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赵月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晚上我又做了奇怪的梦。
我在人潮中逆行，急切地寻找白弦。人们都低着头，阴影笼罩了他们的脸。他们推搡着我，我在人群中东倒西歪，可没有人对我说一句抱歉。
我可以理解，毕竟人太多了，被推挤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白弦呢？他在哪里？不是说好了，无论我在哪里都会来接我吗？
“白弦！”我大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人群前进的脚步声。
人越来越多了，我被推得踉跄了起来，几乎要站不稳。
“白弦，你在哪里，白弦——”
有人在我眼前抬起了头，我看着他，几乎喜极而泣。
“白弦，你终于来接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我伸出手，想要向从前那样牵住他。
人潮霎那间高速流动，将我推向远离白弦的方向。
“白弦，抓住我！”我跌跌撞撞，努力地伸出手去。可白弦却一动不动。
我拼了命地去够他，只来得及在被人潮淹没前抓住白弦身上的一样东西。人潮裹挟着我飞速向后，我终于看清了白弦的神色。
冷漠的、面无表情的、漠不关心的。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是我哥哥，他不是白弦。
摊开手心，是那枚戒指，戒指上刻着“给妹妹：白筝”。
“白弦！”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我用尽全身力气向他嘶吼，吼得眼眶发热，“你为什么不抓住我！白弦！哥哥！”
人群骤然停止，像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白弦的身影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人们齐刷刷地看着我。不安让我后退了一步，未曾想身后竟是万丈深渊。
失重感突如其来，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抓住了身边的人。
在堕下万丈深渊的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了我抓住的人。
是害怕得面孔扭曲的赵月明。
阳光刺眼。
我勉强睁开眼睛，眼中一直包裹的热泪终于得到解放，沿着面颊流到我耳朵。
手中紧紧抓着谁冰冷而柔软的手，我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到的是坐在我床边的白弦。白弦的手被我抓在手中，我的指甲长长，嵌进了白弦的皮肉中。松开的时候，我看到白弦的手上有几个明显的血印。
一定很痛吧，可他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叫醒我。
等等，白弦会出现在我房间里，就说明……
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出乎意料的是，时间还很早，还没到平时起床的时间。
我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哥，这么早你来干嘛？”
白弦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还有一点沙哑：“我……我听到你在叫我。”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我一把抹掉脸上残留的泪水，嬉皮笑脸道：“我做噩梦啦，梦到有只哥斯拉要吃我，然后你变成了奥特曼，我在一旁给你打call，最后你把怪兽打跑……。”
话语被白弦的一个拥抱打断，我愣在原地，下意识轻轻环住白弦。
少年的肩轻轻颤抖着，像是竭力压抑着什么。
我听到他很轻、很轻地说：“对不起。”
“你、你怎么了？”我磕磕绊绊地问。
白弦却没有回答，他就这样拥抱了我一会，而后松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天的白弦真是奇怪，居然对我说对不起。
难道他欺负了我这么久，今天突然良心发现了？
不，不可能，白弦这个人，是不可能会有良心的。
我想着那句“对不起”，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来。
毕竟我们兄妹之间，是从来都不需要道谢和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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