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白痴。”
无彼给自己左脸一巴掌。
“我这个智障。”
然后换手再给右脸一巴掌。
“我这个脑残。”
两只手像是夹住一样，同时拍脸。
在昨晚自作聪明地“识破”了公主的诡计，而且极有自信地质问公主一番。
然而，公主一言不发，抱着衣服，连无彼都没拦住地冲出偏房。然后，第二天古葵甚至都不来偏房叫无彼起床——导致无彼直接睡到日照三竿，同时一整天都被拒绝接见。
不过……不管是关系再怎么好的两人，弄出这样的事情，大概都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尴尬吧。
一天没能尽到“贴身侍女”工作的无彼，一天做的事情，也就有意无意地晃去镇妖塔后的花园调查了一下曼陀罗花园里面的神阵。比较不乐观的是，神阵居然还在走向完成。由于神阵已经画到了整个皇宫，也没办法做到监视整个皇宫范围。
没什么进展，也从不能把自己差点被公主睡了（或者睡了公主）的事情写到纸鹤上，又只能写一张——
【今日无大事。】
然后，就到了到皇宫第七天的早上。
左脸扇完右脸扇的无彼。
不过，无彼扇自己脸的原因，并非是把关系搞僵这件事……
“这恐怕是我最接近脱离童贞的一次啊啊啊啊啊——”
“就这么浪费了啊啊啊啊啊啊——”
“当作不知道地被催眠了干柴烈火不好吗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条件反射地这么敏感啊啊啊啊啊啊——”
“哪怕是用女人的外表脱离童贞也好啊啊啊啊啊啊啊——”
每说一句都撞一次墙的无彼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嗯，纵然头发有一点散乱，但还是保持了完美的外貌。
“算……算了，还是不要做这样自残的事情。如果我妹妹在上面看现场直播的话，指不准已经从椅子上捧腹大笑着都滚到地面了，大概还会用脚带上桌上的薯片。”
心里虽然充满这样的想法，但无彼至少觉得昨晚算是最折中的做法，因为昨晚假装喝醉但实际上清醒的公主，行为非常诡异。
“该上的总是能上的，如果她的心都是我的了，也就不愁这一天两天。”
说完的无彼干呕一下。
“不不，这样说太恶心了。”
更让无彼担心的是古葵的真正目的。如果这个皇宫里面真的有某个不属于初国的势力，而且是能够使用神力的势力——甚至可能和某些神明有关，那么古葵都有很大概率被胁迫。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这个皇宫……太奇怪了。在空气中不断弥漫，并且越来越浓郁的神力还只是一方面，行径诡异的皇帝则是另一方面，以及偶尔让无彼觉得不正常的公主。
但是，不管怎么探查和偷听，都发现不了皇宫里面有什么可疑人物。几乎所有人都是皇宫里正正常常的人，除了那个刺客，都没发现有“外人”。
无彼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借“清洗公主的衣物”为由闯入。
公主不在的公主殿自然是安安静静的，被子被古葵叠的好好的，衣服也折叠得好好的，帘子也捆绑起来。
“本来想要和公主说说话，不过我能被允许进来，她肯定不在……”
无彼推开里间书房的门，里面本身就比较暗，公主不在的时候，又没有点灯，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无彼慢慢往里走，手指掠过书桌的时候，看到书桌上是一份正正经经的上书公文。
更应该出现在隔壁皇帝所在的宫殿，而不是这里。
“这是……”
无彼的阅读能力并不太强，特别是这样正儿八经的公文，他读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劝诫公主尽快……出嫁的上书？但是……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公主这里……”
疑惑的话语还没说完，无彼感觉到从身后被人紧紧地抱住腰部。
“呃……”
无彼一愣，看到古葵从身后抱住他。
“公主殿下？”
古葵不但抱住，而且还蹭了蹭无彼的背，然后埋下头。
“那、那个，很对不起。前天晚上的确是我错了。知、知道的时候就不该上瘾地再扒你衣服，呃……还有同时……直接那样问你也很不考虑你的心情……”
无彼在少有地，非常诚恳地道歉。
“不……无彼姐姐，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呢。”
用极小声音在无彼身后软软地开口说。
“不……那个，你道歉，可是……为什么？”
无彼在公主的怀抱中慢慢地转身，于是，直接变成公主扑进了无彼的怀里。无彼撑着桌子往后一倒，坐到椅子上。
略微黑暗的屋子里，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古葵的表情。
眼角微微有些亮晶晶的泪珠，但是表情却并非让人觉得悲伤，反而只是单纯地让人觉得非常诚恳。
“因为，我……我想要利用无彼姐姐。”
“啊？”
虽然从把他半催眠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古葵在“利用”他，但无彼真心觉得莫名其妙占了便宜的人其实是他才对。
“姐姐果然……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不，那个，公主殿下昨晚的行为实在是……呃……难以理解……”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会过分“冒犯”的词语。
不等无彼说完，古葵轻轻用手指贴住无彼的嘴唇。
指尖不是冰冷的，带着点点的温暖。
“所以，才说姐姐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啊。”古葵放开手指，“昨天，我知道了朝中大臣在劝谏父皇尽快把我嫁出去呢。嗯……毕竟在这里的礼节都结束了，使节也已经派车队过来接我了。”
古葵一边说着，无彼一边想象古葵像那天一样身穿一身红的华丽嫁衣，坐在被浩浩荡荡的澜国侍卫护起来的车队里，风风光光地被全城人送出皇都的模样。
至少，换一个地方，在那个国家，古葵就不会再被所有人称作“妖女”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姐姐知道的，我不想出嫁。”
不管再怎么受宠，古葵只是一个公主而已，政治上甚至关乎于国家的联姻，是她永远左右不了的，是既定会发生的事情。
“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
“但是，姐姐，正是因为是这样的世界，会有一种办法让我可以留在国内。”
黑暗的里屋，微微的一点光线把古葵的眼神照亮，从脖子上垂下来的黄色的宝石也闪烁着一些光芒。
反射着些许光芒的瞳眸内，带着诡异的情感。
“如果我失去了贞操。”
以及完全的疯狂。
“他们就不会要我了。”
还有这么一丝丝苍凉。
“我就能够留下来了。”
无彼坐在椅子上，听完古葵开口说的这三句话，才发现他所感觉到的古葵的“诡异”在哪里。如果只是“爱着国家”而不忍离开拒绝出嫁的话，她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做出晚上那样的行为——
但是……
他的确一点都不懂，公主不想离开这个国家，绝对有着更加深刻的原因，更加深沉的原因——
“公主殿下——你已经疯了，作为……作为一个公主，怎么、怎么可以……”
“无彼姐姐，你原来还在关心我……吗？果然是个好人呢。不管是昨晚悬崖勒马地制止了我也好，还是今天依然把‘公主殿下’挂在嘴边也好，我已经把姐姐伤得这么深，还会第一时间想起我的安危。”
伸手抚摸了一下无彼的脸颊，公主双手从椅子上撤开。
她在黑暗中，像个因为淘气而犯下错误，然后背着手等待受罚的乖乖的小孩子。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
“如果昨晚的小·计划成功了的话……”古葵的嘴角忽然泛起既带着悲伤，又带着调皮，甚至还有一些从未出现在公主脸上的邪魅的笑容，“事情败露，这件事情主犯的姐姐……大概会上绞刑台……吧？”
无彼一怔。
如果……如果皇宫中真的……真的出现对皇宫下手的人……那么……
更何况，这个人是“欺诈”了性别混入宫中的。
那么……
恐怕一经牵扯，完蛋的可不仅仅是无彼一个人，连带着珊宁和整个明王府都会遭到重罚！
“但是呢，但是呢。非常非常感谢无彼姐姐提醒了……提醒了那个时候已经被冲昏了头脑的我，不然就真的犯下大错误了。”
刚刚那个像狐狸一样有些狡猾的公主，在这个时候就像被掩埋在了那幅弱小身体深处一样。面对着无彼，古葵又展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如果不是公主殿下提醒的话……我大概都没想到会这样呢，啊哈哈哈……”
表面上装着无所谓，无彼在想的其实是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他是珊宁派来的间谍的这个秘密，才计划用这样一石二鸟的方法来除掉珊宁——不，不对，这样的话，对公主依然是得不偿失。
古葵没有说话，只是惆怅地靠在桌子上，望向窗外。
“但是……我和姐姐，恐怕……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不——不会的，只、只是一个小误会而已，并且、并且也没有真的出事，所、所以——”
无彼起身，想要伸手拉住准备离开的公主。
但是，古葵一个闪身，让无彼的手落空。
“但是，我还是会把姐姐当作最好最好的朋友哦——”
明明是在后退和闪开，却用马上会再度拥抱上来的语气和动作如此开口。
“毕竟，姐姐，是这个低贱的世界上，我唯一能够接受的，可以对我做‘大人的事情’的人。”
推开门，留下最后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古葵就此消失在无彼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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