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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 明天,我又在期待明天了

ex 明天,我又在期待明天了

“我出门了!”

“嗯,早点回来!”

黑白相间的头发随风摆荡,我朝着和朋友会合的地方跑去,我想要掩盖我起晚了的事实,只要他们还没到,我就还没没有迟到。

然而,在那里,她们已经在等我了。

我极不情愿地走到她们身边,而她们则只是对我说了一句:

“你来了啊,花铃。”

“嗯,我来了,年夏,涵雅!”

“嗯,我们出发吧!”年夏拉着我和涵雅向目的地出发了。

那么,这两份礼物要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叮……”

唔……

我好像,梦到了以前的事了……

“……叮当……”

唔……现在几点了?

“……叮当……”

好像有什么在响?

我将手伸向声响发出的地方,我摸到了一个东西。

我伸出头来看着那个东西,这个东西好像是……闹钟?上面显示是八点十七分。

“叮当!叮当!”

哇,还在响啊,先关了吧。

关掉闹钟后,我正打算起身,又看到了原本闹钟的位置下有一页纸。

我拿起那页纸,艰难地爬起身来,仔细地读着那张纸:

我去打工了,十点半前会回来的。早餐在桌上,卫生间有一次性牙刷,你可以看电视打发时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找隔壁的田静小姐,她今天不上班。总之,我很快回来。

嗯……打工……记得好像是在阿谷这里……

……阿谷去打工了?我们昨天不是约好了吗?他忘了吧……

明明昨天还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会一直在我身边的,现在居然忘了!真是过分!我要惩罚他!

……但我也不会惩罚吧?我只是一个过路人,又不是他的什么重要人士,没有资格去做这种事啊……

算了,先不管了,还是换一身衣服先去找田静小姐吧,还得要她帮忙啊。

我站起身,看着房间,感觉像是泡在水里一样,看不清房间里的摆设。

已经变成这样了啊……

如果昨天我没有出来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不对不对,不该这样想,这样总比一直待在医院要好。如果一直待在医院里,我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剂。

现在,来开始了我最后的一天吧。

………………

听不清啊,敲门都没什么声音了,只感觉到手指的痛。

也不知敲了多久,门终于开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了。

大概,就是田静小姐吧。

“田静小姐,我有事情找你。”

我试着朝她笑了笑。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始说话。”

“……好……来……“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大概是让我进去的意思吧。

她进入了屋内,我也跟着她进去了。

即使很朦胧,我也能了解到,这个房间的布置比阿谷的布置要多得多,大概阿谷只是保持着最原本的样子而没变动过吧。

她似乎有向我示意,让我坐下,于是我就找了一张比较高的椅子坐下了。

她看着我一会儿,见我没反应,就开口了:

“……花……桌子……”

桌子?我坐在桌子上了啊。

我站了起来,又开始找起椅子来。

期间田静小姐好像有对我说什么,我听不太清了。

突然,她将我拉向了一个方向,将我按下,我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她靠着我的耳朵对我说着话:

“小花铃,你怎么了?是不是听不清了?”

啊啊,这下子不好隐瞒了。

我只好向她表明我的状况,解释我为什么会和阿谷一起的缘由,我还还特地摘下帽子给她看了我的头发。

听完了我的解释后,她沉默了,我看着一言不发的她。

真像昨天阿谷的样子啊……

我拿出了信,说:“田静小姐,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什……忙?”

“请在下午六点之后把这封信转交给阿谷。”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一定是惊讶吧。

“……为什……时候……他……那……你会……”

听不清真的好难受啊,不过大概能猜出整体意思。

“我啊,就要死了,到时候,想留下什么话,肯定会很难吧。阿谷是个好人,我不能连告别都不说就走了。所以,我想留下这封信给他。如果,我没办法帮到他的话,我也希望,这封信能帮他走出困境。毕竟阿谷还是个孩子啊,只是有些倔强而已,不做些什么的话,肯定是会出问题的。这封信,就算是我给他的遗言吧。”

嗯,就这样的回答就好了,就这样吧……

阿谷,要加油啊……

………………

“我回来了!”

“嗯……”

“爸爸,她们很喜欢我的礼物哦!”

“嗯……啊,那很不错啊……”

“妈妈,今天也和年夏、涵雅玩得很开心哦!我们还约好明天去凛川山看风景呢!真期待啊!”

“……”

“妈妈?”

“……嗯?”

“妈妈,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啊?是不是我回来晚了你不开心了?”

“啊,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还没烧菜呢,我现在去做菜。花铃想吃什么?”

“和妈妈一样!妈妈想吃的我都喜欢!”

“……”

“怎么了?”

“……”

“怎么了啊……爸爸妈妈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啊……”

“花铃啊,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唔?嗯!我相信爸爸妈妈!”

……………

医院三楼,一间标号为307的病房内,我正接受着每日检查,听着护士小姐的倾诉。

“啊啊,然后那个医生又说‘你必须时时刻刻紧跟病人’这样的话,”护士小姐滔滔不绝地发泄着她对某个医生的不满,“真是的,我又不是病人的四角内裤,怎么可能一直跟着他嘛!”

“话是这么说,可是为什么是四角内裤?”我吐槽了一下。

“一种形象而生动的比喻而已,”她满不在乎地回答,“男人们不都常穿着四角内裤嘛!”

“那还真是形象生动呢。”我苦笑着。

“再说了,在某些时候不是还得把四角内裤脱下来嘛!这种连四角内裤都做不到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她不断地发着牢骚,“那个医生每次都是信口雌黄,成天说一些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真是相当差劲的人!医院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烂医生!”

我其实并不是单纯地想听她发牢骚,只是想借此打发一下时间,缓解一下无聊而已。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每一天都在接受治疗,每一天也都在被无聊与烦闷熏陶,电视都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思了,唯一能让我打发无聊的,就是和别人讲讲话了。

“比起给这样的医生这么高的工资,还不如给我涨涨工资呢!”护士小姐甩着体温计说着。

“是呢,”我轻轻地对她笑着,“护士小姐每天都来陪我,这么劳累,更应该涨涨工资呢!”

她没在说话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许久。

“怎么了?”我问。

她顿了一下,又看向我的头发,用手抚着它,“头发真是越来越白了啊……”

我看着她此时的眼睛,那之中蕴含着浓重的悲哀与无奈。

在我被诊断出海尔怀特综合征时,我的头发已经接近半黑半白了,准确地来说,是白发略多于黑发。从住院到现在,我的黑发一直都在减少,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是呢,”我苦笑着,“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是啊,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呢……医生也没跟我讲过……”

护士小姐猛地抽回了手,眼神有些飘忽。

护士小姐……

我伸出右手,撩了撩盖在右耳上的头发,说着:

“或许,这是在说,‘我快死了’,对吧?”

“没有的事!”

护士小姐看着我的脸,对我说:“只是头发变白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只是因为这样就简单地认为自己要死了,那也太愚蠢了!你还有很长的时间,病一定会好的,别擅自说自己快死了!”

她转过身,收拾起了医务用具。

她是在安慰我吧?护士小姐真是个好人啊……

“谢谢你,护士小姐。”我朝她露出了微笑。

她正推着手推车往外走,听到我的声音后,她停住了。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带着一声略有些模糊的“嗯”,离开了病房。

谢谢你,护士小姐。但是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那天,我打算去问一下医生最近的病情,却在医生的门前,听见了他在门内与爸爸妈妈的对话。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爸爸问他。

“没有,现在还开发不出特效药。”医生回答。

妈妈问:“那到底还要多久?”

“国内开发很慢,就算是在国外,至少也要三年。”

“三——”爸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那孩子……还能坚持多久?”妈妈的声音在打着颤。

医生深吸一口气,说:“还剩下——”

我都知道了啊,我也早该知道了。打从一开始,头发无可挽回地开始持续变白的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了……

明天吧,希望明天醒来时,我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明天,我又在期待明天了。

………………

我看着坐在床旁的两位穿着高中校服的同龄少女:一位少女留着黑色长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脖子上挂着一颗紫水晶吊坠;另一位少女则剪着褐色齐肩短发,脸上带着开朗的笑容,黑猫与白猫型的发卡夹在头发两侧。

长发的那位叫涵雅,短发的那位叫年夏,她们是我从小到大一起玩耍的朋友。在我住院后,她们也常常来看望我,同我讲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不过,她们来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了。

“而且啊,那个男生还死缠着涵雅不放,最后是被我吓唬跑了呢!真是个胆小鬼!”年夏好似嘲讽地说着一个向涵雅告败失败的人。

涵雅无奈地笑了笑,“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年夏你都被人认定为‘凶兽’了……”

啊啊,高中生活看样子很美好啊,她们两个人一定很开心吧。在新的环境中生活,遇见新的人,碰到新的事,有着新的体验,那一定会很有意思吧?涵雅和年夏的生活真是一点都不缺乏新意啊……希望她们可以一直这样开开心心地生活,不要遇上什么烦恼的事就好。

不过,她们现在就有吧?

我看着她们两个人的眼睛,那之中呈现的不是如她们脸上的笑容所表达的喜悦,而是一份浓重的愁苦。

“哈哈……我结果还是输给了那家伙,只跑到了第二名——”

“我说,”年夏正说着运动会的接力赛时,我打断了她的话,对她和涵雅说,“有什么烦恼就说出来吧。“

“……欸?烦恼?”年夏摸着头发的右侧的白猫发卡,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回应我,“什么烦恼啊?我可没什么烦恼的说……”

想对我隐瞒吗?是因为是花铃,所以不能说吗?还是……说不出口?

“嗯,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烦心事呢……”

她们沉默了,没再说话了。

我看着她们,也不说话。

果然还是不该问啊……

“其实是有事的。”

涵雅变换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对着我说:“我们的确是有事在烦着,但你真的要听吗?”

是关于我的事啊……

我点了点头,“没问题的,别再让自己难受了,想对我说的就说吧。”

她们看向地面,沉默着,像是在积蓄着力量。

“没事的,说吧。只要你们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不要说得那么随便啊!”

年夏怒视着我,而那双愤怒的眼睛中,却还有着泪光。

她低下了头,“……不要……说得那么随便啊……”

涵雅看着她,一咬牙,对我说:“我们……不会再来了……”

“我们想了很多: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不能一直把你的事放在心上,我们还要面对新的人和事,我们要有新的生活……”涵雅停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出口了,“我们……是来告别的……”

年夏低声地说:“恨我们吧,我们就只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平静?明明这个时候我应该生气的,但这是为什么?不仅不愤怒,我居然还有一些欣慰,至少也应该悲伤吧!现在的我是不是精神失常了?是不是在医院待久了,现在脑回路都有问题了?我明明是被她们背叛了,是被抛弃了的人,可我为什么还是会这么平静?甚至没有一点怨气和伤感。我应该已经傻了吧?要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状态?

我平静地看着她们站了起来,又看着她们像房门走去。

我应该说些什么吧?最起码要向她们告别吧,毕竟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过比起告别,我更应该对她们说“我恨你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一点恨意。或许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人才越没有了怨恨之心。

那么现在的我会想说什么?我该说什么呢?我——

“只要你们能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我朝着她们微笑着,目送着她们离开。

“花铃,谢谢你!这个吊坠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谢谢花铃为我找的白猫发卡!正好和我的黑猫发卡相配呢!”

那天,我拿着从市场上买来的两份小礼物送给了她们,她们很喜欢。

我挥挥手,“没什么啦,只不过是刚好看见,所以买了,而且都很便宜。”

“不对,”年夏摇摇头,“就算是这样,也是一种心意,不是吗?”

“对啊,所以我们也要准备一份礼物给花铃呢!”涵雅这么说着。

她们异口同声地问:“那么,花铃想要什么呢?”

拒绝不了的我向她们微笑着,说:

“只要我们能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但是现在,除我以外。

再见,我的朋友们。

护士小姐推开门,进入了房间里。

“小花铃,你怎么站在窗边啊?”护士小姐好奇地问,“是有什么东西吗?”

我没有回答。

“怎么了?”她走近我。

“呐,护士小姐,明天,只要到了明天,就会好起来,对吧?”

“嗯?什么明天?”她疑惑地看着我。

“无论有什么事,只要到了明天,就会变得不一样,对吧?”

“你在说什么——”

我瘫坐在了地上眼泪像拔了栓一样,从我的眼眶中不断涌出。护士小姐看见我的样子,一下慌了神。

“怎么了啊?小花铃?为什么哭了啊?有什么事和我讲讲吧!”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嘴中在不停地碎碎念着:

“我又在期待明天了……”

从窗户的位置向外看,能看见医院的花园。

在那里,有我看不见的两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女生坐在那里的一处长椅上,她们的泪水正折射着光线。

………………

我坐在床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电视上正播着商业街的街景,因为那里最近又新开张了好几家店,这算是给他们打广告了。

忽然,电视上闪过了一条小路。那是曾经我常常走过的路。

我记得,顺着那条路走的话,会走到一家没什么人问津的杂货店。

那家店的主人,是我的朋友,一位老奶奶。

那个时候,我常常去她那里玩,常常和朋友们给她帮忙。虽然也没有帮到什么忙,但老奶奶却仍然很开心。

不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嗯……

好想念老奶奶啊……

……

我在想什么呢,我这个笨蛋……

奶奶,现在的我,要怎么办呢?如今的我,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我还记得奶奶曾说过的那句话。

“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不做些什么的话,可就没机会了。”

那是当我问及她开店的理由的时候了,我们正坐在杂货店门前的阶梯。

“奶奶,你太消极了!”我说。

她面带暖暖的微笑看着我,她说:“小花铃啊,这不是消极。”

“不是消极的话,那又是什么?”

她伸出手摸着我的头,缓缓地对我说:“花铃以后会明白的。”

“明天吗?”

“也许吧。”

然而,直到今天我也还是没明白,不是消极的话,又会是什么?临死前的挣扎吗?为什么要挣扎?挣扎什么?我不知道,我还是不知道。

“奶奶,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奶奶回答不了我,她早就走了,那家店大概也已经没了吧。

那家店没了,就好像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也消失了,她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她的亲人早就先她一步了,除了我,没人会记得她了。既然没人记得她的存在,那么她是否真的存在过?

如果她真的不存在的话,那我见到的人又是谁?我以前去的杂货店又是什么?这份记忆会是什么?都是虚假的吗?那我那段时间又做了什么?

奶奶终其一生的经历,却什么也没留下,那会有什么意义?如果,连我也离开了,到底还会有谁知道她曾存在过?大概没有人了吧……

奶奶……

我说,如果我的亲人也离开了,那记住我的还有谁?记住我的人全部离去了,那我又存在过吗?

我不存在吗?那我的这份记忆到底是什么?我的一切都被否定了?爸爸妈妈对我的好也都被否定了?没有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剩下了吗?

我好害怕……

没人记住我,我不被人记住,我就像不存在一样……

我好害怕……

奶奶……

我好害怕……

我很害怕啊……

……

不知何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只青色的鸟。它看着我,似乎想看出什么,似乎想找出什么。

你知道我该怎么办吗?

……我在想什么呢,居然想问一只鸟,鸟又不可能告诉我答案。

鸟啊,是很自由的,做什么都无忧无虑,不在乎自己的死期,不担心前方的险阻,想做就去做,真好啊……要是我也能像它这样飞就好了,飞出这里,去找些什么,比如说,妈妈曾说过的宝藏……

到那时,或许就会有人记住我的行动,让人知道我曾存在过,我曾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或许,奶奶当初想说的,就是这样吧。

一定要做些什么,在死之前,一定得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存在。

“小花铃,今天也来进行检查咯!”

我看向门那边,护士小姐正推着手推车走进病房。

“嗯。”我应了一声。

当我再次看向鸟的时候,它早已不见了,它已经飞走了,不被束缚地飞走了,去寻找它在寻找的东西。

我也该去找找我的东西了吧?

我存在的痕迹,我存在的证明,我的明天。

我离开的明天,有我的存在的明天,那个我所期待的明天。

………………

唔……

头好晕……

我这是在哪?

记得是在阿谷身边来着……

我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是茫茫的一片黑,无尽的黑暗。

身上好像盖着什么,是被子吗?

嘴上似乎套着什么,呼吸很困难。

我尝试伸起手,却感觉到有什么连在我的手上,有些痛。

我试着坐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做不起来。

从刚刚开始就没听到什么声音,外面的声音,拉扯东西的声音,自己动弹的声音,自己的呼吸声,我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我是在医院里吧?这种感觉,很熟悉啊,毕竟我可是在医院里待了三年的人啊。

不过,在医院里的话,这是说明,我快死了吧?

哈,我要死了啊……

要死了啊……

就快死了啊……

我没有将来了啊……

嗯,没有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的手好像被谁握住了,而且是我很熟悉的人。

“是妈妈吧?”

我这样说着,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的手被摇晃了几下,大概是肯定的意思吧。

“呐,妈妈,”我摊开我的手,“想和我说……话的话……可以写在我……的手上……我知道的哦?”

她迟疑了好几秒,才开始在我的手上写起字来。

她一笔一划地写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感情都表达在我的手掌上一样,她写得很慢,又很有力。

好像,是在写“妈妈就在你身边”这句话吧?

“嗯……我知道哦……爸爸也在……对吧?”

她收回手,不知道做了什么,一会儿后,她的又抓住了我的手,继续写着字。

不过,她的手指有些湿啊……

“为什么要那么做啊?爸爸妈妈都希望你能活下去啊。”

她是这么写的。

活下去吗?如果就那样一直活到几天后的话,什么都做不了啊……

“我……不想那样……如果……就这样活下去……的话……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不想……那样啊……”

说话,真的好吃力啊……

“但是,你活下来的话,爸爸妈妈就还有希望啊,我们不想你离开啊……”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啊,我迟早会离开,就那样苟延残喘下去的话,我想也不会获得什么。我想要的,不是活下去的机会,而是你们的幸福,还有“花铃曾经存在过”这样的一句话。所以,请不要再这样了,爸爸妈妈,要好好活下去啊,请代替我好好活下去,代替我向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问声好……要幸福啊……

我不知道,我说这些话用了多久,只是感觉好累,好困,好想就这样睡过去,想就这样沉醉下去,直到死去的瞬间……

不对啊,我还不能睡,至少得在最后的时间里,陪着爸爸妈妈啊。还不能睡,我还不能睡。

我朝他们的方向,似乎能看见他们的脸,但却没看到一点轮廓。

有什么滴在了我的手臂上,那大概是妈妈的眼泪吧?

不要哭哦,哭了的话,可就幸福不了了啊……

不知道我说出去了没有。

我想说,但是我的喉咙似乎已经梗咽住了,有些难受,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到底说了没有,我不清楚。

不知在什么时候,我的眼睛悄然流出了眼泪,甚至我自己都没感觉到。

我为什么会想哭?明明自己快死了,已经不需要哭了啊,我却仍然还在哭。

将死之人是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所以没有理由要哭,所以我不需要哭。可是为什么,我仍然忍不住,一点都忍不住,眼泪不断地流过我的侧脸,落在我的头发上,枕头上。

我啊,已经没什么要在意的了,我能做的,大概都已经做完了吧,这样就算圆满了吧?我可以安心地赴往黄泉了,对吧?所以我并不需要哭啊……

……

……是这样没错啊,可是,又为什么会忍不住?我放不下么?放不下什么?

是朋友吗?我已经失去了朋友吧?因为我的病,我的错,因为我不能待在她们身边一起生活,这都是我的错啊……

是家人吗?我已经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了,他们会幸福的,迟早会的,在我不在的明天,他们会幸福的……

是那些还未见到的人吗?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许在我活下来的明天里,我会遇见他们,但我已经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是我所生长的家吗?

是我所生活的这个城市吗?

还是我还没完全看过的这个世界吗?

是……阿谷吗?

“笨蛋。”

嗯……我是笨蛋哦……

……

是啊,我其实,还想去见阿谷啊……

还有年夏,涵雅,还有爸爸和妈妈,还有我没见到的人们,还有我要去看的这一切,还有许许多多,我还想再去看一下啊……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啊,我还想再见见这一切,我还不想就这样结束啊……

我其实,什么都没放下啊……

“……不后悔吗?”

……

“我是说,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后悔吗?”

我啊,果然还是不后悔啊……

即便我不想死,但是,我还是不对这一切感到后悔,因为,怎么样都会死啊……

要活得有意义,要不抱遗憾,要勇敢地活下去,即使我不再拥有明天……

明天,会有人记住我吗?

明天,还会有我存在的痕迹吗?

明天,这个世界会把我遗忘了吗?

明天,阿谷,你会忘记我吗?

你会相信我的那封信吗?你会答应我吗?你会忘记我吗?

阿谷……

我还在期待啊,那个明天,那个我离开的明天,那个有我的存在的明天。

我希望,那个时候,阿谷你还能记住我啊……

哈,明天,我又在期待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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