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克林克大叫一聲,冒出的冷汗打濕了全身上下的衣服,好像是剛剛被噩夢嚇醒一般。
船上的人紛紛向他的方向看過來,克林克也只好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看向其他地方。
「怎麼了。」身旁的一個男孩道,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五來歲,呆滯的眼睛和眼鏡框與正經的西裝校服十分不搭。
嗯,廢宅一個。克林克默默道。
「沒什麼,剛剛不知道被什麼扎到了。」克林克道,假裝在自己的座位附近找著那根「針」。
「去,一根針而已,有必要叫成這樣?」男孩無言道,重新低下頭看著動漫。
「唉,算了沒找到。」克林克假裝放棄的樣子,也拿起手機隨意地劃著。
方才天堂上驚心動魄的大戰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克林克現在正坐在一艘客船上,劃過香江的維多利亞港,前往例行的上學途中。
這就是每一個墮落天使的下場,從天界被捕後,封印其所有神力,靈魂附身到人類身上,被「可恨的七情六慾」折磨。有天使就此流離人間,有天使成功重新「淨化」心靈,重返天堂。
每當天使降臨,都會附身到一個人類身上,吸取原本這個人類所擁有的記憶、知識,還有最重要的,情感。
克林克降臨到的,是一個同名為克林克的香江中學生身上。
原本的他,生活可以說是無憂無慮,每天要思考的就是今天午餐該吃什麼,直到克林克附身到他的身上,造成他的「死亡」。
根據原本的克林克的記憶,他小學的時候被怪獸家長不斷的催鼓,在不懈的努力下考進了香江名校--香江中學。中學後失去家長的束縛,踏上了隨便讀書的「幸福人生」--雖然成績依然沒有掉到吊車尾。
坐在他旁邊的是瑞巴塔,和他從同一間的小學很幸運地一齊考進了同一間中學,住在離島的兩人於是每天一起搭渡輪上學。
瑞巴塔是個電腦痴,遊戲動漫迷,講起這兩樣東西時,平時沈默寡言兼職隱形人的他就會像開掛一樣滔滔不絕。
克林克望向窗外遼闊的海景和維多利亞港兩旁高聳入雲的建築,這就是人間繁華嗎?
和過去三年一樣,兩人路上幾乎一句話都不會說,這倒不是兩個人關係不好,而是都在抓緊時間趕在上課前多用點手機。整間學校住的最遠的估計就是他們兩個,不利用好住得遠最後的優點那就真的是傻。
經過半個小時的船程後,到了中環還要轉巴士前往學校,幸好巴士的路程不算太久,很快就到了這間聞名中外的香江名校。
今天是高一開學的第一天,根據香江的學制,初中升高中是不需要換學校的,所以升高中要準備的一切就只是選科而已,再根據你選的科重新分最後一次班,直到中學生涯結束。
踏進教室,克林克環視空無一人的教室。
「果然,還是第一個到嗎。」或許是因為住得遠,上學的時間總是預備得特別松,避免出現突發的交通堵塞。
第一天上學,還沒有編座位,於是克林克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克林克瞇著眼睛,在座位上清了清自己的思緒。
十二大天使在失去他這個最強戰鬥力之後,一定會戰鬥力大減,再加上他一擊重傷十位大天使,他們至少需要五六年的時間恢復實力。
而用出神諭術的托馬斯理應傷得最重,用自己重傷的代價換取了將克林克強制墮落。神諭術是一把雙刃劍,敵人越強大則發動代價更甚,托馬斯為了徹底重創克林克,更是連續發動四次神諭術,其代價次方式爆炸性上升,想必托馬斯在未來數百年甚至千年,都不再擁有施展神諭術的可能,甚至可能要從此讓出大天使一職。
反觀克林克,雖然降臨人間,但是克林克有把握在二十年內恢復神力--這還是保守估計,那時候他就有能力獨自殺回天界,救出赫拉茵。
「赫拉茵...不知道那些老傢伙還有沒有能力施展永生聖火。」
趁著教室沒有人,克林克嘗試著施展自己的神力,不出意外,大部分的能力都被封印了,除了自己身後的羽翼還能應自己的召喚出現。
羽翼的存在狀況很奇妙,比起連在自己身上,更像是一對用光拼成的羽翼。克林克召喚時就會從瞬間憑空而現,不需要時就會慢慢黯淡下去,一秒內徹底消失不見。
而羽翼的顏色也從原本聖潔的白色,變成了象徵墮落的暗紫色,為羽翼增添了一分恐怖的感覺。
最令人吃驚的還是羽翼的傷害能力,切鋼鐵就像切豆腐一樣輕鬆!不過就不要問這是怎麼知道的了,被大卸八塊的投影儀不會喜歡聽到別人戳他痛處的。
終於,在同學陸續進來前測試完了羽翼的各項能力指標,克林克應著腦海中的記憶和各種認識或不認識、熟悉或不熟悉的同學打著招呼,或者聊一些有的沒有的。
克林克忽然覺得,自己就這麼輕易地抹去了一個人類,並且徹底代替了他,心中有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雖然自己是被迫降臨的。
忽然,有一個身影進入課室,引起了克林克的注意。
安德烈,是原本的克林克從中學開始就認識的朋友,初中三年同班兩年,交情也算不錯,算上今年已經是第三年同班。
在原克林克的記憶中,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加文青,男神這個詞也算沾到一點邊。總結來說,就是家長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女孩眼中的白馬王子,男生眼中的...髒話散彈槍。
平時看上去,安德烈的確很文靜,但是只要一啟動髒話模式,那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文青的底蘊加上廣東話富有節奏感的粗口...畫面的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吸引克林克的不是這些已知的信息。雖然很淡,淡到連克林克都差點忽略,但是克林克還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與眾不同個的氣息。只不過那絲氣息一閃而過,克林克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克林克微微皺眉,很快又鬆開,自然輕鬆地上去打個聲招呼。
「安德烈!這幾年又是你當我同學啊?」克林克道,雖然嘴上這麼說,語氣上來聽確是非常地開心。
「嘖,有我當你同學還不滿意?」安德烈笑道,手臂橫搭在克林克身上。
「怎麼會,男神當我同學我當然滿意!不過,」克林克故作神秘地看了看周圍,確認了一下周圍是否有人。
安德烈也被克林克帶得有些緊張,「幹什麼?」
克林克過了一會才小聲道,「學霸先生,功課記得做完給我這個兄弟抄啊。」
安德烈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大笑道,「那麼神秘幹嘛!你從我這裡抄的答案還少嗎!」
克林克也笑著,只不過心裡卻想著其他東西。「看起來破綻不大,難道只是我的錯覺?」
很快地,克林克將一切都拋諸腦後,開心地在新的班級裡和別人聊著。這還是克林克第一次真切體會到人間單純的同學情。
只不過這份情,似乎單調了點。
克林克望了望周圍,一拍腦袋道,「靠,不會吧。」
在香江,幾乎出點名的中學都是單性中學,這意味著整間學校,除了老師和打掃的清潔人員...都是男的!
克林克不住地咳了幾聲,在腦海裡翻看著這身體原本的主人都是怎麼樣度過這三年來「撿肥皂」式的生活。
「還真是個單身狗,都中學了還沒有女朋友。」克林克默默感嘆道。雖然沒有女朋友,但是似乎原本的克林克有著一個傾慕的對象,然而幾年了都沒有放棄過。
「嘖,這個爛攤子...」克林克搖頭道,有傾慕對象這件事本身並不麻煩,麻煩的是似乎認識克林克、甚至有些不認識克林克的都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傾慕的對象,原本的克林克也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別人怎麼說。
「篤,篤,篤...」一聲聲清脆的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聲音從遠到近緩緩傳來,吵雜的教室在少數同學的提醒下很快安靜下來,等待著他們接下來三年班主任的到來。
「枝呀—」伴隨著老舊木門的機關聲,班主任的面目出現了。偏胖而矮小的身軀,小到幾乎看不見的眼睛前架著銀色的眼鏡,手中拿著一個保溫杯,肩膀上背著一個放著文件的小布袋。
「今年又是肥美?」克林克無言道。
「其實還不錯,至少不是化學女王。」坐在克林克身旁的安德烈比他樂觀得多。
「去,我們又不是理科班,化學女王又沒可能當我們的班主任。」克林克不屑道。
「那你想想我們還可以化學女王那班去炫耀我們的班主任啊,而且肥美不算差了好嗎。」安德烈白了克林克一眼道。
「也是。」
肥美是這個老師的綽號,這一間學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一些時間,認識全校的老師還是有可能的,所以幾乎全部的老師都有一個廣為流傳的綽號。
肥美是克林克去年的班主任以及英語老師,說是英語老師,上課的時候基本都在和學生嘮嗑--還是用廣東話。罵人雖然會罵,但是基本上罵完以後學生都當耳旁風,她自己基本上也不會記得自己罵過什麼,懲罰什麼的幾乎從來沒有過。
化學女王又是另一種存在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標準老師,矮小的身子可能讓你以為她很好欺負,但是絕對的氣勢絕對是一盆澆熄你反抗內心的冷水,雷風厲行的處事態度,嚴格的懲罰系統,神速的講課速度,只要不是放棄自我人生的學生,在她手下都能成為化學的頂尖份子。故稱,化學女王。
「哇,我們的投影儀是怎麼回事?」肥美睜大了眼睛,驚訝地指著一塊塊的投影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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