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CleanCleaner
（三）Clean，Side A
时间：北京时间2015年2月19日凌晨3时
地点：北京都市上空20公里处，平流层下方
在这气温极低的大气圈层之中，一道亮蓝色的光柱贯穿其间。光柱基部，圆底的岛屿上开出了金属包边的洞口，内部的不知名机械散发着七彩的荧光，光柱就由此贯穿其上五千米的大气；在光柱下层的周围，无数的浮空岛屿环绕着它慢慢旋转，岛屿之间用奇怪形状的桥梁链接，其上是各式各样的功能型建筑群，其中的细节所包含的科技含量让人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二次元的世界；中层，环状的岩石连接着这三块巨大的船型浮岛，联邦盟约帝国三军最强的精锐部队驻扎于此；上层，超大的全合金倒三棱锥在底部轴线处与光柱融合并将之全部接收，一座科技水平远高于现代的城市矗立于上，中央处的由三栋摩天大楼和水晶围墙形成的三角形区域显示了这片区域的特殊性。
这里是E.A.的指挥基地“贴吧”，同时位于保留地外北京都市以及保留地内北京市的上空的双叠空间同温层浮岛要塞建筑群；包括E.A.所有科技设施以及军事设施的控制基地、联邦盟约帝国三大军区的精锐基地以及E.A.的核心浮岛“未来近卫军”。而坐落在“未来近卫军”的“中央建筑群”中心的人造山体，就是E.A.的指挥核心“吧务组”。
三个小时前，从吧务组之中传来命令，代号“Clean”的生化人歼灭行动即将在上午八点准时展开，贴吧中七万八千名指挥官同时行动起来，史上最大的作战行动即将展开。
对生化人的作战是各位指挥官期待了十五年之久的事情，疫苗的接种、装备的下发、命令的细化与分级传达，每一步都按步照班的进行着。
然而，随着命令的一步步下发与细分，越来越多的抗议之声响起，现在已经演变成了波及中层“无畏”、“将军”两座基地的大型抗议活动。
想想也能知道，这些作战最勇猛的能够被选进“贴吧”的作战部队大都来自成为前线的澳大利亚防线和美洲防线附近，而这次作战却是对他们的家乡与亲人下手。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考虑，一定是不会有几个人同意这种方案的。
现在的情况已经进展到了抗议部队试图空降进入“未来近卫军”的地步。根据“林咲月”的友情演算，抗议部队会在凌晨五点左右冲进董事长的卧室将她挟持，以要求撤销使用之前从未公布过的武器——“Cleaner”的命令。
当然，想想就能知道，应该是近乎屠杀的生化武器“Cleaner”的使用决定遭到了各位指挥官的拒绝。
“中央建筑群三支柱”之一的“指挥公寓”顶层，魏雨趴在在自己床上的被窝里以一种扭曲的体位和一双朦胧的眼睛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出的报告，叹了口气。
“告诉海豹，启动‘金色大厅’，想办法在三点三十分之前搞定这一切。”魏雨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随便拽起一个通讯器向着一床之隔的海豹下令。
“唔...人家要睡觉...下面爱怎么闹就闹去吧...”海豹以一种半梦半醒的语气答道。
“再不去就让十六夜把你扒光了扔到抗议人群里面去...然后告诉他们一切计划都是你定的...应该可以镇压住叛乱了...”
“嗯...不去...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话音未落，十六夜冲了进来，抓起躺在床上衣冠不整近乎果睡的海豹就要扔出去。
“哎呀呀！投降投降！我输了！不要这样子对我！”海豹惊声尖叫，其他二位以一种幽怨的眼光看着这吵闹的场景，翻身继续睡自己的大头觉。
“唔...”海豹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拿起一边的PAD键入了一行文字：“抗议立即停止，继续本职工作。”
建筑群中心，人造类山体建筑“吧务组”的山坳处，一栋精致典雅古色古香的小房子里，一台看上去相当破坏气氛的量子计算机接收到了这段文字。
随着文字的接收，运算开始进行，刻画在显示屏上的法阵正在根据运算结果的不断显示进行改变、充填。而随之而来的结果，是房间内几千件物品的摆放位置正在按顺序进行变动。
就这样，一个大型的法阵就以这间房子为中心释放开来，笼罩在整个“贴吧”的大气之内。随着法阵的不断展开，整个“贴吧”内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渐平歇、消失。
抗议被无声的消除，抗议者心中自私的情感部分被暂时压制，心灵中的制高点由“不能让高层允许‘Cleaner’的使用”变成了“尽全力死守城镇与防线不给‘Cleaner’发射的机会。”这种魔法看似简单易行，但深层次来看却是对人性这种最难改变的东西进行改变；号称是能轻易击溃所有正常社会体系的杀招战术类大型法阵魔法“天堂移位”；但是这一招的效果死角也相当明显，就是对于那些“不以纯粹抗议为目的却借机计划作乱”的人或“根本对抗议没有兴趣甚至反对抗议”的人毫无效果。
比如这位。
诡异的音乐从耳机中传来，夹杂着艾伊玖的声音：“哎呀...这就用了‘金色大厅’？”我设计的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怎样啦...我要睡觉...”魏雨不爽的低喃。
“居然这么不把我当回事...还记得允许你们使用‘金色大厅’的条件吗？”
魏雨一个激灵爬起来，“不行！绝对不行！你换一个条件，换什么条件都可以！那个条件改天再用，今天用的话会出事的！”
“好吧，好吧...反正筱索与渚清沙正在（哔哩哔哩），龙魂与墨墨喵也在（哔哩哔哩），甚至樱井和犀牛也在（哔哩哔哩），包括旁边的海豹和岚依...”
魏雨转头，扶额，回头叹息。
“一群精力旺盛的混蛋...你打算换成什么条件？反正都只针对我一个人是吧...”
“天王不在吧？”艾伊玖问道。
“那个家伙也为虎添翼明天能见上一面，我个人倒是希望这两个人壮烈牺牲。”
“那就好。”艾伊玖说完，通话切断，耳机中诡异的BGM徒然拔高，歌词也加入其中。
“人类，外面天色已经很黑，你为何还没入睡？”第一句唱出，原本略带生硬的生成电子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刺入魏雨的精神深处。脱离科学技术与魔力法则，以高等智慧生物的思想集合为载体的精神文化攻击，这就是艾伊玖的武器。
魏雨认命般的调低了音量，缩进被窝，任由耳边的鬼畜歌曲折磨自己的大脑。
“顶多明天带着黑眼圈吧。”魏雨自暴自弃的想着。
但在四个小时后的起床之时，她才发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自己的大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说话都十分费力；奇特的是，呼吸以及内脏的基本功能都还运行正常，这让魏雨轻松了口气。
但是...俗话说的好，人有三急，括约肌最急。
“呜...救命啊...该死的艾伊玖...”
挣扎了半小时之后，在魏雨已经变成一团浆糊的头脑中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找我有什么事？吧主SAMA？”艾伊玖的声音传来。随后，那张相当可恶的脸出现在了魏雨眼前，带着相当欠扁的笑容。
但是当魏雨看到艾伊玖的身体的时候，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你怎么变成女的了？！”“哎呀...克隆体的性状有时会很不稳定的...”
“这已经不是不稳定的问题了吧！你本来就够不男不女的了！现在...啊呀！”
女性“艾伊玖”默默的用手轻按魏雨的小腹，“闭嘴，我现在可以让你立刻完成你不想做的事，也许还可以拍个照发到‘虚拟贴吧’上什么的...”
“我想说都说不出来好吧！谁让你的能力可以读心啊！不对，你为什么会读心啊？”
魏雨心中陡然升起疑惑的情绪，艾伊玖是X等级没错，但是他从来就不会读心啊。
“哎呀呀，被发现了。”伴随着骤然没有了温度的声音，“艾伊玖”卸下了自己的伪装，“你还有三分钟，我不介意在拍完照后帮你料理后事，反正现在已经是9时30分了，‘贴吧’上中层岛屿全部人员都在各自的部队中进行作战，你现在就是去也来不及了。”
“那就好办多了。”魏雨留下这么一句话，从“艾伊玖”的读心之中猛然断线。
0.5秒钟后，一柄黑光构成的巨大镰刀突然出现，向艾伊玖挥下，并将其胸腔中几乎所有结构一击破坏。
随后，攻击得手的黑镰刀飞回主人身边，与巨大刀刃相比略显细小的银柄平等的贴靠在主人的右臂外侧。
“真不明白为什么E.A.的女生第一次出场都不穿衣服。”
“艾伊玖”淡定的回身面对攻击者，“意识连线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啊！”
与魏雨同样的红蓝异瞳，与魏雨同样堪称精致的相貌，与魏雨同样相当完美的发育，但一头白发之中的血色刘海显出了她与魏雨的不同。
“吧务组”专用，“E.A.-ZERO”号类克隆生命体，人型兵器“血月”。
身为禁忌研究项目“茉宇”的唯一成果，“血月”可以搭载指挥层十六人中任一本体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下人的思想，同时持有S-/S级别魔法超能“降世之神”，也是E.A.超大型微元计算机AI“林咲月”的通用载体。在搭载他人思想的时候，“林咲月”会被置换到搭载者的身体中。
躺在床上的“魏雨-林咲月”突然坐起，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门外。
“在‘我’上卫生间的期间，我姑且问上一句：为什么过来阻止我去澳大利亚？”
“很简单，你不能在不恰当的时间点出现在不合理的空间点，仅此而已。”
“好吧...打赢了你就告诉我是吧？”血月抬起右手，黑镰跟随着她的动作抬起刀锋，萦绕在光刃周围的黑焰愈发旺盛。
“不错的提议”，“艾伊玖”站起，“号称能够量产高等级超能晶核的‘茉宇计划’，我也想见识一下到底有没有文献记载的那么可怕。”
血月轻挥双手，黑镰按照她的动作以夸张的架势袭向手无寸铁的“艾伊玖”。
“艾伊玖”用指尖在空中轻划，一根看不见的线飞逝而过，将死神黑镰从中截断，血月将身体向后一仰，堪堪避过这次攻击。这根不可见的细线陡然回转，向身体处于失衡状态的血月袭来，但人体的生理素质根本无法完成第二次闪避。
攻击由右臂切入，名为“攻击”的概念将整块组织瞬间撕裂，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血月不慌不忙的翻身而起。
“怎么可能！”“艾伊玖”用左手捂住伤口，摔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平时轻易即可痊愈的伤口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难道是......”
“唉呀，很简单的噢。”血月盯着几近失血而死的“艾伊玖”，一切指向神的攻击都会被弹回释放者的身上哦。而且啊，这种转移是无视判定等级的呢。
解决问题的“魏雨-林咲月”回到房间中，手里是自己不常穿的一套全黑真丝内衣。“早上好，01号搭载意识，请问被击败的目标如何处理？”
“处理？”血月接过内衣，自觉的开始穿着，“有处理的意义吗？艾伊玖的失败作品而已。”
“暂停。你这么说可有些看不起我了。”戏谑的声音传来，“我的失败作品从来出不了培养器的。”
真正的艾伊玖从暗处走出，手里是E.A.标配的超高像素相机。
血月僵在原地，从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是。
“早上好，艾伊玖，请问为什么要做出如此违背道德的活体实验？”
“呐，毕竟是为了‘杀死艾伊玖’而做出的人型兵器，我这当事人即使不能参与你们的研发，做下实验总是可以的吧？”
听着艾伊玖与“魏雨-林咲月”的对话，血月依旧全身僵硬。
这跟对话的内容无关，与对话的对方也无关，甚至连这个世界其它的一切也都无关。
只是身体不能动了而已。只是因为艾伊玖的一句“暂停”，身体就单方面终止了对大脑皮层指令的接受过程。
“那请报告实验结果参数，我们会据此进行微调。”
“机体性能S+，意识嵌合S，超能运行S，，物攻指数4+，魔攻指数4+，物攻抗性5+，魔攻抗性5，超能抗性序列SSS、SSA、SAA、BAC，个人意见是应加强对心灵意识类攻击的抗性，但以E.A.的技术来说应该达到极限了呢。”
“表示由该结果演算出的胜率与前几次演算相差过大，分析原因是因为对于所谓‘心灵攻击’的参数分析不全面，能具体演示一下吗？”
“可以，我的实验体还在房间里存活着吗？”
“是，处于失血性休克状态，现在抢救应该来得及。”
“没必要抢救，克隆时的失败体而已。LOSER-03，死亡。”
原本闲聊的语气在最后一句变的毫无情感，随着艾伊玖一声令下，房间中“女性艾伊玖”的呼吸、心跳、脑电波活动以及体内的酶促反应，一切与生命有关的活动都在瞬间沉寂下去，随后，这具尸体变为光粒子消失。
“就是通过向对方大脑传递信息进而使大脑做出违背该生命体意志的潜意识生命调节进而进行攻击，对吗？”
“没错，看来AI就是比生物聪明啊！”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为什么阻止魏雨到达澳大利亚战场？”
“现在几点？”
面对无视调侃依旧以平淡加水的语气发问的“魏雨-林咲月”，艾伊玖反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北京时间2015年02月19日09时46分12秒063，请问与以上的问题有何关系？”
“完蛋了呢。”艾伊玖说道。
“平心而论，你们这一次的作战计划近乎完美，无论是防御点线的设置还是斩尽杀绝的生物攻击都相当可观，甚至连三连环的保险措施也是依旧冷酷而决绝；你们也考虑到了距离南极洲并不是很远的非洲大陆遭受攻击的可能性，但是‘林咲月’的计算告诉你们30个N型共生体原型会一个不剩地死在南极大陆之上，原因就是他们要么像野兽一样不会考虑合作，要么像人类一样为了自己的生存机会而指使各自的手下大打出手。”
“是这样，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艾伊玖的语气突然下降，“将运算对象的思想操纵D/E比例从5:5调整为6.25:3.75，再次进行计算。”
在场二人心中先是一惊，随后寒意从脊柱蜿蜒而上。
“‘林咲月’的AI指数被人为篡改过，‘内部运算用协调指数’由7下调到了6，这就导致‘林咲月’失去了自主判断我们所提供给她的条件是否该被纳入运算的条件序列的能力。也就是因为这个，你们这次可能会输的很惨。我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你们E.A.内部的人在昨晚的作战会议之前的四天内干的。”
“运算完成，根据运算结果，调整比例后原型外逃一单位的概率由0.251%上升至98.17%，外逃两单位及以上的概率由0.0135%下降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预计该单位逃出南极环流圈层的时间是作战开始后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登陆非洲马达加斯加岛的时间是作战开始后的一小时四十九分钟，登陆非洲好望角的时间是作战开始后的两小时零三分钟；根据此条件进行进一步运算，好望角留守部队可以抵抗时间为10分54秒，马达加斯加岛留守部队可以抵抗时间为23分22秒。综合以上计算针对该次作战产生的效果进行的计算正在进行...”
“魏雨-林咲月”的报告尚未完成，刺耳的警报声就已然响彻整个“贴吧”：
“中期系统警报——橙色警报，好望角岸防监视哨侦测到大量生化人来袭，马达加斯加岛超空间传送仪基地即将失守，请接到报告的指挥官火速进行战场连线。”
空无一人的“贴吧”中，警报回荡在每个角落，但是所有指挥官都已经去往其他的两条防线，没有人能够按照警报的指示来完成救援任务了。
被关在名为“血月”的笼子之中，魏雨的灵魂在渐渐撕裂。
“看得出来你对这此行动很重视，平时不会出动的‘未来军团’也全员出动参与了战斗。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你就失去了挽救这一切的唯一机会呢。要不要听一听你手下人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广播中的警报被强制掐断，里面传来的是宛如来自地狱般的惨叫与怒吼。
没人知道此刻艾伊玖脸上的笑容代表了什么。
无法移动，甚至连嘶吼都做不到的魏雨，被关在名为“血月”的牢笼之中，感受着这个世间最大的悲哀与无助。
也没人知道她此刻经历的煎熬究竟是什么样。
2015年2月19日上午10点13分54秒，非洲好望角海滩防线失守、非洲马达加斯加岛超空间传送仪基地失守。
“You have been defe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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