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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彼此

第一次遇到彼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类开始把世界上的生物分为:人类和其他物种。

这是科学的分法,也是自命不凡的分法,渐渐有一部分人类获得了权势,是自身凌驾于同胞们之上,人类又被他们分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

简单粗暴,这就是我们一直生存的地方——主张“生而不平等”之地。

这是….被车撞到的感觉….么….好像没那么疼….但….好热….意识….有点儿….

淳明最后一眼看到了那个被救的孩子,松了一口气,随着“嘭”的一阵闷响,他的脑海里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回味”了一番被时速60公里的车撞飞的**。

“我会死吗….”

他嘴唇嗡动,没有人听见他最后说的话。

5分钟前。

街道半睡半醒,像是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灼热的空气笼罩在行人的周围,看着自己脚边从树叶缝隙里透过的影子斑斑驳驳。

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只有那些高耸入云的楼,明明没多少人在里面工作,为什么花这么多钱建起来呢?淳明就像往常一样,考虑着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呼….4点18分了,要等车的话还要12分钟啊,真麻烦啊,还是走路回家吧。

正当他这么盘算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孩子挣脱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的手,冲向了已经亮起了绿灯的马路。虽然是人行道,但是对面是红色的小人,如果现在恰好有车过来会怎么样呢?

“危险啊!”

总有些人喜欢先行动、再考虑后果。大概….这样的家伙往往总是在想些没用的东西吧。

淳明全力冲了出去,虽然他平时总是说着“不论什么事,动动脑筋总是没坏处的”这样的话去否定自己是个冲动的白痴。

冲到了车前,那个小孩的表情映在了淳明的眼底,艹!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为什么一副等死的样子?你还没死!

淳明觉得那个小家伙真是不可理喻,明明不是必死之地!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体验!死可是最轻松的活计啊….我….我,我“可不许你一个人这么轻松啊!”

所以,就是作为路人甲,我都不许你这么死掉啊!!!

走你!!!

淳明在那辆车离小孩不到二十米的一瞬间把她推出了那条车道,接着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淳明因为多管“闲事”被撞飞了,即使车早就刹了,他还是飞了,滚落到了大路的中央。

真是生死攸关的5分钟,现在4点23分,还有7分钟公交才来。

阳光还是那么烈,云少得可怜,迷糊中的淳明还能听见一点打120的声音,他自问道,“我会死吗?”

隐隐约约,他听见了那个得就的小孩的声音,“不会死的,因为你已经打破命运了。”

为什么我闻到了好闻的味道….是花香吗?

6月13号,中考的最后一天,考场外是六月雪的清香,考场里是能把你的鼻腔细胞虐的死去活来的汗臭。

墨染皱着眉头,忍耐着恶臭的同时对抗着在自己眼睛里那些阴魂不散的 “黑雾”,它们嚎叫着,在她的眼睛里描绘出另一个满目疮痍、被人类邪恶的欲望淹没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墨染不想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俯视众生,不管那些人有什么深埋心底的欲望,即使只是他们仅仅存活过一刹那的邪念,都尽收眼底,坐在能够轻易撕破人类伪装的王座之上的墨染,自从能看见那些东西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一直地忍耐着。

因为这诡异的力量,她的内心几近崩溃,之后还曾被父母强行拉到心理咨询中心做过什么“接受现实,拒绝妄想”项目的“说教”。

“我真的看到了!”

因为我相信你们才告诉你们的,为什么你们连你们的孩子都不相信了!

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团恶心的“黑雾”!我看得见!

但是“小染,你是不是发烧了啊?”“小染啊,如果暂时不想上学的话,在家转换下心情也没关系的。”…..她不能忍受父母的态度,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一点儿都不懂事的小孩的态度,明明是好意的劝告,为什么墨染听得心烦意乱,觉得自己的至亲是如此的倨傲无礼。

她低着头,选择了“嗯,没事的,我不会再妄想了,明天我就好好上学去的。”

伪装着笑容,伪装着生活,连自己的父母都没办法袒露心声,那是2007年13岁的女孩的选择;为了让父母安心,为了完成父母的愿望,不是为了自己,虽然父母们总是说“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但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试着认真地了解别人,为了别人的幸福。

她多么地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告诉自己,“我相信你所说的事,”真切地告诉自己,“黑雾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2007年5月中旬,下午6点20分,墨染上的那所初中,如果老师不拖堂的话,已经开始放学了,接孩子的家长会堵住这条没有护栏的小马路。

平时这里很安静,那天墨染因为做值日所以走的有些晚,她刚从教学楼下来就看到了在校门口聚了不少学生,除了穿本校的学生外还有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看起来像是嚣张的野狗呲牙咧嘴。

难道是要打群架?墨染很害怕,不敢从楼里出去,她那时没有手机,也没办法联系爸爸妈妈,下意识地她缩在门口那里。

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从小到大就一直很敏感的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好痛,视野里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楚,远远地望向打群架的校门,每个人的背后都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地升腾了起来,黑色的东西,有着像人一般的面孔,它们在笑、在扭动。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没有一会儿,学生们都散掉了,与其说那是散了,不如说那种状态就是“逃”,一个聚满了准备打架的乌鸦的树枝因为一声无谓的枪响而四散逃开,墨染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时钟,快6点45分了,这是妈妈会担心自己的时间了,她努力站起身,但是待她又抬起自己的双眼的时候。

在那一瞬看到的“黑雾”,布满了整个墨染的视界,就像是爆炸时向四周袭来的烟尘,一切在视野里的东西都失去了色彩,黑白灰的素描世界虽然只维持了短暂的一瞬,但是有两种奇怪的感觉从墨染的大脑传来。

一种是几乎可以观察到一切、掌控住一切的力量感,另一种则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即使非常短暂,但是在那边被拉进车门里,有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雾”异常的巨大,比五层的楼房还要高大。

从那之后,墨染获得一双能看见潜伏在人类心底之“恶”的眼睛,为了自己的亲人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她假装自己还是个人类。

应该是女孩子的香味吧….

淳明的五感之中,现在还用得上的只剩下嗅觉和触觉了,躺在不算硬也不算软的垫子上,除了有点儿刺鼻的药水味儿就剩那股仅存的香味了,难道救护车上也配有女护士么?

“他的状况怎么样了,医生?”

墨染握着淳明的手,看着他没有一丝“黑影”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墨染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很安心、很激动也很好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平日里自己几乎没怎么接触的同学总有一天会理解、会相信自己的一切。

“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外伤有点重,应该没生命危险。”

医生半开玩笑地说,“有个这样这么正义感的男朋友,很累人吧?”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同学罢了。”

墨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虽然她觉得有个这样的男朋友也不赖,但是自己….总是心里有个解不开的解,就是自己能看到人类的“黑影”。

自己这样的人即使能找到伴侣也只不过是演着一出名为爱情的戏罢了,至少自己还是很渴望着真实的东西的。

“为了同学,不怕麻烦陪去医院….”医生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都是很有担当的孩子啊。”

啊,那个家伙可能是你口中说的那种有担当的人,而我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她没把这些话说出口,轻笑了两声,用平日里磨砺出来的演技摆出了一副“多谢夸奖”的表情。

人生如戏,可惜没有剧本。

2007年8月初,虽然艳阳高照,但是女孩们购物的热情却丝毫不减。应闺蜜之邀而来到银座的墨染也像个普通的女孩一般享受,正在试着衣服的她忽然被闺蜜拉到了一旁。

“看到那个帅哥了吗,是我喜欢的那款哦,看,墨染,他朝这里看了唉!”

被拉了一下,墨染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有个正在试衣服的男孩,墨染心想:嗯,还不错,五官挺正的,身材也不错。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男孩好像意识到了墨染那边在看自己。

“哦….哦!”但是墨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的背后一直凝聚着一团极其浓郁的“黑影”,那种姿态的“黑影”不是一般的人能拥有,自从能看到这些“黑影”之后,墨染有意识无意识地开始“观察”了,她发现不管是什么人,背后都会有一团“黑影”,越小的孩子“黑影”也越小,容易发怒、不擅长掩盖心声的人的“黑影”也会比较小,而那些年长的或是总是盘算着真正的“恶”的人“黑影”则会异常的庞大,那个家伙应该不是好人….但是这些话又不能直说….

就在墨染还在考虑这些的时候,男孩微笑着走到了墨染的面前,而她还没有发觉。

“嗨,美女?”

“喂!那个帅哥叫你呢!”没听见男孩打招呼的墨染在闺蜜方旭的提醒下才回过神儿来,“唉!?是在叫我吗?”

她还指着自己,眼睛睁的大大的。

男孩轻轻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只是能在你这里结束。”

什么意思?墨染觉得他的话除了字面以外会有更深的意义,因为他在说话的时候,“黑影”也在随之剧烈摇晃,他的心在动摇;她感受到了那个人的痛苦和挣扎,跟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墨染转过身,看着他优哉游哉地离开。

说着“真好啊,被那样的帅哥搭讪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好想那样啊!”的方旭的背后,“黑影”陡然增大,凄厉地呼号。

啊….这是不甘心吧,更确切的说,是“嫉妒”啊。

那是人类都或多或少会存在的情绪,连牛顿那样名垂青史的大神都因为嫉妒别人的才情而雇人骂他甚至于不惜亲自化名去败坏人家。

方旭只是个普通人,墨染非常地了解她,毕竟是相处多年的闺蜜,但在那一刻,墨染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孤立无援。虽然无数次做好了觉悟,但是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在害怕、退缩,“什么人你都无法相信”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因为能轻易看穿对方的内心,“恶”背拉出了表面,向着墨染张牙舞爪。

要想活着,不被人类们察觉出自己的怪异,我必须饰演出“墨染”,我….不渴望朋友….也不渴望爱情….在那天昏暗的夕阳里,她的身影摇摇欲坠。

2008年6月13日4点20分,墨染刚从考场里出来。

用“和同学去玩”骗过了妈妈,让自己疲惫不堪的内心暂时放松;瞥了一眼自己手机屏幕上好友们发来的邀请短信,深呼吸了几下,又用“因为要早点回家,所以不能一起玩了,还是下次吧。”这样的话搪塞着,把手机又扔进了书包。

看着四周,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视界。正要感叹“人类还不如都死了算了”的时候,在路的正对面,“嘭”的一声闷响,一个穿着自己学校校服的男孩被撞飞到了路中央,他的背后空空荡荡,是唯一的一个没有“黑影”的怪异存在。

墨染发着抖,向着他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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