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阴云密布,却偏偏毫无雨水的夜晚,边境小镇里全部的屋子都在怒号的强风中微颤着,远看仿若整个小镇都在瑟瑟发抖。
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一个披着紫色披风,穿着样式奇怪的异国服装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背着什么被披风护好的重物,走到了小镇上从外观上看应该是最为富裕的一家。
虽然这小镇落后、破旧,甚至这最富裕的一家所住的大院,也不过尔尔,但在战乱的现在,这小镇的偏僻却为其带来了平和。
强风总会过去,战火却不知何时才可停歇。在这时代,远离纷争之处即使再落后,也依旧是人间天堂。
也因此,这不速之客决定,将自己背上的,自己一生的珍宝,托付于此。
可是,走到了门前,手都已经伸出来要敲门的时候,男人却犹豫了。
男人咬牙切齿的想让自己将那紧握的拳头敲到门上,可即使用尽了全力,最后却也只是让整个手臂颤抖起来。仿佛此刻自己正被牢不可摧的铁链拴住了一般。
最后,男人收回了手。愤愤的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立于雨中。
“……恩?你是?”
“!”
男人警戒的回过头去,而后看到了一个打着伞、驼着背还拄着拐的人类老太太正站在那里。
“你是谁啊?村子里没见过你这人吧?从哪里来的”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高傲而又沉默的盯着她。老太太于是也没追问,只是走到门前道:“嘛,总之就先进来吧。”
虽没做任何回答,但男人还是乖乖听话的跟进了屋。到了大厅,老太太招呼着男人坐到了一张四方桌旁的长木凳上,然后点了盏油灯,并顺便给他倒了碗水。
不过,男人却并没接过陶琬,依旧把双手都用来守着背后背着的东西,并沉默着用十分恐怖的眼神凝视着眼前的空气。
老太太依旧没说什么的把碗直接放在了他眼前的桌子上,而后缓慢的坐到了另一张长凳上面。
在老太太把拐杖搭在桌角边时,男人第一次开口道:“……为什么,要放我进来?”
老太太就像是答家常一样的说道:“要是你想偷东西,刚才早就溜进来了。而且……
让小孩在外面淋雨,我会良心不安啊。”
那男人吃了一惊的瞪着老太太问道:“你,为什么?”
“这么个大风的大半夜,除非你也和我一样,是担心村民的屋子。否则,我实在想不到一个人背着什么东西,站在我家门前一动不动是想做什么。过来,我这边有空床。”
知道被看穿后,男人于是也不遮挡的跟着老太太进了屋,而后把身后熟睡的男孩小心的放到了床上。
男孩外貌上大概有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大了几圈的衣服,长得还算白净。可一看那瘦削的身子,就知道平常肯定是长期风餐露宿。老太太这时望向男人的脸,发现他正以与刚才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判若两人的温柔眼神,深情而又悲伤的望着这孩子。
老太太本来想着出去留他们两人静静,可男人这时却将身子转向了她。而后,他带着相当的觉悟,郑重的跪了下来,并将头重重的磕到了地上道:“求求你,请你收留我的儿子。若是钱财的话不用担心!拜托你!不,拜托您!”
即使是个未经世事的孩童,也可在刚才男人的表现和眼神中看出他内心中那超凡的高傲。可现在,他却像是个乞丐般朝着陌生人磕头哀求着。虽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纪了,但也是稍微吃了一惊。
“你说你有钱吧?那大可不用送到我这来啊。”
“……在下,有许多难言之隐。我不希冀您愿意收留我,但还请您起码收留这个孩子。他若跟着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过上平静的日子。所以,拜托您!”
老太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上的油灯放到了一边。而后说道:“虽然你那衣服看着很贵,不过淋湿了穿着就只是带来感冒的累赘而已。我这里有几件我家儿子以前的衣服,你和你儿子一会儿先换上吧。”
将这话当做是默认的男人站起了身道:“不,我马上就得走……”
“这么个大风夜你走哪儿去?别看我家大得很,可其实就我老太婆一人住着。你就乖乖留下吧。”
男人为难而又惊讶的还想反驳,老太太却直接打断了他道:“现在在打仗。我这个边境的穷小村,可能因为太偏了吧,连军队和抢匪都看不上这里。不过,靠着村民们相互扶持,姑且还是撑过去了这么久,也算是上苍保佑。”
看男人不理解自己的这些话,老太太于是继续解释道:“人在乱世,都各有各的难处。虽然这村子里没什么东西,不过,起码还算有点人情和靠山吃山来的储粮。
钱什么就算了。平常就给老太婆我干干活,然后好好住下吧。孩子,起码还得有个父亲。”
对老太太的善心,男人虽然一脸无法理解的模样。可当他看向儿子的脸时,只有一件事,他此刻清楚。
自己,可以继续留在儿子的身边。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无奈。男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心底的只是为了感谢,面对眼前这贫弱的人类,却如同拜见神迹的求道者般,虔诚的跪下道:“非常……感谢您!
此恩此德,我纵粉身碎骨,也定铭记于心!涌泉相报!”
……
“莫林!那爸爸出门了。乖乖读书。读个两章就可以了。爸爸晚上回来再考你。”
莫林无精打采的举起手道:“……哦!”
村长看着莫林,微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后,轻轻关上了门。
在村长出小镇的路上,所过之处,所有的村民无一例外的都热情的向他打着招呼。并时不时还送上几句寒暄。虽然内容都差不多,且一一回复很明显拖时间,但村长却依旧毫不厌倦的一一回应。结果,只是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村长愣是因此走了快三十分钟。
好不容易出了村子,走到了山路上。到了高处后,村长回身遥望向村庄,心中感慨万千。
现在,村民们所住的房子已经不再是那些老旧的小木屋,全是用进口来的石砖砌成的踏踏实实的屋子,即使遇上大风也再也不用担心倒塌;穿行的通道也不再是一下雨就泥泞满地的泥路,而是专门铺好的石路;现在不再光靠打猎、摘采山货为生的村庄,甚至有了田地和果园。
这些虽并不是最大的改变,可如今站在高处看下来,却能以最直观的方式在村长的眼前,证明它的成长。
【已经……六年了吗。】
短短六年,虽时常是感到光阴似箭,可如今看来,确实是天差地别。
自那场战争结束之后,虽一切看似告一段落,可村长清楚,世界依旧动乱,甚至于更为紧张。在现在这四国鼎立的时代,就算是边缘的小镇,恐怕也难以永远的维持和平。
若不去持续的努力的话。
走入了森林,村长小心的用法术遮断着气息,并沿着煞费苦心设定的路线躲开了精灵的眼线,终于才到达了目的地的山洞。
走到了山洞的深处。中间,一团篝火自一团由石头、兽骨所组成的法阵中熊熊燃起,并照亮了周围的黑暗。而后,自黑暗之中,一条条吐着粗气,眼神凌冽的生物,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终于,火光照亮了它们身上的鳞片,显出了它们那雄壮的躯体、高傲的威容,与眼神中,作为龙的无限力量。
其中,一条尤其高大威猛的红龙,张开了它那张血盆大嘴,用着带着微微低吼的声音说道:“距离上一次联络,已经过去了一轮阴晴圆缺。
你还真是喜欢那群人类啊。史法尔!”
被称为“史法尔”的村长,小圆眼镜下的眼神露出了不输巨龙的凶狠,与远超人类身躯的阵阵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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