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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三

其十三

一片白色的世界,只有一面時鐘高掛著,遠遠的,有如月亮,納比尤呆呆的望著那個時鐘。

他根本不知道它準確與否,但他真的有必要知道嗎?

但當納比尤想著這件事情時,一隻手,憑空出現的手,不知從哪兒用一塊黑布遮住時鐘,然後撫住了時鐘上的針,將其轉動——現在他知道了。

秒針隨著那雙手的操控而染成紅色。

納比尤正身處一個光怪陸離的空間。

他的腳正踩著海洋中,熟悉的觸感卻有著奇怪的香氣,就像是草苺的味道;他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有著一枚硬幣和聖十字劍。

納比尤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捧著它,但是他覺得自己就應該捧著。

又一雙手出現,它把時間調至正午,時鐘停滯不動,它然後輕撫著秒針,就如同非常疼惜它一樣。

不,納比尤知道這雙手是屬於誰的——他捧著自己的頭,感到頭疼欲裂;他有些想要逃開,但是腿走不動。

這時候,一雙手又出現,把原來的一雙手趕走,這雙手粗實有力,右手背上面刻著聖十字劍紋。

納比尤怔怔的望著它,它把時鐘指向六時,然後握住了時鐘的邊框。

一道光透過時鐘照在納比尤臉上,納比尤卻沒有別過頭去,直直的望著時鐘和手。

「黎明,或是黃昏?不論哪個,我都應該禱告了。」納比尤想道。

可是,納比尤卻死死捉住盤子,就如同身體不是自己的那樣。

這時候,突有一道力道從盤子下方擊來,納比尤不禁把盤子把翻了,他有些懊惱的轉過頭去,卻怔在了原地。

「該禱告了,不是嗎?」

那是一個讓他內心平靜,熟悉卻又陌生的少女,納比尤無法對一個向自己微笑的少女發火,反應感謝她的幫助。

可是,當她想要握住了納比尤的手時,他不禁後退了兩步。

「你也想要轉動時鐘嗎?」納比尤問道。

「不,並不是這樣的。」少女伸手捉住了正要逃開的納比尤的雙手,握在胸前,說道:「我想要你自己去決定,你應該自己去把時鐘轉動。」

納比尤望向時鐘,發起愣來。

「或者你可以不去轉動它,這都是你的抉擇。」少女加一句道。

納比尤左手放開少女,右手卻握得更緊了。

「只要你所希望的話,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我……」納比尤開口,卻很快將它閉上,他想要掙脫,但是又知道自己內心不希望這樣。

那麼,自己想要怎麼辦?

他甚至沒有反抗的力量,從最初至今!因此不得不忘卻一切,他沒有選擇的權利。

那雙難看的肉嘟嘟的手的主人,告訴他如何才能得以救贖,他潛意識覺得這是錯誤的,但也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他曾經大聲呼救,但是直到秒針蒙上血的顏色,才從懸崖上被拖下來,但是已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但是,現在,我要去改變這一切。」

那些手,從納比尤身下顯現,扯住他的雙腿,想要把他拉入深海。

納比尤牽著少女走上前,只要這樣就能夠無事;半空中的時鐘卻隨著腳步靠近而降下,納比尤第一次發現接近它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我要親手去轉動它。這是我自身的選擇。」

納比尤把時間轉到十二時,然後把目光移向少女,問道:「你的名字叫什麼?」

少女向他微笑了一下,她的身影卻在緩緩消失。

不知可時,少女放開了納比尤的手,他想要把她抓住,於是喚道:

「蘇菲亞!」納比尤突然大叫了起來,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此時,加西正要把劍刺入納比尤的身體,但納比尤呼喊的同時,一道藍色的光芒隔退了加西;正當加西要再次舉劍處決納比尤時,「轟」的一聲,突然有一個物體從天而降,擊在街道上。

此刻,時間就如同靜止了一樣,加西也停止了揮劍,只是將頸轉向身後。

一道陽光正穿過烏雲,照在街道上;一個穿著白、金色甲冑,頭戴頭盔的男人正站在三人所望的位置。

納比尤與珂賽特未見過這個樣子的人;加西卻非常熟悉來人,即便這個男人的甲冑有相當多的地方破損,插著七、八支箭矢,有著剛濺上不久的血跡。

「凱奈斯‧輝耀‧德沃!」加西吼道。

「艾菲恩德‧鴉雅幹什麼吃的?你怎麼會這麼快到這裡來!」

加西從來沒想過凱奈斯會輸給海盜,只是,好歹艾菲恩德‧鴉雅和海盜中的不少好手,或多或少都是高階職業者,怎麼可能拖都拖不住?

感受到凱奈斯的氣勢,暈倒的納比尤的身體無意識間顫抖著,珂賽特也不禁注意起自己的呼吸節奏,抿起嘴唇。

這樣的服從……這是他從那時候起一直體會的感覺嗎?

加西望了納比尤一眼,輕蔑的一笑,說道:「凱奈斯,虛無對於你而言就是最好的救贖。你以為將一切歸到神明,你便不是一頭只懂得破壞的野獸嗎?」

凱奈斯身上,正是輝耀騎士聖鎧「寡言者」。

「加西‧迪,我以神的名義,宣判你犯下擾亂南港秩序的罪名,並就地處法。」

「你把自己變成不會思考的殺人機器,然後又教育納比尤同樣的事,只讓他去服從,這是最不能夠做的事!凱奈斯!可是,你給我記住一件事,一個人只要活著,就不會不去追求自由。終有一天,納比尤會思考、反抗,然後把你的做法棄若敝屣!」

凱奈斯平靜的望著加西,然後向其走去。

加西正要向其沖去,舉起便要刺向頸項,只見凱奈斯一手捉住加西,然後一拳打在加西身上,一道巨大的光芒展現,「轟」的一聲,龐大的能量爆發!

拳力與聖光爆炸下的雙重沖擊,將加西擊飛撞在議事廳大門,「彭」的一聲,大門應聲倒下,加西飛入議事廳中心!

「卟」的倒在地上,加西「噗」的吐出一口鮮血,面向的是一位議員,嘲弄的笑了一下,然後提著劍指向凱奈斯。

凱奈斯平靜的望著加西,然後從腰畔抽出長劍,劍柄刻著一道聖十字劍紋。

「住手!」

一道聲音傳來,二人正要一決雌雄,但腦海處理過訊息,認清說話的人時,不得不暫停了動作,望向議席,正是一位不到三十歲的青年人。

那個青年人身穿整裝,筆直的站了起來,一臉生氣的叫道:「凱奈斯‧輝耀‧德沃,你是要把整個南港議會破壞了嗎?加西‧迪,你作為一個大師,做了這麼多掉價的事情,尚嫌不夠嗎?」

只見那個青年高聲說道:「這一個鬧劇,逾兩個多月來的動亂,都應該停止了!諸位,我們南港市素來引以自傲的東西,你們都忘記了嗎?」

聞言,一個議席上的老人眼中精光一閃,瞪著青年。

「現在,我萊茵哈特‧伊亞斯,以生涯的名義宣告,我將投下《城領戶籍條例》審議的反對票!」

場上一片大亂,七嘴八舌的討論聲響起,青年卻感到已不需再多言,只是平靜的坐下,嘴角露出不為人知的微笑。

萊因哈特‧伊亞斯伯爵終於露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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