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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嗅觉的恢复,赫连舟首先闻到了有些刺鼻、令他厌恶的药水味,有些艰难地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灯光让赫连舟下意识地伸手遮挡,待稍微适应了这种亮度的灯光后,赫连舟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出他所料,自己正在一间单人病房中,床边点滴架上挂着的点滴正通过输液管往自己的体内输送着药水。
对于一个曾经住院一个月的人来说,从病床上醒来绝对不是什么新鲜、好玩的事,每天都呼吸着充满药水味的空气会让人有一种大脑正在一点点变得麻木迟钝的感觉。
赫连舟能够想起的、自己最后的记忆是被夜茴吸血而失去意识,至于自己为何在医院、又是被谁所救这类的问题一无所知。
为了弄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赫连舟不假思索地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他的手机就放在里面,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傍晚六点,而日期是收假的第一天,也就是说赫连舟昏迷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正当赫连舟准备按铃呼叫前台询问情况时,一个护士刚好走进来查看赫连舟的情况,在看到已经苏醒的赫连舟后,护士连忙询问道:“小朋友,你感觉自己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虽然对小朋友这个称呼有点无语,但赫连舟还是很配合地回答说:“除了有些头痛之外,其他地方都没事,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你和另一个小朋友昨天被人发现晕倒在一片烂尾楼区里,似乎是遭到了吸血鬼的袭击……”
赫连舟忽然打断了护士的解释,焦急地问道:“那陈铭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抱歉,初步诊断你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但你的朋友没有你这么幸运,他失血量过多,现在仍然处于深度昏迷中……”
“那他现在在哪?也在这个医院吗?”赫连舟连忙询问道。
“是的,他就在你隔壁房间……”
还没有等护士把话说完,赫连舟就跳下病床,拿着点滴架往外走,他想亲眼看看陈铭的情况,他没有想到夜茴居然会出尔反尔地袭击陈铭。
来到了隔壁房间,正如护士所说,陈铭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脖子上绑着白色绷带,这意味着夜茴在吸血完毕之后甚至没有给陈铭治疗伤口,任由他继续流血。这个房间里除了点滴架之外,还有一台人工呼吸器正在给陈铭提供氧气,然而陈铭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一点会苏醒的迹象,看上去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一样。
虽然在心里很痛恨把陈铭害成这样的夜茴,但赫连舟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他引来的夜茴,陈铭就不会遭遇这种不幸了,而且按照夜茴这种出尔反尔的做法,夜茴很有可能还会对花浅语动手,一想到这里,赫连舟的心中就充满了愧疚、不安、愤怒的情绪。
在陈铭的病房待了几分钟后,赫连舟意识到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确保花浅语的安全,于是他决定回到自己的病房里打电话给白安楠坦白一切关于夜茴的事,至少这样能让白安楠动用一些黎明机关的力量保护花浅语。
当赫连舟推开自己病房的房门时,惊讶地发现阿芙罗拉正在房间里,看样子阿芙罗拉是来找自己的。
阿芙罗拉看到刚刚回来的赫连舟,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你被吸血鬼袭击了,是夜茴干的吗?”
“你怎么知道?上新闻了?”赫连舟不解地反问道。
“今天班主任在班上说了你和陈铭遭到吸血鬼袭击而住院的事,是不是夜茴干的?”阿芙罗拉又问了一遍。
“嗯,是她干的,我本来答应为她提供血液,作为交换,她不能伤害我的朋友,但没想到她会出尔反尔,陈铭就是因为被她袭击而失血过多,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赫连舟越说越愤怒,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陈铭的情况我在前台已经了解了,或许夜茴真的是血瘾者,至于你和她的交易,虽然我也是吸血鬼,但我并不赞成你的行为,血瘾者是可以为了吸血而不择手段的,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值得信任。”阿芙罗拉淡淡地说着,仿佛她处于一个不属于人类或者吸血鬼任何一方的上帝视角。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准备联系黎明机关,让黎明机关出动抓捕夜茴……”赫连舟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话准备拨打白安楠的号码,但在下一刻,手机消失在他的手中,然后出现在了阿芙罗拉的手中,赫连舟愤怒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听我解释,如果夜茴真的是血瘾者的话,我不希望黎明机关介入抓捕夜茴的行动,我们血族会亲自派人抓捕她,并进行公正的审判。”阿芙罗拉耐心地解释说,“现在人类和血族的关系很紧张,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的内部都有激进分子,两族的大战随时可能爆发,只缺少一个导火索,如果黎明机关抓住了夜茴这个杀害了不少人类的血瘾者,这无疑会加剧两族的矛盾,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如果没有黎明机关的帮助,我就没有办法确保我朋友的安全,要是夜茴再次伤害我的朋友怎么办?”赫连舟不希望看到陈铭遭遇的一切在花浅语身上重现,为此他只能求助于黎明机关。
“我会联系负责管理黑舰市区域的吸血鬼领主对夜茴下达抓捕令,并且还会保护你朋友的安全,我向你保证只要夜茴还在黑舰市,我们就一定会抓住她的。”阿芙罗拉语气坚定地说着。
赫连舟坐在床边考虑着阿芙罗拉的提议,确实这几年来一直流传着各种黑暗生物蠢蠢欲动、人类与黑暗生物之间的大战即将爆发的传言,更有甚者还煞有介事地在网上贴出了所谓的相关证据。
黑舰市作为黎明机关中国总部的所在地,在管理黑暗生物的问题上十分敏感,如果像夜茴这种血瘾者在黑舰市肆意捕食人类的事情一旦被曝光,黎明机关会认为这是黑暗生物的挑衅,除此之外,其他的黑暗生物也在会嗅到“血腥味”后纷至沓来,正如阿芙罗拉所说,人类和黑暗生物内部肯定会存在激进派,他们都在等待着大战导火索的引燃。
虽然新闻上说最近的伤亡事件是吸血鬼所为,但在真正抓到凶手前,谁都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一切都是吸血鬼所为,即使是黎明机关也没有办法直接把责任直接推到吸血鬼身上,现在人类和黑暗生物双方都在各自寻找着凶手,而哪一方先找到凶手就很可能会影响以后发生的一切……
在权衡了利弊之后,赫连舟向阿芙罗拉给出了答复,“我可以暂时不把夜茴的事告诉黎明机关,但如果你们没有履行诺言保护好我的朋友,那么不管是否会开战,我都把我所知道的一切消息告诉黎明机关,并和他们说你们也是帮凶。”
面对赫连舟威胁的话语,阿芙罗拉不为所动地说:“威胁吗?无所谓,我们一定会抓住她的,在抓住她之前,我们会保护你和你朋友的安全的……”
阿芙罗拉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纸笔,在写了一些东西后,继续说:“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写在上面了,之后你把想保护的朋友名字发到这个号码上,我们会派人手保护他们的。”
“多谢,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赫连舟点点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你们吸血鬼的催眠会有失效的时候吗?”
“除了催眠对象是黑暗生物和服用了马鞭草的人类之外,催眠是不会失效的,你为什么要问这件事?是还有其他关于夜茴的线索吗?”
赫连舟若有所思地说:“夜茴催眠了我两次都没有成功,但我没有服用马鞭草,更加不可能是黑暗生物……我想知道为什么她的催眠会失效……”
“你确定没有服用马鞭草?会不会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服用了马鞭草?”阿芙罗拉似乎也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
“我是一个人住的,所有的饮食都是我自己解决的,不可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过有马鞭草的东西。”赫连舟做饭时使用的食材都是他自己去超市购买的,他可不认为会有马鞭草掺在食材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试试催眠你。”阿芙罗拉问道。
赫连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阿芙罗拉走到了赫连舟面前,因为赫连舟坐着的缘故,阿芙罗拉要稍微弯下腰才能与赫连舟保持平视。因为是第一次离阿芙罗拉这么近,阿芙罗拉的湛蓝色双眸让赫连舟有些看呆了,赫连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忽然,阿芙罗拉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赫连舟的掌心中,赫连舟下意识想把手移开,但阿芙罗拉立刻说:“请不要动,我需要触碰你才能进行催眠,还有,请继续看着我的眼睛,我接下来会对你进行催眠,你尽可能地尝试不要对我的命令进行回应。。”
“嗯,好的。”和阿芙罗拉近距离的接触令赫连舟感到十分紧张,掌心更是不争气地冒出了点点细汗。
见到赫连舟勉强算是安稳下来后,阿芙罗拉开始准备对赫连舟进行催眠,本来湛蓝色的眼瞳变成了截然不同的绯红色,话语中也带着不怒自威的味道,“抬起你的右手。”
赫连舟听从了阿芙罗拉的话,没有对她的话进行回应,在赫连舟看来,阿芙罗拉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有所不同而已。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了,赫连舟和阿芙罗拉都被吓了一跳,阿芙罗拉立刻停止了催眠,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来者——愣在门边的花浅语。
此时此刻,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花浅语显然是被房间里的景象吓到了,在她的视角看来,距离过近的阿芙罗拉和赫连舟仿佛刚刚在说着悄悄话……抑或是刚刚结束接吻。
“抱歉,我以为你在休息,害怕吵醒你,所以擅自进来了!”花浅语慌忙地向两人道歉,“我待会再进来。”说完,花浅语立刻退出了病房,并关上了房门。
心情复杂的赫连舟在想着待会怎么和解释刚才的误会,但阿芙罗拉似乎并没有这种烦恼,她皱眉说:“看来我的催眠对你也没有用,我需要回家和母亲报告这件事才能知道原因,既然你的朋友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就用我留的号码联系。”
阿芙罗拉没有任何犹豫地留下赫连舟一个人“承担”这场误会的结果,径直走出了病房,随后,花浅语走了进来。
“你来了啊……”赫连舟尴尬地向花浅语打招呼。
“听说你被吸血鬼袭击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刚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对不起!”眼眶有些泛红的花浅语再次道歉道。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来看我而已……之前的实验小组活动经常和她分到一组,所以说话的机会多了……就成了朋友……”赫连舟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想一拳锤死理由编得这么烂的自己,毕竟说谎不是赫连舟的强项,更别提还是在自己的青梅竹马面前撒谎了。
看着在花浅语眼角打转的泪珠,赫连舟暗叫着情况不妙,说话也越来越没有底气,很快就彻底不敢说话了,而花浅语的神情也糟糕到了极点——
但赫连舟所想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花浅语只是擦去了挂在眼角、还没有来得及流下的泪珠,强颜欢笑地说:“你干嘛和我说这种事,我只是担心你的伤而已。”
花浅语这种不坦率的回答让赫连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了深深的罪恶感——那种利用他人的自欺欺人来掩盖真相的罪恶感。在夜茴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赫连舟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花浅语。
“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没有其他情况的话,我后天就能回学校了。”赫连舟也故意选择了避开讨论之前发生的事。
“陈铭的情况我也知道了……你还记得袭击者的情况吗?说不定姐姐能帮上忙……”
赫连舟假装头痛地扶着脑袋,说:“抱歉,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根本没有看清楚袭击者。”
“这样就没有办法了……”
看着花浅语因为帮不上忙而失落的样子,赫连舟感到十分内疚,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对着花浅语,说:“那个,我有点饿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去买点东西给我吃吗?”
至少要让花浅语觉得她被自己需要着,这样应该能让她感到高兴——赫连舟在心中这样想着。
听到了赫连舟的请求,花浅语的神色才有所好转,她连连点头,“没问题,稍等!”说完,花浅语马上快步走出了房间。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想着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赫连舟默默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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