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钟声,预示新一天的开始。
卫兵用绳子牵着天秤,呼喝着将围观人群赶走。
“这是抓了谁?”
“没见过的人啊?银色的头发,是外乡人吗?”
“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难道是哪里领主老爷的女眷……”
“胡说八道,领主老爷是你能嚼舌头的吗?”
“嘿!过来了!”
“起开!起开!再敢看一眼就把你也抓进去!”
没有特意说明是谁,卫兵手中的棍子往前画开一百八十度,而周遭的人群一哄而散,都躲到不显眼的地方继续偷看去了。
“嘁。”
撅起鼻孔,翘着下巴,卫兵牵着一脸平静的天秤,终于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这里人员稀疏,高墙铁窗,少有的几个人也都是士兵打扮。
显然,这里就是监狱了。
瑙海姆的监狱紧贴着外围石头城墙,为了减少占地,建筑师把监狱主体设计在了地下,即地表是狱卒办公生活的区域,而地下就是关押犯人的牢房。此外,为对付罪大恶极的犯人和异种,地下还有石匠精心设计的二层牢房,那里潮湿黑暗,足以使最凶恶的犯人在其中思考谁才是真正的坏蛋。
地下一层牢房。
当天秤的脚步声在监狱的石台阶上铿锵回荡时,那些蹲在肮脏且污水横流的牢房里的犯人们,纷纷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因报复杀人被逮捕进来的罪犯面露戏谑,他高声向天秤嘲讽:“何等高贵傲慢的人啊,为什么现在同我们在一处监狱?为什么不交一笔赎罪金,继续逍遥,继续站在山顶呢?”
他的嗓门实在是大,惹来了两侧黑暗当中无数的躁动,其中敲打栅栏,以及野兽般隐隐约约的沉重呼吸,让人不寒而栗。
“加倍。”
牵着天秤的卫兵见状,皱起了他毛虫般粗大的眉头,然后贴耳向自己的同僚说了几句黑话。
“举手之劳~。”
狱卒脸上露出笑意,活动着肩膀拔出了棍棒。
吱呀~~~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嘿!又是你!”
狱卒的口气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
杀人犯,白白的眼珠与手持棍棒的狱卒四目相望,好像交换了什么样的讯息似地,杀人犯渐渐压不住了内心的恐惧……噼里啪啦!!他开始是尖叫着哭嚎,然后不久就不出声了。
“呼~~~~真累啊!”
意犹未尽地走出来,狱卒直了直胖乎乎的腰。
“怎么样?”
“没事儿~死神还在监狱外,按规矩,探亲先要等几天。”
“那就是不治之症了!真是可怜的人啊,到时候要叫牧师来为他祷告吗?”
“他是一个虔诚的异教徒,牧师的祷告只会影响他的安眠。”
“噗哈哈哈!”
“嘻嘻嘻嘻。”
两人怪里怪气的话语,在此结束。
两侧黑暗的牢房,现在噤若寒蝉,唯一的灯光下,两个狱卒以熟练的口气,述说着近乎恐怖的决定------让死神过几天再带走一个人的命。
“呼哈哈哈,跟你做事可真是开心。”
劣质烟草被点燃的气味,狱卒与卫兵就依靠着墙坐在灯光下小酌。本来监狱里执勤的狱卒禁止喝酒的,但如今规矩崩坏,烟酒什么的,也变成了日常。
“可不是嘛,有我在,是你三生有幸喔~~”
“这就是刚才那个新来的?”
“对,嫌疑犯。就关在边上的临时牢房,我可提醒你,她和那些牲口不一样,价格也是。”
“价格?酒馆里的贩子拉蒙说:最近行情好货又缺,年轻人从3金28银暴涨到6金38银了!”
“接近一半?这么多?我只知道拉蒙那家伙最近在南方进不到货,没想到价格居然……要知道,一匹耕马也只值6个金币啊。”
“所以,拉蒙有来过这里了吗?”
“额……前天来过一次。”
“怎么样?”
“他说这些人太臭太倔,卖相又不好,就都不要了。”
“可恶!他就不能低点要求吗?”
“这没办法,二层的人不能卖,一层又尽是一些臭泥巴烂柴火。”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额……”狱卒的眼球打着转,像是烟草吸多了一样,“你刚带来的那个……可以脱手吗?”
“额……这还没正式定罪的……”卫兵有点犹豫。
“这可事关金币啊,老搭档。”
“好吧!”卫兵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我去找我的队长说说,你快点去联系拉蒙,让他过来看货。”
“嗯!我也上去找长官办手续和记录。”
仿佛谈好了一桩生意,卫兵和狱卒欣喜干杯。
不规则石块砌成的厚墙直达顶部,石块间以粘土和碎砂黏合,不止如此,牢房的地板也全是由大块的石料紧密结合而成,这把犯人越狱的难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记录中……】
房间的格局与布置,让天秤意识到了这里是哪里。不过这间牢房和其他牢房不同,地上没有恶心的渗水与排泄物,比较干燥的地面,顶多也就是墙角生长了一些苔藓。
“别有什么想法,在确定你是无罪之前,你都会在这里待下去的。”
【音频文件,已保存。】
天秤的学习程序将卫兵与狱卒的悄悄话记录了下来。送走了搭档,狱卒一直看到天秤在盯着墙发呆,便拿木棍敲打了一下栅栏。
【监狱管理人员,狱警。】
朝着狱卒走近过来,天秤看向了他。
“……”天秤只是看着他。
“老老实实的人,终归会有出头之日,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犯人,而你,千万不要变成那个犯人。”
说着,他看向了之前那个牢房。
“哼。”权当天秤是吓蒙了不敢说话,那狱卒沿着通道一路走上去,期间他还伸出木棍撞击栅栏,伸张着他的存在感。
“唔……”
小巧的皮靴,在空荡的牢房里转悠一圈后回到原处。
天秤张开双手,握住了一处铁栅栏……吱呀~吱呀~直径二厘米的金属栏杆,在天秤手中如同一小卷面条,很快弯曲出了一个容许通过的口子。
哐啷啷!哐啷啷!那是对面的犯人在摇晃栅栏门,“我也要出去!”他朝天秤吼叫。
无视了他的存在,天秤径直走到了杀人犯的牢房前。
【不可见死不救。】
遵从了协议,天秤扯开了牢房栅栏,踏入。
扑鼻而来的臭味与血腥,杀人犯就这么匍匐在黑暗当中,吊着一口气。
【照明,开启。】
雪白的光,借由天秤的身体四散传出,驱散了黑暗。
“噢哦哦!是德瓦拉!我见到了光明女神德瓦拉!”
牢房的对面,一名老犯人匍匐跪下,他亲吻着地面,脸上的虔诚,连最圣洁热情的主教大人都自愧不如。
犯人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腐败化脓,看得出来,他今天不是第一次被殴打。
【杀菌消毒,启用紫外线灯照射,正在计算照射时间……】
白色的灯光下,空气里弥漫了一股药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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