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泡好了……这，发生什么了吗？”
端着一个托盘，从餐厅中走出的索菲亚。映入少女眼帘的是一个用手撑着额头坐在主座上的自家夫君，以及得意洋洋将双手交叉于胸前的精灵哈里。
“没什么……”
“什么也没有哦。大小姐。”
“真，可，疑……”
犹太人已经跑到后面浴室了，索菲亚自然没和他撞上。她举了举手上的托盘，放到了中间的茶几上。
“人家多做了点，谁要吗？”
哈里举了举手，但少女完全没有理他。她坐在主座上，位置处于卡尔与哈里之间，身体理所当然地紧贴着少年，尽管卡尔一句话也没说，她端起茶杯捧到了少年的面前，只不过那块木头似乎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干嘛？”
就算索菲亚再怎么使眼色，少年依旧是没有反应。但毕竟暗示了这么长时间，明白了少女的意思后，少年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不渴。”
少女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以卡尔的思维，索菲亚正拿着在东方树叶流行之前，装着传统欧洲果泡水的杯子在自己眼前晃荡，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完全不渴的自己要去接这个。最后，一直举着手的精灵开始展现他的存在感。
“大小姐，我能来一杯吗？”
被狠狠地瞪回去了。
看样子心情不太好呢，哈里不由得这么想。但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自己捞不到甜头而打算闭嘴的精灵，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那个在Boss面前晃悠了许久的杯子。
“……可以吗，大小姐。”
“尝尝吧。”
这回又是搞什么？哈里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在女人面前一向很吃得开的英国精灵，此刻却拘谨得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孩子。无论是索菲亚还是卡尔，都托着自己的侧脸，有些怪异地看着他。
“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
“没有。”
“那看我干嘛？”
“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齐刷刷地把头转了过去。
你们两个就不能回老家结婚吗？看着动作极度一致的两个，他不由得在心里吐槽着。然后再次端起杯子，把少女满怀对另一个人爱意的茶汤一饮而尽。
少年把头转了回来，他看见刚才和自己一同转过头去的索菲亚，此刻正死死地看着自己的侧脸。不由得地将身体在座位上向后滑了一点。
“夫君大人，人家能很严肃地跟你说件事吗？”
“什么？”
“人家能扇你一巴掌吗？”
……
卡尔愣住了，索菲亚把整个身体的重心压向了他。厅内除了被呛到的哈里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先回避一下。”
“不用了，你留在这儿。”
刚刚站起身来的哈里，没能来得及逃离就被大小姐的话语按了回去。西方习惯将马车上额外的第三只轮子比作电灯泡，而如今哈里却感受到，仿佛东西方对备用轮子的理解同时汇聚到自己身上。他倍感压力，却也只能继续坐在这儿充当他的角色。
至于，被指责那方。少年眨了眨眼，他无法从索菲亚直勾勾的眼神中脱离出去，话说，他也不想逃。
“能让我听听理由吗？”
“理由吗？是啊，任何事的发生都是有其条件的，如果没有理由的话，夫君大人也不会接受吧。”
少女眯起了眼睛，捧起了茶几上自己泡的茶，喝了一小口。
“这样好了。因为夫君大人是女性的公敌，世上最糟糕的人渣，这个理由怎么样呢？”
“这可真是不得了的指控啊，别把我说的和……算了。”
“夫君大人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为什么你们两个这个时候还要看我一眼。精灵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多想。
“确实，如果这个指控成立的话，身为人渣的我就算是被你打死，我也很难为自己辩解。但，证据是什么？”
“喂，那边坐着的精灵。”
“我吗？”
“没错，说的就是你。如果有个男人为了打压另一个男人的名誉而去勾引对方的妻子，在达成目的后把那位可怜的女性一脚踢开，那么以你的观点……”
“人渣。”
“就连同类都这么说了。”
“……大小姐你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你们觉得我会干这种事吗？”
没人理睬哈里的争辩，卡尔摊开手掌，一脸无辜地看着另外两个人。他把身体从靠着的状态撑了起来，五个手指相抵，空心合十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话我不同意。确实，男人要想勾引一位女性只需要发出邀请就行，一次不行就多次，直到对方同意为止。但无论这种邀请出于何种目的，邀请终究只是邀请。如果对方不愿意接受，那么能做的其实并不多。如果妻子足够忠贞，她根本就不会被其他男人欺骗。但你的说法却将所有的责任全部归结于南方身上，从而将其定义为人渣，这种观点要我怎么认同。”
少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侧眼看着身旁的人。
“手段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利用女性的事实。即使另一方同样不是好东西，就能证明最初的加害者是正确的吗？偷换概念不是好习惯啊，夫君大人。”
卡尔没有反驳，他伸出手，拿起了托盘上的第三个茶杯，一直不觉得口渴的少年，此刻却毫无来由地想要喝点什么。索菲亚看着他，如果这里再使点坏完全可以把茶水从这个说自己不渴的人面前抽走，但她没必要这么做，小动作能揭示很多东西。
“你指的是索罗斯特的事情吗？”
提起茶壶，少女往自己的杯子又加上了茶水，端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坐在身旁少年说完那话后的表情，叹了口气。
“嘛，确确实实利用女人的感情来扳倒商场上的对手简直不能容忍。但人家像是那种会把不满憋在心里这么多天不说，到现在才来捅夫君大人一刀的小女人吗？再说，那个疯胖子家里的三妻四妾管我什么事。人家说的是什么，夫君大人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她的事情吧。”
“就是被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为什么要利用人家的小努依？”
“是啊，为什么呢……”
卡尔托了一下下巴，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思考，还是做出思考的表情来观察对方。但结果很明显，他直言不讳地对着身旁的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很急躁。”
……
“哈？”
“哈？”
无论是少女还是精灵都十分错愕地看着他，对他们而言卡尔这句话简直如同是在说地球是圆的这样毫无意义的玩笑话。少年看到了有趣的现象，在心里暗笑了一下，继续阐述着他的理由。
“死灵法师海尔辛，我接受抓捕他的工作，即意味着我必须在马上要到的总会上拿出成果。但现在，马耳他岛扑空了，热那亚也扑空了，距离总会开始只剩下几天，事实上，我明天就要启程去罗马，汇报海尔辛的处理结果。如果是别的队伍倒还没那么麻烦，抓不到就是抓不到，但我们的数字是‘十三’。如果在那里对着回忆桌前的秃头说，‘啊，对不起，我们还没抓到’，这样的话，我的立就被动了。”
“是吗，但这又能怪谁呢？原本这就不是我们的工作吧，把这份工作从第九的‘马太’手上抢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夫君大人。现在夫君大人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承担着风险，又能怪谁呢？”
“如果生存的道路是一条通向罗马的大道，那我倒是很乐意悠哉悠哉地过一辈子。但，我们是‘犹大’啊。‘马太’的通缉令整整挂了两年，如果我们能在一个半月内解决，起码能让我在会议桌前谈价钱时腰板更硬一点。”
“呐夫君大人。如果有一天人家没有按时向夫君大人提交当月的财务报表，而且人家还说整理的报告在运过来的途中被狗吃了，你会是什么感想呢？”
“确确实实我刚才说的这些和你的指控完全是两码子的事情，但这不是转移问题的焦点。如果要我继续说下去，这是你们必须要知道的条件。”
“又是这个啊。”
对于这种一点情调都没有的话，少女撇过头表示已经听腻了。但突然，她的脸颊上传来了无机质的触感，但在这个初来的冬日里，那是异种温暖的感觉。回过头，少女看见卡尔正把他自己喝完的茶杯贴在了她的脸上，残余的热量，瞬间让她的肌肤泛起一阵红霞。
“给你们两人一个问题吧。”
“我也要来吗？”
原本还想着，为什么我非得在边上看着，而不由得捂住了自己额头的哈里，现在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却得到了卡尔肯定的答复。
“你们认为那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抱枕。”
……
两个男性都有些莫名，但索菲亚却回答的异常淡定。
“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吗？”
“索菲，你会养一只蜥蜴当抱枕吗？”
“如果足够可爱的话，为什么不呢？”
“算了，哈里，你的想法呢？”
话题的矛头突然指向了自己，精灵只是低下头。他想起了自己在贫民窟的屋顶看到的那些事情。那些令人不快，同时也逼迫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位年轻小姐的举动。如果把事情一直憋在心里，绝对会憋出病的，但那就要说出来吗？这里应该说出来吗？应该向自己的Boss报告自己看到的东西吗？
“不用考虑太多，说实话。”
看出了哈里的犹豫，卡尔提出了他的要求。但也确实是靠着犹豫许久拖延的时间，他才确定了自己的用词。
哈里的Boss并没有问他他看到了什么，只是问他怎么看而已。
“不知道。这不是那种暧昧的意思，我确确实实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Boss，我们都去过现场。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那种仪式下诞生的女孩，如果要我在天使与恶魔之间做判断选择，我一定会倾向于她事后者。但过去的三天的相处，除了外貌上的区别，我实在无法想象她与一个普通的孩子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
尤其是看到刚才的那一幕，精灵的心理更加的混乱。虽然隐藏了这一重要细节，但他的回答却正是卡尔想要的。
“我和你一样，哈里，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人类还是异端，是敌人还是同伴。我们对于那孩子是一无所知，就算我问了真正的专家也没有答案。”
“那夫君大人还把她带到家里？”
“那是因为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那是什么，她与海尔辛有关。而且，她现在还是海尔辛最想要得到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端起自己的空杯子，上面美丽的纹饰显现着它主人的品味。接着他放了下来，便没有再拿起过。
“只要知道了这个，努依就是我们抓捕海尔辛最重要的条件。”
在洞穴里，卡尔看到那个白色的茧曾经这么说过，那个死灵法师没能得到想要的成果，而是在带走成果前逃离的。如果那个茧就是海尔辛的成果，那么他就不会这么轻易把自己的成果交给梵蒂冈的走狗。控制住幼女，使得少年在这次猎狐中第一次掌握了主动权。
考虑到这点，哈里似乎有点明白卡尔到底在利用什么了。
“原来如此，难怪大小姐才会这么说。”
“不，仅仅是这种程度，人家才不会生气呢。”
索菲亚瞪了精灵一眼，然后他又看向了身旁的少年，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样子，一脸不愉快。
“那件衣服，夫君大人。之所以今天心血来潮想要带着小努依上街，就是像做给对方看对吧，想要告诉他我们有这种方法，从而刺激对方提前展开行动。”
被这么一个女人一脸恶意地盯着，卡尔也只能笑笑，但无言以对。
是的，仅仅这种程度的利用不会让少女生气，她是一个小恶魔，而不是一个圣母。
如果慢慢耗下去，对方迟早会自投罗网。但这并不符合少年的要求，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准确的说是数天内就要把这个罪恶深重的家伙押解到梵蒂冈，仅仅这种程度是远远不够的。
“能解释一下吗，Boss。”
急躁的人，永远不可能真的拥有主动权。自己急躁毫无用处，必须要让对方急躁才行。卡尔拍了一下手，身体向后靠去，开始回应哈里的要求。
“那件衣服。就是被你给弄破的那件外套，那不只是丝绸而已。最重要的不是它的材质，也不是艾米的手艺，而是请了真正的专家下了咒。”
“咒？”
“法术，附魔，buff……随你怎么说吧，我又不是专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那是一种能够完全阻隔内外魔力交流的东西，穿上那件衣服的人，外界将无法通过目标散发的魔力来进行追踪，原本我就是这么向她要求的。”
“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魔力交流？结界吗？不，在此之前有个更严重的问题。要是完全阻隔了体内魔力与外界的联系，那就跟人不吃饭不喝水是一个性质啊。除非……不会吧！”
想到了那种几乎只有名字流传下来的某种禁止魔法，精灵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真有人能做到这个，已经不能专家来形容，那根本就是个怪物。
“这种东西你比我们都熟悉，自己研究吧。我只知道现在那玩意儿已经没你一箭给扯烂了。算了，本身就没责怪你的意思，因为效果已经达到了，海尔辛已经急躁了。”
虽然数量很少，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特有的魔力形式，这种几乎人人都不相同的特征，会随着与自然之间交换而散发出来。有能力的魔法师可以通过这种特征来远程追踪目标，据说在几百年前的教会，有的圣咏师甚至能稳坐教堂里，把地中海彼岸茫茫沙漠中的逃犯追缴回来。不过现在这种人才已经凋零了，能有这般技术的，卡尔只能想到两个女人。
但那是圣咏一派的情况，海尔辛是个天才死灵法师，以海尔辛的能力，想要找到一个幼女，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能在据点设置法阵隔绝外界的搜索，只要她一出门，立刻也会被死灵法师找到。只要能确定目标的位置，那么精明的狐狸永远都不会急，只需要让他的人偶监视着那栋房子就够了。
但现在不同了，卡尔明目张胆地告诉他，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转移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绝对的搜索法被破解，一旦幼女摆脱监视，就可能被移送到了罗马附近，这样死灵法师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于是，他提前动手了。
结果就是哈里在希望之地被一群人偶追成了伤员。
“但，就因为这样，夫君大人让人家的小努依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中。让一个孩子去承受她根本没必要承担的风险，而这一切与她的想法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只是夫君大人要在大人物面前邀功。这不是利用吗？”
“行，我承认，从结果来看我确实，不，从一开始我就这么打算的。利用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来达到我的目的。但是呢，索菲，说老实话。你现在在想什么，我根本不能理解。你到底在气什么？”
当卡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索菲亚的动作定了一下。没有颤抖，只是晃荡茶水的手停滞了大概半秒。有反应的不只是少女，就连哈里也啧了一下舌，发出了一个不雅的声音。但这些反应对于少年来说都不是什么明确的信息。他抵着自己的太阳穴，继续他的话语。
“我说过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努依到底是什么。之前就算我在索罗斯特的事情上，至少伤害了五六个女人的感情，但你说你不会感到愤怒。但我现在我利用了一个是敌是友，甚至是不是人类都无法辩明的对象，你却想要扇我一巴掌。老实说，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感到生气。”
“是啊，人家为什么要生气呢？”
慢慢地，少女放下了茶杯。
“对于现在的夫君大人来说，这个问题也许太复杂了。”
“这就要走了吗？不是说要扇我一巴掌吗？”
“嗯，稍微有点累了，人家想要先回房间休息一下。至于后面那个问题，现在算了吧，实在提不起这个兴致，留着以后再打，记得到时候把脸洗干净哦。”
“还要留以后吗……”
听到这个，卡尔苦了一张脸。少女有些无奈，闭着嘴呼了一口气。然后她站起了身，但并没有直接向楼梯走去，而是先绕到了客座的后方，也就是哈里身后的位置。精灵向后仰起头，看着正在俯视自己的索菲亚。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但他却无法逃离。
“那么，给从坏人手上勇敢保卫公主殿下的，我们伟大的骑士先生，一个小小的奖赏吧。”
双手夹住了哈里后仰的脑袋，俯下身，轻轻地在这个花花公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
“谢谢。”
对着哈里留下这句，索菲亚理了理对方被自己弄乱的头发。然后她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卡尔，用手指轻触了一下嘴唇，笑了一下。快步跳上了楼梯，一步步地向上走去。只留下维持着那个对颈椎很不友好的姿势僵在那里的精灵，和看上去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少年。
一言不发了许久，卡尔打算调侃一下他。
“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奖赏啊，你这伤也算值了吧。”
“闭嘴！Boss。”
……
被自己的下属吼了一句，少年莫名地向后缩了一步，他不明白，为什么连这个人都会发这么大的火。哈里把头抬了起来，意外地，他的脸上倒是没什么愤怒的表情，但声音却放的很大。
“奖赏？！喂喂这算哪门子的奖赏啊，这对我来说是最糟糕的惩罚了。我的天真是，所以我一开始才不愿留在这里的……”
“你也要走吗？”
“是啊！回房间静养，我可是伤病号来着。”
语气带着些怒火，哈里说着，也站了起来，只是他没有立刻离开，卡尔叫住了他。
“等等，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你应该很懂女人吧，索菲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Boss，如果这种事情还要别人告诉你答案的话，那你就真的是人渣了。”
“有这么夸张吗？”
“唉，算了。就算你在其他方面是天才，但惟独在这一点上你只能拿零蛋。这里也不给后进生出难题，我给你几个提示吧。”
哈里坐在了客座的扶手上，虽然有些不太合规矩。但反正就说一句话，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女人这种东西本质就和猫一样。毛茸茸的小爪子，摸起来很舒服但挠起人来也很痛，既可以是宫廷宠物也可以成为魔女化身，总之那是种多疑又善变的生物。归根结底，猫敏感而又纤细。因为敏感而有些神经质，因为纤细所以无时无刻不追求安全感。在和女人相处时，这几点事是无论如何都要谨记的。”
“……什么意思？”
“那就说点实在的吧。猜猜看现在在房间里，把头闷在枕头里的大小姐正在干什么？”
“喂喂，我可是一个人类啊。别把我的听觉和你这个精灵相提并论。”
“这种事情就算不听也知道吧。”
说着，哈里从扶手上跳了下来，走到了楼梯口，回头看着这块如同花岗岩一般难以雕琢的家伙，同样叹了口气。
“Boss真的是个笨蛋。连身为‘人渣’的我都这么说了，你就认了吧。”
丢下这么一句，精灵就让卡尔目送着他消失在视野里。
少年静静地坐着，看着摆在眼前茶几上的托盘。说是要给幼女送去的她最爱的甜果茶，结果却被几个大人喝掉大半，最后也没有送上去。他看着那些茶具，思考着。就这么过去了数分钟，最后有一个人来了。那人的身上带水，就算擦干了头发上的湿润感也显示他刚刚冲洗过身体。他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拿出了一个小棉球，开始擦拭着地毯。
“大卫。”
“有什么吩咐嘛？奥斯维特先生。”
“你觉得我是一个笨蛋吗？”
“不，完全不觉得。先生。”
“是吗，谢谢。”
得到了肯定的卡尔看着窗外。想着一些事情。
在与那个茧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说了。我会利用这个孩子，利用到榨不出一点价值为止。利用一切的条件，得出最合理的结论，运用最正确的力量来达成目的，这不可能是一个笨蛋能够做到的。
所以自己不是笨蛋。最后，卡尔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在他的思考中，他的眼睛里投影出，只是这冬日佛罗伦萨的天空。正午还晴空万里，现如今，云层已经开始厚实了起来。柔和起来的夕阳似乎已经无力射穿这早就该来的阴云，逐渐地在向山那边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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