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自己马上就又会在这种关键情况下昏倒过去,然后,在非常凑巧的时刻安然无恙的醒来。
然而,这次,我好像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昏倒过去,这一次,我反而慢慢习惯了这四周的一片静谧的黑暗。
在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后,四周的景象重新进入了我的视线——说是如此,所谓的景象也不过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罢了。
除了我自己以外,这个空间内好像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也就是说,露娜就这么从我眼前消失了——这从常理上来说并不可能,因为我这次的记忆可是清楚得很,她可是同我一道被困入了这个鬼地方。
我用还能勉强控制住的右手顺着自己的左臂摸索着,如果位置没有太大改变的话,她应该还在我的附近才对。
上面,下面,左面,右面,我盲目的摸索着,却迟迟没有任何触及对方身体的感觉。无论我的手探向哪里,所能感受到的都不过是无边的空虚与寒冷。
渐渐的,我的内心开始因这徒劳的做法而产生了迟疑。
她就在我眼前这样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就应该在我眼前才对的啊!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我为什么什么也做不到啊!
“在这里,我,在这里。”
就在我的内心变得愈发不安,逐渐绝望起来的时候,距我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酷似露娜的人所发出的求救声。
“露娜,露娜?是你吗?你能听得到吗?”
如同发现救命稻草的我拼劲全力的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吼道。
“露.....露......你......听得到......”
结果,穿回来的只有我吼叫的回声罢了。
不管了,反正待在原地也不会得知之前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我努力控制着力度,让自己的双腿恰好能够支持住自己的身体,在经历了三次不成功的努力后,我终于站起身来。
“好,好,保持这样。一,二,起。”我自说自话的给自己鼓着劲,“露娜可就全靠你这个废柴了。”
咚!
结果,我在试图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失去了平衡,整张脸朝下的狠狠摔倒在地,温热的血液顿时顺着我的鼻孔流了出来。
“还没完呢!”
根本顾不上这种细枝末节的我在随手将鼻血往身上抹了抹后,用着四肢中还能控制的右半边两肢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连滚带爬的冲去。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我不断的前进着。
然而,充斥四周的黑色雾气很快便将我的努力变为了漫无目的的浪费力气。
一旦失去了声音指引,完全就没办法知道自己的方向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我甚至都不晓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原地打转。
“这里,就在这里。”
就在我即将失去信心的时候,那个酷似露娜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了,而且听起来近了许多——简直像是有意在帮助我一般。
露娜她,一定还在等着我,我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放弃呢。等着我吧,露娜,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再次受到声音鼓舞的我试图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爬去,然而,之前仅存的具有知觉的右臂与右腿却突然是要故意与我作对似的在这种关键时刻彻底摆脱了我的控制。
“别在这种时候啊!怎么能这样呢!给我动,给我动,给我动起来啊!”
即使我这样吼叫,肢体也是根本听不到。
那么,这样如何?
我狠狠的咬向自己的右臂,试图像各种故事中的主角所做的那样,用疼痛来重新激活自己的身体。
血与肉的铁腥气息瞬间充斥了我的口腔,但是,现实不是童话故事,纵使我的嘴中塞满了自己血肉,眼中噙满了因剧烈疼痛而流下的泪水,我的右臂也没能再动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压垮了我,让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大吼起来。
自从降生到这个世界,不,从更早以前就是这样,无论我想做什么,都总是会迎来失败的结局,结果到了最后还是要去依靠其他人的力量。
现在也是这样,没有了外在的帮助,我一个人根本什么就都做不到。别说拯救别人,就连拯救自己都做不到不是吗!
太糟糕了,到底是谁想选中我这种人做什么救世主啊?谁会需要这样无能的家伙?
其实根本也没人指望我吧......
但是!
虽然如此,即使如此,我现在还是不想放弃,因为我已经放弃的够多次了。
当受够了这样矫情软弱的自己时,就是时候试着不去早早放弃,拼命坚持下去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根本没人指望我也无所谓,我本就没想成为别人眼中的英雄。
我想成为的,一直都是自己眼中的英雄。
对,我不过是要自我满足,干嘛关心别人会怎样看,多么难堪也没关系,只要自我能够满足就够了。
而我,现在想要的自我满足就是成为那个救出露娜的家伙。
哪怕是手不能动,脚也不能动,我还有满口牙齿和一整个脖颈可以调动不是吗?
当手指抓不住土地的时候,那就靠牙齿去咬住!我吐掉了口中血水,然后将牙齿用力的扣进了泥土之中。
当足弓支撑不起身体的时候,那就用脖颈硬拖!我鼓足了剩余不多的力气,接着用脖颈拉动麻痹的躯体继续向前。
在终于将自己向前拖动了一点点后,我松开口,然后将牙齿扣进下一寸的土地中。
什么管理员,什么污秽之主,什么无面者,都好好看着吧,看着我这个只想着自我满足的自私鬼的自恋程度到底有多么可怕!
在不知这样缓缓蠕动了多长时间后,我的眼前出现了与完全的黑暗有所不通的东西——某种散发着暗淡光芒的,像极了门扉一般的东西。
随着我的接近,这“门扉”发出的光芒也逐渐变得刺眼起来。
最终,光芒完全盖过了黑暗,像之前的黑雾一般,将我完全包裹了起来。
“无论有什么东西,都尽管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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