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子——
君记否?青城一别,已是几多春秋。
我好像陷入一片茫茫黑夜,又似沉浸在一片冰冷的湖泊。我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仿佛连思考都做不到。这是哪?我在哪?破碎的记忆镜片中,我看不到你的身影……
既久久不能相忘,当初却不曾料想。不是所有的遇见,都会驻留心间,但我不想,不曾想,不愿想,不会想,如此结果。
城外的那片竹林,若你青衫,荡起阵阵风的涟漪。
空中的几朵流云,似你形姿,一如你不羁的笑容。
我多么想,就这样踏上那匹野马,奔赴你在的方向……
忘语——
三年前。
“我时常会想,生我者谁?”
独坐一月光兽,嘴角哼唱着儿时萦绕于心间的旋律。
“这些竹子不错,只可惜,可惜……”
途径了多少个城市?遇见了多少形形色色的人?一如既往,就这样,擦肩而过吧。
“我要继续寻找,我不能停留。”
这不是早已决定好了的事吗?他们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一定在。只要不停下,总有一天会遇见,会遇见。
“她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哭?”
我见过笑容,也闻听哭诉。以前以为开心就会笑,伤心就会哭,却不曾想,笑容背后的脆弱,哭泣也会小心翼翼。
“你为什么哭?”
………………………………
“对了,我叫忘语,你叫什么呢?”
“舞…舞子……我的名字是舞子。”
…………………………………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如果有缘,也许会吧。”
一人一骑,也许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吧……
青石——
我只是路边一颗不起眼的石头,天生没有名字。她说,我是在一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降落在这座城市的。我的颜色不太好看,不像钻石那般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也不像红玛瑙那样有一颗兔子的眼睛,也没有帝王绿翡翠的青葱欲滴。我是暗淡的青灰色,和这座城市的名字有点像呢,于是她一直称呼我为——青石。
我一直驻足在她家的篱笆下,不像正门那样引人注目。我躲在篱笆上缠绕的枯藤的败叶下,没有人会过多的看我,甚至都没有人看到过我,匆匆忙忙的行人,又有谁会在意路边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更何况她家在一个小巷深处,过往的人并不多。但是我,记得进出她家的每一个人。我所看到的周围很窄,但我会认真记忆关于她的一切,除了她,我没有一个朋友。
她家的门很冷清,她和母亲还有一个小她好几岁的妹妹相依为命。她家的门,除了自家人,都没有多少人踏足。
每次她蹲在我面前,都会跟我说她这一天发生的趣事,比如妹妹又要吵闹着吃棉花糖啦、她又在服装店窗外看到一件漂亮的衣服啦,然而她没有钱买,她妈妈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生活一直都很简单,别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满满一橱柜可爱的衣服,她只有那么几件,我记得她穿过的每一件衣服。很多时候,我都想问问,她爸爸去哪了?但我不会说话,我只会倾听。我想了解她更多的事情,但除了她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时她会很伤心的跑回家,脸上挂着泪花,每当这个时候,对我来说就意味着没有她的一天,没有她对于这一天的倾诉,而我只能远远地一瞥,便相隔天涯。我只能看着,除了看着,甚至连倾听都做不到。
她很乐观,隔天总会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她曾一脸嬉笑地告诉我:“偷偷告诉你哟,我有一种很神奇的魔法,只要每晚睡觉前闭上眼睛轻轻许愿,告诉自己我很快乐,我真的就会变得很快乐呢!真的真的!不骗你……”每次看她出门,嘴里总哼着轻快的小曲儿,咿咿呀呀的,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快忘记难过的事振奋起来。
今天她又蹲在我面前,跟我倾诉,“青石,你猜猜我今天遇到了什么?你猜猜——呀,我忘了你不会说话啦!!!!今天我遇到一个人,他叫忘语……”她说,那个人虽然比她大不了几岁,但很像她记忆中的爸爸,很温柔,也很体贴。这也是她第一次跟我提及她爸爸,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比地球到月亮的距离都要遥远。我无法理解那是多远,我很想问问她,有你跟我的距离远吗?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跟我说关于他的事,我不知道它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明白,她的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介入了。不过她看起来很开心,比以往都要开心。
她开心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她笑起来就如春风拂面,看着她离开蹦蹦跳跳的样子,活泼的就像是一个精灵。她随风舞动的身影,真像她的名字——舞子,随心起跳的孩子,随风舞动的精灵。
突然有一天,我又看到她泪流的模样,这次她没有直接进家门,而是站在我的面前,眼泪滴落在我身上,颤颤巍巍地说,他离开了……泪水如泄闸的洪流,滑落不止。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的味道是苦涩的。
远边的晚霞在余晖的照耀下氤氲迷蒙,透着迷人的色彩,夕阳依旧让人不能直视,洒落在大地,散发最后的光和热。
渐渐的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模糊中听到一个声音,“我多么想,就这样踏上那匹野马,奔赴你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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