙,可以看到月色下波光闪动的湖光月影。而不知是有排设地龙供暖还是周边帘幕遮风,身处在这近乎露天的房间中,楚白凛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来自深秋的凉意。
“这么精心布置的房间,不便宜吧?”
“面对这等美景开口就如此煞风景吗?”正中坐着的人影似是语带娇嗔,如此回答道。
楚白凛走到此人身边敛裙坐下。
“美虽美矣,就是有点太匠气了,不够自然。”说着她把刚才的名刺随手丢到桌上,说道:“你派人送来名刺,约我这个渣男徒弟来这里,难道就是来品评湖景的吗?”
名刺上只有几个清丽娟秀的字:君山剑宗,柳剑。
靳棠伸出手收回名刺,仿若感觉不到楚白凛那刺骨的敌意一般淡然说道:“那自然是和楚阁主有事相谈。”
“谈什么?”
靳棠只是举起杯中甜酒喝了一口,似乎没有继续对话的意思。而楚白凛也就这样坐着,时不时把玩一下桌上的精致器物。
终于,是靳棠打破了沉默。她侧过身盯着楚白凛,问道:“楚阁主代表白云阙入世,您呢?”
“哼,他名头再响终究是我徒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那靳棠就当您可以代表白云阙了。”
靳棠略一停顿,又说道:“君山剑宗,想寻求白云阙的帮助。”
“倚风不在了,只凭剩下的人根本无法抵御其余四柱的侵蚀。我想要你们成为君山剑宗的后盾,只要有和白云阙的交情就足以保证剑宗基业。我可以让殷儿作为质子去白云阙。”
“我拒绝。”楚白凛打断了她。“且不论我们云中仙门除了掌门及其代理之外皆不涉尘世,单是您提出的这个条件就很没有诚意。这质子恐怕江湖上得有不少人抢着要当。”
靳棠抿了一口酒,说道:“这自然不能作为条件。真正的条件乃是......”
楚白凛没有转头,只是手上把玩器物的动作一停。
“神遗。”
“仙门的人来到这里想必不是为了凡俗争斗,能想到的原因也就只有羽仙陵遗物。你们应当也在觊觎此物。”看到楚白凛面色不善,靳棠不动声色地改口道:“仙门应当也对羽仙传说感兴趣,但你们似乎并不确定羽仙陵遗物就是神遗。如此我便直接给出答案吧,遗物中除了羽仙诀真本之外,还有一物。”
靳棠仰头将杯中淡酒一口喝干,转过头盯着楚白凛说道:“就是神遗。虽然我们并没能完全打开遗物封印,但这件事是确凿无误的。我将以羽仙遗物作为交换,获取白云阙的庇护。”
楚白凛终于放下手里的小玩意,开始认真思考靳棠的提议。
当初阿凝让渣男徒弟来帮助她参与羽武大比,只是听闻羽仙诀出世。若非如此那个溺爱阿凝的掌门师兄也不会让她独自来到这里。可靳棠这一番话骤然将羽武大比的重要程度提升了整整一截。
几乎每一件神遗出现在世间之时,都会掀起无数的血雨腥风。白云阙后山有一间茅屋,里面那些神遗无一不是沾满鲜血的凶物。而羽仙神遗对白云阙来说完全未知,实在是难以置之不理。
“条件就只有这些吗?”楚白凛问道。
靳棠仿佛是等着她发问,毫不迟疑地回答:“不止。但另外这部分就需要楚阁主定夺了。”
“我说过他听我的。”
“全部?”
“全部。”
“参与羽武大比,夺得魁首。”
伴随着靳棠的话,一股微风拂过寒夜湖面吹进暖阁之中,带进了丝丝凉意。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楚白凛身边响起,是靳棠站了起来。她拖着对她来说略微有些繁复的赤色裙袍走向阁边,漠然地望着月色下的湖水说道:“羽仙遗物是我和倚风取到的,但羽仙陵的发现是五柱的功劳。想要完全将遗物的掌控权拿到手中,自然还要费这一番功夫。”
“这也是我和其余四柱之主的一场赌局,楚姑娘也不用怀疑我的动机,如今的我只想要保住君山剑宗的基业和替倚风看到羽仙诀现世。和这两个目的想比,神遗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这番话,靳棠再不言语。
而楚白凛则是端坐在榻上,如玉手指轻轻一点。从她的指间飞出一道轻灵剑气直直袭向靳棠。破空声响起,传入靳棠耳中,可她却视若无睹地将背后空门大方露给楚白凛,仿佛看破生死般的枯寂。
楚白凛死死盯着靳棠的背影,将靳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印在眼中。
终于,她轻轻摇了摇头,朝着前方一挥袖。夺命剑气立时消散,如同从未存在。
“如何?可是过了楚姑娘这一关?”靳棠回头一笑,眉眼间的柔媚看得同为女子的楚白凛都心里一乱。
还好没让徒弟来赴约。
“但我仍是不同意让他参与羽武大比。”楚白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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