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伦走开了,很别扭、很狼狈地走开。他没有道歉,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遇上罗兰,言语含含糊糊的时候,不论什么境况他总能憋出几句句子,不论那句子有多么的逻辑不通。他毫无理由地说那么多,也许只是想给罗兰看看,他是多么能说会道而能打圆场的人,但他这次没能从哪里找出点话头来,因为他看到了罗兰那张,恐惧、不解、绝望,或者是三者兼有的,脸。
我也看向罗兰,但是说不出话来了。要是她向我倾诉,我愿意侧耳倾听;要是她一笑置之,我也可以礼貌地嘲弄几句。
但我看不透她的表情,使我不能举止得体。对着地上的碎片,她像是想到了许多:她、我、失忆、冠伦,这些因素的互相组合,使她的生活挤在了一个狭小的活动范围里——在这个范围里,她可以忘掉一切隐患而做理想的自己;在这个范围外,是一些会毁掉她生活的深渊。只不过,这个界限,不幸地被冠伦揭开一角,使她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离悬崖近在咫尺。
这个深渊还会不断显露它的面目,因为她只要还处在失忆的异常状态下,她的困顿就不大可能解决。因为失忆,她变得难以与常人沟通;因为失忆,她受到冠伦的误解;因为失忆,她结交了我这样一个怪人——因为失忆,她是不大可能过平常人的生活的。她已经做好了觉悟,但当生活提醒她这一点时,还是让她感到惶恐。
这些是我的臆断,但我没敢向她道明。相反,我说了些谁都看得出来的事实。
“他走了。”
拾起了地上的陶瓷片,它已经碎得不像样——当它衬着鲜花的时候,是可以和鼎铛玉石相媲美的,但它失掉了其中的灵魂,就成了一无是处的碎瓦砾。
狼籍的一片,散落在桌子上,映在她眼里。但她看着看着,却笑了。
“没事的,花瓶就是花瓶,碎了就是碎了,不值几个钱的。插花的话,过几天再做一遍就是了,马上就变得跟崭新的一样。”
我不希望她笑,在这种境况下,是谁也真笑不出来的。因为关键不在于打翻的花瓶,而是冠伦吓人的举动,与生活压迫她的种种。她想要一笑置之,但她对生活的反抗软弱而无力,使她的笑失真起来。
她曾经也露出过敷衍的笑,在我第一次遇见花坛里的她的时候,在她在小半岛上向我吐露心声的时候。我甚至希望她的笑是捉弄我而发出的真笑,她以前总是真笑多、假笑少,而现在越发地倒过来了。她还是以前那个爱笑的女孩子,但她变得不是她了,讽刺地是,这种转变竟然是如此地自然而然。
她这种失真的笑使我害怕,因为她敷衍的笑就像给我下了张禁止通行的令牌:对于任何一个笑着的人,你是不能说出“你不应该笑”,并且解释“你的心中充满了困惑,所以你应当扮一张苦丧的脸,并向人求助”的——虽然这种方法,才是让人敞开心扉共谋出路的、最好的结果。
对于她的假笑,我只能无奈地衬以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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