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计誉生同胡亚二人一起去洗澡,端着木盆到锅炉房接水,出门左转进另一间灰墙仓库房,这里连着排水渠,可以临时当洗澡间。
计誉生搬了个凳子冲了冲表面坐下,拿起脚边的一块肥皂,兵营里的肥皂要更厚实些,但香味怪怪的。大概是前一个使用者太臭,导致这香皂的味道里渗透着股脚丫味儿,香气与臭气二者在拼命对抗,一会儿臭味占上风就很臭,香味占上风就一股木料香。计誉生不管太多了,天气有些冷,冲了下打上一层肥皂迅速擦了擦。
胡亚一脸兴奋,陪着老计练了一下午听了一下午故事,身上流出的汗是训练成果,他认为努力很有效,用不了多久一定能超越圣堂骑士。
傍晚吃完饭,天黑洗澡,之后便是休息时间。这里没有时钟计时,到时间做什么全凭长官发话,判断时间的方式依赖太阳的升起落下。进入深秋,最近天黑的非常早夜间很长,计誉生习惯了二十四小时一天的计法,洗完澡后最多也就七点,可天晚了怪冷清的,也没啥地方好去溜达,同胡亚分别后只能回房。
对外,计誉生和麓夜是兄妹关系,二人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长兄为父所以二人睡一间屋子也没什么不妥。但对当事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从前嗜妹成瘾的计誉生总幻想能有个妹妹,现在真的有了还没血缘关系,还同居一屋,最关键麓夜妹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萝莉,身体低幼意识成熟。这本该让他兴奋到神志不清,可他却并不乐呵,甚至晚上都想晚点儿回去,因为在那间屋子他只能睡地上。
从前答应过小独,原话是『以后保证给你腾地方,有我睡床上绝对不让你睡地上。』
然后…
回到房间,两床中间的三灯盏白光油灯亮着。计誉生看了眼墙边两张床,一张躺着一身白的独角兽,另一边是穿着宽松白布睡裙的麓夜,不仔细瞧还当是俩白衣鬼怪呢。
他神情沮丧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毯子、被子和枕头,在两床中间的空地铺好。
这两天他打地铺更倾向于靠近麓夜一边。前些天,有天晚上半夜小独出门上厕所,没注意地上有人,一脚踩到老计腰部靠近肋骨的位置。第二天早上老计醒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嘴边有好多白沫子,他就奇怪,我从来睡觉不流口水的呀。之后一摸腰,剧痛无比,这才想起来昨晚被小独踩了一脚,口吐白沫疼昏过去了,强大的生物钟居然还按时把他唤醒,之后就不敢在靠在独角兽床边睡地铺了。
计誉生还没放弃说服独角兽给他让位置。
「小独啊,是这样的,你看从前你睡大森林里头,不都是趴在地上睡觉麽,现在地上垫上个羊毛毯给你睡,五星酒店待遇。要不你就让让我呗。」
小独动了动把脑袋伸了过来,老计心花怒放靠了过来。
「嗝~」
一打嗝声彻天向,计誉生的斜刘海都耷拉成水帘洞了。
麓夜钻进被子,露出脑袋嗤嗤笑。
「你晚上是不是吃大蒜的,臭死我了!」
小独看了眼窗外接近满月的白盘,开心说道「是啊,好吃那玩意儿,大蒜、腌姜、辣椒沫。」
「口味重呗,就是。」
「是这样啊。」
「那怎么说啊,给我挪了床睡呗。」
小独闻此言嘻嘻笑,老计也干干地随她笑,一边站起来一副要上床的模样。
小独笑声骤停「不行!」
计誉生慢慢坐下来撇了撇嘴。
「都说让你跟我睡一张床,还不乐意,以后我化形成人了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计誉生心中冷笑,你这百年老妖怪化形也还不是老妖婆,我又不好那口,还不如独角兽好看点儿。
他摸着腰,心有余悸道「我哪敢啊,你晚上翻个身明早这屋直接变灵堂,不敢不敢。」
麓夜听到这句话尖叫一声,裹起被子坐在墙角,惊恐万状。
「吓唬人呢你,干嘛呀。」
麓夜细声细语说道「我——我们这屋子,是灵堂吗?」
计誉生摇了摇头道「外国哪有灵堂,只是灯光暗,桌子高了点儿而已,别自己吓唬自己了,睡觉吧。」
「哦。」麓夜安心躺了下来。
小独虽然不明白灵堂等从二人嘴里吐出的奇怪词汇并未深问,也没有让床给老计的的意思,她喜欢捉弄计誉生,这家伙总给她种不死小强的感觉,随便怎么捉弄他都能笑呵呵的。
麓夜见老计确实睡得不舒服有些惨,便趴在床边露出一对明亮的眸子,拍了拍木质床框小声道「誉生哥哥,你要不要上来睡。」
「诶,可以吗?」
「嗯,没事儿的。」
虽然之前同她睡过一晚,而且还是一个被窝,可那不是麓夜允许她也不知道,否则估计要发飙。即便睡不同的被窝,睡一张床那也是麓夜的一小步,老计的百米跑啊。
「好哇。」
老计拿起被子枕头,翻身上床裹起自己一气呵成。
「哇,这才是睡觉的地儿啊。」
「嘿,睡觉吧。」
月亮越来越圆,小独也越来越焦虑,要知道化形后所能变成的模样不是自己决定的,会变成什么模样呢,像小夜那样吗?
距离出发寻找公主的日子近了,募军活动这两天火热程度降下来不少,转而这大城中召了些铁匠打造了些铁甲战刃。兹别城里共召募了三千军士,肯加带了二十骑来的,回去是三千战力。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的军营里,众人严整肃然,没闹出什么动静仿佛所有人都在认真准备战事。计誉生也深入新兵中间了解了下,他对打探消息还是挺在行的,只要演技真两三句说的别人掏心窝子也是很正常的。
原来归根结底还是肯加的仁心,给予所有募集兵士绝对自由,加上捣了个暹什男爵宅子的缘故,前来参军的人都能得到非常优厚的待遇。而且就算进来了想走,也无所谓,领些钱回家也可以。基本上可以确信,肯加对这国家很失望,对即将受战事祸害的人们很关爱。
在临行前,肯加召集随身扈从,陪那剩下的十六名骑士促膝长谈。告诉他们战场上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要付出自己全部力量,不要背水一战,永远是走一步算一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贡献自己的力量。因为你们只是一个渺小的卒,没有主宰战局的能力,就算牺牲自己战斗能赢吗?不能!你没牺牲战斗就会输吗?也不一定!任命骑士中一名资历最足的老将为代执行官,同国王派遣来的使者一齐整顿新军,甲胄马匹齐全后就可以同王军汇合了,而他则是去完成国王交付的另一秘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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