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这里，就只能逃亡吗？这样的逃亡什么时候是尽头呢？我们逃过了之后，又该面对什么呢？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呢……”
“为什么你总是在思考这些很费脑子的事情啊。感觉这些让我来想是完全不可能想通的呢。”
正如两人一动一静的差别，在问题的思考上，无此也总是更深一些，经常动辄就是宇宙、世界、存在之类的“概念”一样的词汇。无彼则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
“对于我来说，吃得开心，喝得开心，玩得开心，就足够啦~完全不用考虑这些。我们好不容易从飘忽不定的意识化为人形，为的就是切身体验这‘开心’二字啊。”
无此略有些嫌弃地嘟起嘴喃喃了一句：
“这些就够了？”
对于无此来说，这样思想里面没有容天，没有纳地，没有囊括整个宇宙的“神明”的想法，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还能有什么呢？我们在形成神之前感觉已经看穿了所有的人生——看完了这些，我还是觉得，潇洒自在自由地活着，做让人开心的事情是最好的啊。”
无此眼中的疑惑反而更浓了一些。
“唔……要说还有什么的话……”
无彼忽然伸手，轻轻抚摸无此的长发，用他澄澈的银色瞳眸看着无此。
他的瞳中，映出的同样是灿烂星辰。
然后，他笑出来。
“你也开心，就好了。”
无此听到了自己心跳不断加快。
“我？”
“毕竟是和我一起诞生的神，我们从一开始就像是一体一样的呢。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不会开心的。”
银色月光之下，无彼说出像是情话一般但对于两人来说又比情话更加深刻的话来。
“老、老哥好……恶心！”
挪动挪动，无此在草地上蹭着后退，远离了无彼。
“哪里恶心了？大爷我……我这不是在表达真心实意吗？”
“但是，老哥完全就不像会是能和我表达真心实意，而且是这种真心实意的人！”
“看着我真诚的眼眸，我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你眼眸为什么要盯着我露出的大腿看啊！”
“咳咳。这个、这个嘛……因为你大腿很好看啊，看了好看的地方我才会开心啊。”
“唔……变态老哥！！！”
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得更长了一些。
“好了好了别躲我了，我……我遮住眼睛，以后都不看啦。好妹妹~乖乖回来睡觉吧。”
“真的？嗯……看起来是真的。看在老哥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回来吧。”
无此刚刚挪动回来，无彼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还、还揉，头发都被揉乱了。”
“你不也挺开心的吗？”
“才、才没有呢。”
无此老老实实地走回火堆边，缓缓躺下，蜷缩起身子，安安静静睡下去了。
这样的夜晚，又是一人守在孤独的火堆边，一人裹着破旧的衣服就这样讲究睡了。
夜色渐渐浓了，无彼明显没有犯困了要叫醒无此的意思，一个人手中拿着砍下来的废柴，往火堆里面添加着，保证火堆的燃烧。
会一直生火，实际上是因为兄妹二人还不会最基础的驱兽阵。这林子里面带有“神性”的野兽并不少，有一只接近他们，都挺要命的。而用神力点燃的火焰，可以起到结界的作用。
虽然这样的问题就是……
他们特别容易被找到，才需要人守夜。
无彼就这样盯着眼前烤过鱼的火堆。
火堆静静燃烧着。
摇晃着的火焰中心，本身似乎就带着催眠的特殊效果。
无彼的眼睛盯着燃烧的火堆，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无彼，看着看着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他似乎是听见周围刀枪碰撞的响声。
“这是……”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堆干柴。而在干柴堆对面的那个人，是只有一米四身高，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子。
“无此！”
无彼睁大眼睛，看到的是周围的“惨象”。
周围全是鲜红的血液，粘稠的红色液体已经铺满了整个地面，顺着地形，将他们抓鱼的清澈的小溪从这一段统统染红。
神明的死亡没有尸体，会作为一道白光消失。
但是……
这些留下的痕迹却不会消失。
而笔直地站在这些血液正中的，不是别人……
是无此。
和周围的血腥划清界限，依然优雅纯净的无此。
她的裙子确实干干净净，没有染上一点血液，然而她的手指尖不断滴落大滴大滴的鲜血，另一只手抓着不知道是哪个神明使魔的头颅。
像是一朵绽放在血浆之中的白色睡莲。
“无此，无此，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你你你你真的没事吧？没事吧？”
无彼连滚带爬地从地面上跳起来，朝着无此的方向就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无此的脑袋，心疼又着急地把无此往自己的胸口揽，抚摸着无此的头发。
无此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静静地，她什么都没说，却流下了两行清泪。
“如果我没睡着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的，对不起，明明是我守夜，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你陷入危险。”
“哥哥，我们这样的逃亡，如果一直下去，是不会有尽头的。”
“嗯？”
无此挣脱开无彼的怀抱，低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和她指尖的血液一起滴落在被血液染红的草地上。
“哥哥，我们……我们应该反抗。”
明明火焰已经熄灭了，无彼却在无此的眼睛中，看到火焰的燃烧。
“无休止的逃亡是不会有尽头的。”
“唯一能够终结的这一切的，只有……”
“我们自己成为神皇。”
无此说到这里，转过身。
银色的长发随着转身的风掀起来。
无彼怔怔地看着无此。
她抬起头，纵使眼角还挂着泪珠。
“自己成为神皇。”
没有明确的计划。
没有良好的开具。
没有改名的实力。
有的只是从出生就受够追杀和逃亡，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兄妹二人的简单理想而已。
“我唯一的亲人，和我同一血脉，精神相连的妹妹。”
“你终会登上神皇之位。而我，将永远是——”
“神皇的剑，神皇的盾，神皇最忠诚的武器。”
“为神皇而战的战神，无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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