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Z城的冬天还是很冷的，莫离儿和乞儿靠着“宝箱”里拿来的衣物御寒，乞儿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俩每天就日落而出夜深则归，生活在夜幕下的他们也遇到过很多事情。
毕竟在黑暗中做黑暗的事情，人们的犯罪负疚感会减轻，会变得非常的悠然自在。
在小巷里见过小混混讹钱、见过深夜酒吧被“捡尸”的小姐姐、见过抢劫犯仓皇逃窜的背影，这些都是以前生活在白天的莫离儿无法知晓的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小叫花的身份让他们在黑暗的世界中活得非常安全，迄今为止最大的危机也莫过于与一个七旬老太争夺八个易拉罐。
又是一个深夜，距离莫离儿离家大概有一个多月时间了。莫离儿留意过新闻，连狗狗丢失的新闻都上报纸电视了，她人“丢失”的事情竟然沉寂至今！
不该对那两个大人有所期待的，从始至终。
仅存的一点失落感很快就被拉回现实，她现在也要忙着生计了。
“离儿，该换我提了”乞儿伸过手去接莫离儿背上的打蛇皮袋。
“不要！”说完径自样前走，乞儿的脚伤刚结痂正是长肉时期。
“离儿，你是不是又生我气了？”乞儿半瘸着腿追上。
莫离儿停下脚步转身朝他咧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收回。
“没有！没有生气只是肚子饿了。”莫离儿随便说了一个理由，也是事实。
“那我们快点卖完回家。”
…………
自从莫离儿来了之后他都会屯些特价的面包放桥洞里，也开始存钱买了套牙膏牙刷。桥洞也被莫离儿整理的整整齐齐的了，真的像个“家”了。
熟悉的电线杆，熟悉的路口，两个小小的人影拐进去消失在街道的昏黄里。
人声鼎沸，距离回收站还好远就听到了，似乎还比往常更加热闹！
“嘿，离儿乞儿来啦~呦，今天也收获不少啊！”老板黑叔顺手接过莫离儿背上的袋子掂了掂。
“嘿嘿，都是离儿的功劳~叔，你给看下多少钱？”
乞儿跟黑叔还在那过称，离儿已经混入热闹声里了。
“李爷爷，你们在说什么呀？那么热闹？老远就听到你们说话声了。”莫离儿从背后搂住李老头的脖子趴在他背上。
“臭丫头，下来！”
“不下来。嘻嘻~李爷爷周爷爷你们刚在说什么呀？我也要听嘛~”
“小孩子听了晚上要做恶梦的，快下来臭丫头~”李老头故作嗔骂道。
“不嘛~就要听！”莫离儿已经从李老头背上下来，但还是不依不饶凑近去摇着他的手。
“还是讲给离儿和乞儿两个小家伙听吧，最近有点乱，也让他们多长些心眼。”边上小周头出声说道。
“也是啊！”
再边上的老马附和着。
见大家都这么说，小周头说的也在理确实也该让两个小鬼多点心思留意。
那边，乞儿也和老板结算好跑过来蹲在离儿身边了。
“诶~”李老头见人齐了，点了根老烟搭在嘴边抽着，“离儿乞儿呀，最近有点乱，最近不要太迟回去尽量走大路，知道吗？”
围成一圈的老者也都跟着离老头叹气，莫离儿和乞儿面面相觑。
“还记得前段时间第一次见离儿的时候爷爷有跟你们说过城西有人要卖小孩的事吗？”李老头说完抽了一口烟，看了看两小鬼。
莫离儿和乞儿点了点头，尤其是莫离儿印象更为深刻，自己差点就成为故事里的主人公了。
“昨天啊又出事了。”李老头又叹了口气。
“出什么事啦爷爷？是不是真的有小孩被卖啦？”莫离儿迫不及待发问。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被卖好歹命还在。”李老头又搭了一口烟，“昨天城西的南松翁的尸体在河里被捞出来，诶~警察说是自杀的。
”
“哪里是自杀的呦，那老松头我还不了解他，怕死的很！又抠门的很！说是在老家还有两个孙子指着他过活，怎么会想不开呢？！”
“对呀！前段时间听说他得了一大笔钱回老家了~”
“没回家，我之前也看到了，还跟他搭了两句话，他说是帮人家带路好心人给的钱，也不知道是多少，可惜呀没命花！”
“警察说是自杀，可是他那笔钱不翼而飞了，说是有一书包的大钞！”
“诶，我听扫地的杰叔说昨天凌晨看到几个混混在南松翁住的地方翻找东西，还警告杰叔不要管事，诶~南松翁怕是因为钱惹人上门的~”
“谁说不是呢？只怪他太高调了，到处说自己有钱，都说财不外露，也怪他自己……”
一旦话题打开，围坐的半老流浪汉们便打开了话枷纷纷吐露自己所知道的。
莫离儿听得只觉得好悲伤，仿佛是自己的错。书包、带路加上时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死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火车站为她带路的老人。
“人就这么没了还是挺可惜的，但是最近也是越来越乱，我们几个老家伙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就是这两娃娃，诶，现在呀，很多专找小孩的人贩子！说是卖不出去的还可以割器官卖，真的是吓人！”老李头又抽一口烟，廉价的烟味弥散在空气中与黑夜融为一体。
“所以呀，离儿和乞儿，你们平时自己要多注意些知道吗？有什么事的话赶紧跑爷爷这来！”老李头眉头紧皱继续说着。
南松翁的死虽然在这座城没人在意过，但是在底层的这些流浪人群中不亚于掀起一场“第三次世界大战”般的风暴。人人自危，在视他们为毒瘤的这个社会中不会有政府和体系为他们提供庇护。
他们能活到什么时候全凭自己挣扎，累了就死了，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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