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客厅中的男女主人正与那位麻烦的总团长纠缠的时候。在他们附近的某个角落,两个人影正隐藏在转角之后,将视线投向正进行着一场看不见对决的两人。
精灵,哈里·布雷恩还是原来几个世纪后的海盗打扮,看样子丢了中意帽子的他,似乎已经不打算换回原来的衣服了。只不过现在他把帽子摘了,让自己那对尖尖的耳朵暴露出来。
而在精灵的身前,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被高大优雅的哈里双手护住,从这个惹人怜爱的幼女脸上,紫色的双眼正好奇的打量着那突然闯进她家的人。在她的身上,一件由少年设计,带点东方色彩的怪异服装。超高价的白色丝绸纺织而成罩袍将她漂亮的银发隐藏在内,同时,也遮住了那些不属于人类的特征。
作为死灵法师可怜的牺牲品,在海尔辛的事情之后,不能再满月变狼,却在平日里一直长着兽耳与尾巴的小狼人努依,现在正与这间屋子里另一个非人的精灵站在一起,窥视着客厅中的情景。
“呜呜,大姐姐,生气了……”
“好像……是呢……”
目送着一言不发上楼的索菲亚消失在他们的头顶,躲在楼梯侧边通往过道的两人,此时也只能同步地咽了一口口水。因为少女今天换上了及地礼服,即便抬头这长幼二人组也没看见什么他们不该看到的东西。但说老实话,现在也不是这么悠哉悠哉探讨绅士话题的时候。
“努依,今天就别惹你大姐姐生气了,知道了吗?”
“……嗯。”
幼女默默地点头。他似乎并不认为身边这个英格兰精灵是多么危险的存在,也许对于别的女性来说,这位经常夜不归宿,如同“夜之帝王”般的人渣绅士是公敌一般的存在。但在八岁的努依看来,这种评价还是太缺乏真实感了。
“呐呐,人渣哥哥。”
“……”
哈里的脸上泛起了苦涩,尽管幼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完全没有恶意,估计她连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所以当一个八岁的孩子用天真无邪的脸,歪着头不解地看着那个被她伤到的精灵时,哈里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由着这孩子来。
教育,真的很重要。
“人渣哥哥,那个人是谁啊?”
“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大概有多了不起呢?”
“非常,非常,非常的了不起。”
“呜呜……有点不太明白……。”
努依歪着脑袋,对于这种大人的事情,身为孩子的她实在是难以理解。脸上露出了困惑地表情,而头顶上冒出的那些看不见的问号,似乎也顶到了哈里魅力十足的下巴。精灵伸出手,把这些问号一把抓住,一下塞回幼女的脑袋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努依本能地闭起了眼睛。而精灵,也顺手在被兜帽罩住的头顶上抚摸了几下。
“不明白也没人怪你的,在背后随便议论别人是不好的行为,我们也就别这么做了。”
“嗯,好吧……”
哈里将手从努依头顶拿开。幼女轻声地回应了他,然后,她的视线又一次聚焦在转角另一侧那个躺在客厅的座位上,背对着他们的怪哥哥。
“那个人,好像有股很糟糕的味道。”
“很糟糕?具体是什么?”
“呜呜……努依也不明白,不是说臭臭的……但是……”
总觉得氛围很糟糕。
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懂什么叫察言观色的幼女最后还是没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小孩子比人们想象中敏锐得多,即便不明白,但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制止她这么做。
也许是未知带来了恐惧,哈里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幼女的身体正在想他这边靠拢。开始向内蜷缩的身体与无法掩饰的细微颤抖,这激起精灵作为成年的保护欲。他更加用力地抓着幼女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但是,面对现在客厅里的那个不速之客,真正的保护到底是什么?
哈里知道这个答案。只是“他知道”这点,很让人遗憾。
“努依,想听故事吗?”
“故事?”
“诶,故事,就是现在坐在那里的那个,了不起先生的故事。”
努依抬起头,看着把自己护在身前的哈里,精灵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
哈里是个弓箭手,是个精灵,是个门卫,不过在这些之前,他是个英格兰绅士。保护年轻的小姐是绅士的责任,他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危险人物。
“很久很久以前,了不起先生是个很喜欢离家出走的人,对于了不起先生来说,离家出走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所以他家的仆人每天都要去找了不起先生,找到他,然后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诶……了不起先生是猫咪吗?”
“不不,虽然了不起先生不是猫咪,但他比猫咪更喜欢出逃。于是哟有一天,了不起先生又一次不安分地离家出走了,但结果了不起先生一个不小心,在荒山野岭里迷路了。”
“这不是很危险吗?”
“这倒没有,那是了不起先生,危险倒不至于。只是不知怎么搞的,据说原本只是想在罗马城内散步的了不起先生,最后在威尼斯被发现了。”
“……内个……内个……”
“就是了不起先生本来想在自家边上溜达一圈,最后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呜……了不起先生好像很笨的样子。”
幼女呜呜地嘀咕着。
听到她说的,哈里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看向那位“圣骑士”,即便甚至他是多么危险,但惟独这点,却实在没有办法否认。
“啊啊,努依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就是这样,了不起先生就是个和努依的矮子哥哥一样笨的人,不过重点是,他在威尼斯睡大街被发现时,在了不起先生身上发生的事情。”
说着,哈里把脸一沉,继续讲述着他所听到的那个故事。
“当时他倒在城边小道上被找到的时候,有人看见了不起先生的脚踝上缠着奇怪的东西,结果,那是一条眼镜蛇。”
“呜呜呜……努依讨厌蛇……”
“嗯,这个世界上喜欢蛇的人应该也不多吧。没人知道那条蛇到底是怎么来的,也许是混在商船里不小心溜进威尼斯城,然后有凑巧靠在了不起先生的身上睡着了吧。总之在那个时候,因为这条蛇的关系没人敢靠近,也生怕惊醒了了不起先生,吓到那条蛇。但结果,还没等围观的人发出声音,了不起先生自己醒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努依总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
“啊……怎么说呢,因为那是了不起先生嘛,估计是想和那条蛇亲近亲近做朋友,所以就去抓它了。结果当然是了不起先生被狠狠地咬了,还不止一口。腿上手上,腰上,甚至鼻子上都是被蛇咬出的血洞。当时的情况真是惨,五天五夜,就这么一直在床上神志不清,扭来扭去,胡言乱语还吐着白沫。”
“……啊,想想都觉得好难受啊……”
“是啊,就这么痛苦了整整五天后,那条蛇最后还是死了。”
“呜呜呜,可怜的了不起先……诶?!”
“之后了不起先生很伤心,自己辛辛苦苦照顾好不容易交到的新朋友,甚至连自己的床都让出来,它还是死了。于是了不起先生就找了个袋子把蛇的尸体装了起来,埋在自家的花园里,来纪念这段友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到底哪里可喜可贺了人渣哥哥……”
努依斜着眼睛,似乎对刚才那个故事感到难以理解。故事,本是锻炼孩子逻辑思维的一种方式,然而,这种远远超出幼女逻辑能力的故事,只会让她造成负担。
但如果,这就是哈里的目的,那一切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听好了,年轻的小姐,我不想说第二遍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了。如果那个人,他想要和你做朋友,那就不要拒绝他。但是,你自己绝不可主动去触碰他,也绝对不要去和他说话,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连眼睛都别去看他,记住了吗?”
“……人渣哥哥……”
“努依,记住我说的,绝对不要和他扯上关系……精灵的我都这么说了,所以,绝对,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努依抬起头,看着那个被称为“人渣”的精灵。而一直盯着客厅状况的哈里。其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原本为了保护而抓着幼女肩膀的那双手,不知不觉已经开始用力,渐渐抓疼了努依的身体。幼女虽然并不能准确说出这个举动究竟代表着什么,但这种模模糊糊的情感却如实地传递给了这个八岁的孩子。
“……大哥哥。”
看着客厅里,正在侧座上与那个人对峙的少年,幼女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那个人,似乎是叫做“拉齐奥”的人,他的身上所散发出那的味道是那么的古怪与令人不安,他的声音,他的视线,他的样子,他存在的一切都让转角躲藏的幼女感到不舒服。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努依依旧不是很明白,但这个幼女……
并不希望卡尔成为那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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