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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忆

第五章 回忆

“妮娜!妮娜!”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声音,那是一种急切而熟悉的呼唤。

爸爸.....

模糊的意识渐渐浮现在妮娜的脑海中,她费力的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张焦急而消瘦的面孔,当看到妮娜睁开眼的时候,那人显然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妮娜,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伊万诺维奇蹲在洁白的雪原上,慢慢的将妮娜扶起。

妮娜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迷惑,“爸爸....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眼前一片白光.....然后就.....”

“我也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伊万诺维奇一边检查着妮娜的身体,一边说道:“这件事情真的很怪,不过妮娜你没事就好。”

经过一番查看后,伊万诺维奇再次松了口气。看样子妮娜只是被刚刚突如其来的事变吓晕了过去,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分明看到那颗流星向着自己三人飞来,可是为什么只是在发出白光后就消失了?算了,只要自己的孩子们没受伤就好了,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对了!伊万呢?伊万他没事吧?”妮娜忽然甩开一脸的迷惑,担心的抬起头问道。

“放心吧,妮娜。伊万他没事的,你看。”伊万诺维奇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指了指她身旁。

妮娜顺势望去,只见伊万正躺在她旁边,一脸安详的睡着,呼吸很是平静。

见自己的弟弟没事,妮娜这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看到父亲一脸着急的把自己与弟弟扑倒,然后眼前一白....

“没事的,妮娜。”伊万诺维奇轻轻地将伊万背起,一脸安慰的说道:“刚刚的一切或许是并未被科学家发现的一些奇异的天文景象,所以妮娜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回家吧?”

“嗯。”妮娜闻言甩开了心中的疑惑,带着一股莫名的心悸,跟在了伊万诺维奇的身后一起向着雪原外走去。

......

“爸爸,伊万还没醒吗?”妮娜担忧的望了一眼弟弟的房间,问道。

“别担心,妮娜。”伊万诺维奇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弟弟只是因为惊吓过度才陷入了昏迷之中,他是不会有事的。”

妮娜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来到了伊万的房间。

一天过去了,伊万依旧躺在床上,他那沉睡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安详,他的呼吸稳定而清晰的回荡在小小的房间中。

看着伊万那有些平静过头的清秀面孔,坐在床边的妮娜的右手不自觉握住了他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摸了摸伊万的金发,担忧的神色再次浮现在她的脸上。

在她的内心中,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心悸,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躺在床上的伊万好像被夺走了什么似的,他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妮娜甩了甩头,双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伊万....自己的弟弟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他一定还是那个坚强勇敢、整天扬言要保护自己的小男孩!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妮娜抬起头,想要再看一眼伊万的面孔,忽然她浑身一颤,因为她发现不知何时伊万已经睁开了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伊万,太好了,你醒了!”妮娜猛地站了起来,惊喜的望着伊万那毫无感情的面孔,忽然她愣住了,因为伊万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样,依旧呆呆的,又或者说是冷漠的望着天花板。

“伊万醒了?!”伊万诺维奇听到女儿的叫声,一脸欣喜的走了进来,当他看到伊万睁开眼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虽然安慰自己的女儿说伊万没事,但要说他真的不担心的话那是骗人的,此时见到伊万没事,他心中的那颗大石头这才稳稳地落入了心底。

妮娜虽然觉得伊万有些奇怪,但她还是对父亲一笑,然后慢慢地扶起伊万,让他靠在床背上。

“伊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妮娜关心的问道。

伊万面无表情,对于妮娜的话竟然毫无反应。

就这样,这种奇怪的沉默气氛弥漫在了狭小的房间之中。

良久,坐在床上的伊万忽然开口了。

“你们能先出去吗?”

妮娜原本以为伊万终于开口了,却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联想到心中的那丝不安,她有些担心的望着伊万那毫无表情的面孔。

伊万...你究竟怎么了?给人的感觉好奇怪啊....就好像陌生人。

“好了好了,妮娜,我们出去吧,伊万一定是想要再休息一会,我们就不要打搅他了。等他休息好了,我们在聊吧。”伊万诺维奇的感觉似乎没有妮娜那么灵敏,对于伊万的冷漠,他好像只是认为自己的儿子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那妮娜也就没什么好反驳的了,她跟着父亲走出了房间,在把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妮娜再次看了一眼房间中那双毫无感情而又略带冰冷的蓝色瞳孔。

房门被关上后,小小的房间中只剩下一片黑暗。

伊万面无表情的抬起一只手,双眼无神。

下一刻,一抹蓝光在黑暗中转瞬即逝。

数日后。

“对了,妮娜。我有东西忘在了托马斯奶奶的家里,你能不能替我去跑一趟?”忙碌着家务活的伊万诺维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帮忙搬东西的妮娜说道。

“好的,妮娜收到!”妮娜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对伊万诺维奇敬了一个礼,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房子。

望着妮娜那欢快的背影,伊万诺维奇呵呵一笑。

距离伊万苏醒过来已经过了好几天,虽然伊万依旧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但他也并不像一开始那样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中,有时他便会来到客厅转一圈,就好像巡查一样.....这也让妮娜与伊万诺维奇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伊万已经逐渐开始恢复了。

尽管如此,但妮娜依旧为了能让伊万露出昔日的笑容而努力着,那种类似敬礼的搞怪动作与话语她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但伊万依旧面无表情,无论妮娜做什么、说什么,伊万都始终保持着沉默。

支开妮娜后,伊万诺维奇走到沙发前,在伊万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一脸柔和的望着伊万。

“伊万,妮娜她那么努力的想要逗你开心,你却总是这么冷淡,这样可不行哦,我想你应该笑着回应妮娜才对吧,这样才是家人不是吗?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这样或许能让你好受一些。”

听了伊万诺维奇的话语,伊万依旧注视着电视屏幕,屏幕中的影像倒映在他那双无神的瞳孔中。

伊万诺维奇见此,轻轻一叹。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怎么了,事实上,妮娜所注意到的他也注意到了,他也感觉伊万似乎有些不同了,可是具体那点不同了他也说不上来,虽然伊万身体上并无大碍,但他那冷漠的相处方式让伊万诺维奇有些费解。

“喂,我为什么要笑啊?我为什么要回应她啊?你所说的‘家人’又是些什么?”伊万忽然开口,平静的语气如同一个机器一般,“说老实话,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笑容有什么意义吗?家人有什么意义吗?回应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觉得这些都无所谓,笑了又怎样?不笑又怎样?反正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利益可循吧?而且还会浪费力气。”

伊万诺维奇愣愣的望着伊万,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儿子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尖刻而刁钻话语来,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称呼是‘喂’,而不是以往的‘爸爸’。

伊万诺维奇有些担忧的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的盯住伊万的瞳孔。

“伊万,你究竟怎么了?你...有些奇怪啊。”

“算了。”伊万同样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和你说话真费劲。”

说完后,伊万头也不回的走向房子门口。

“等一下,伊万,你要去哪里?”伊万诺维奇急忙上前拉住伊万。他有一种感觉,伊万似乎要离开这个家了。

“我要离开这里。”伊万甩了甩右手,但却并没有挣脱伊万诺维奇,他扭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放手。”

“你要离开这里?伊万,你不要开玩笑了!你的家就是这里啊!除了这里以外你还能去哪里?”伊万诺维奇有些生气的说道,他觉得伊万似乎有些过分了。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伊万冷冷的瞥了一眼伊万诺维奇,“经过我的判断,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与情报,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别开玩笑了!伊万,你给我适可而止吧!!!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些什么游戏,但无论如何请你到此为止!”伊万诺维奇一使力,便将伊万拉在了一旁,“伊万,这里是你的家,在我判断你能够自主独立之前你都要呆在这里!外面的世界以后你随时可以去闯,但却绝不是现在!因为现在的你还走不出这里,你还没有成年!你还没有出去闯荡的基础!”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妨碍我。”伊万被伊万诺维奇甩在一旁,依旧冷漠的望着他。

“伊万,我是你的父亲。”伊万诺维奇摸了摸伊万的头,脸上的愤怒被柔和所替代,“不要闹了好吗?伊万,不要闹了。”

父亲.....伊万闻言一愣,双眸却变得更加冰冷,就在下一刻,他的瞳孔中放出一丝前所未有的蓝色光芒。

就在伊万诺维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他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耳边,传来了伊万那冰冷的声音。

“我已经说过了吧?那是最后一遍。”

......

“爸爸,东西我拿回来了哦,是这个杯子吧?”

忽然就在此刻,妮娜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倒在地上的伊万诺维奇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当他使力的时候腹部的疼痛便更加猛烈起来。

怎么...回事啊?伊万诺维奇摸了摸腹部,忽然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的右手上居然沾满了鲜血!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血?伊万诺维奇忍着痛摸了摸背部,忽然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硬物,但他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爸....爸?”

微弱而颤抖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伊万诺维奇费力的抬起头,看到的是女儿那张充满恐惧与泪水的面孔。

妮娜......

伊万诺维奇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想站起身过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女儿。

他并没有意识到死亡即将降临。此时在他的身上插着一根冰锥,鲜血已经弥漫了整个背部。

而伊万则一脸冷漠的站在伊万诺维奇的身旁,当他注意到伊万诺维奇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的时候这才转过身,向房间外走去。

被这种地狱般的景象吓坏了的妮娜此时瘫坐在地上,仅有十二岁的她此时只能无力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连自己都会恐惧的悲伤尖叫。

“为什么.....”

微弱而颤抖的声音让伊万停住脚步,但他却并没有回头。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伊万,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啊!!!”坐在地上的妮娜忽然发疯似的大喊起来,“他可是我们的爸爸啊!!为什么你要伤害他!为什么啊?!!”

“为什么?”

伊万扭过头,眼神前所未有的陌生,冰冷的声音仿佛能够冻结空气。

“因为他妨碍到我了。”

妮娜愣在原地,她不敢想象这便是伊万所给出的答案。

因为他妨碍到我了。

虽然人已离去,但那冰冷而陌生的话语依旧回荡在妮娜的耳边。

泪水,再次划过她的面颊。

......

夜风望着怀中的妮娜,此时的她,脸上充斥着回忆过后的悲伤与眼泪。

“对不起.....”夜风双目低垂着,此时的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妮娜擦了擦眼泪,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夜风,你不用道歉。谢谢你的倾听,我感觉现在好多了。”

“你知道吗,夜风。那个时候,父亲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伊万的眼神真的很冰冷、很陌生。”妮娜将头埋在夜风的怀中,轻轻地说道,“那种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如同机器一般的神情,就好像一个只会追求利益的杀戮机器。后来我才知道,那原来就是【进化者】。”

“或许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明白了,以前那个坚强、自信的弟弟已经永远离我而去,只是我自己不愿承认罢了。可是在遇到夜风你之后让我下定了一个决心。”

妮娜抬起头,脸上的神情让夜风一怔。

虽然依旧充斥着悲伤,但是从这个女孩的身上,夜风感受到了一种坚定的执着。

“我是不会放弃的!或许现在的伊万已经把我忘记了,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伊万!然后将他带回那个‘家’!”

“如果找到伊万,你有信心改变他吗?”夜风忽然开口问道。

妮娜带着眼泪微微一笑,“我相信我能做到!只要我能够下定决心,就一定能改变伊万并把他带回来!”

“就像你父亲所说的那样,扣动心中的‘扳机’么......”夜风轻轻地喃喃,然后脸上露出一丝不知真假的敬慕,“妮娜你真的很坚强呢。”

说完后,夜风这才发现妮娜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要我能够下定决心,就一定能改变伊万并把他带回来!

这句话是夜风第一次听到,但却令他心中一颤。

因为当妮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夜风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冰冷而娇媚的面孔,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女孩!

在那场残酷的战争中,他们改变了彼此,但却也失去了彼此。

想到这里,夜风轻轻地凑到了妮娜的耳边。

睡梦中的妮娜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永远不要相信进化者,他们都是自私的,都是骗子,都是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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