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剑无封幽幽转醒,只觉全身一阵酸疼。他很艰难地坐起身来,观视四周,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茅草房中。闻听响动,屋内一人回头看了看,问:“哦?你醒了?怎么样,身体如何?”
这声音粗旷豪迈,剑无封抬头去看,只见一条魁梧身影靠立在门边,因为背光,面上一片墨黑。
剑无封道:“我没事,多谢前辈相救。”
那人道:“你也别谢我,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倒在地上,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不过周围并没有看到什么敌影,想必是小兄弟武功盖世,将贼人打跑了。”
听到这话,剑无封猛然想起来,忙问:“敢问前辈可曾见到一对青年男女?他们应该身受重伤,需要尽早医治啊!”
那人哀叹一声,道:“很抱歉,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
“你说什么!”剑无封惊呼出声。
“那个女子腹部遭受重创,应该是当场毙命。至于那个男子,当时虽然还活着,但是在带过来以后,还是来不及等我去找大夫。看他们也是江湖中人,我已将他们收埋了。所幸他们身上带了门派的木牌,将来若有空闲,我会再去他们的师门报丧。”
“是吗……”长吁一口气,剑无封站起身来,向门口那人抱了抱拳:“晚辈剑无封,敢问前辈大名?”
那人道:“大名不敢说,武林中都管我叫雷霆虎。”
“原来你就是霹雳狂涛,雷霆虎前辈!失敬失敬!”
“你这小兄弟也太客气了。”雷霆虎笑道,“对了,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替你看过脉象,你的武功应该不算差的,怎么会昏倒在路中间?对方是什么人?”
“他们是秦家帮的人。”
“哦?秦家帮?我跟秦家帮没有什么交集,不过没想到这秦家帮倒是也有高手啊。”
“是啊,尤其是那个叫秦二的,身手确实了得,尤其是崩……”才一说到崩字,玉笛客的身影便在剑无封脑海中一闪而逝,吓得剑无封一个机灵传遍全身,将崩字以后的两个字给生生吞了回去。
“崩什么?”雷霆虎问。
“崩……拳。”
“崩拳?那是什么?秦家帮的武学吗?”
“我不知道……”剑无封一面冒着冷汗,一面强迫自己说下去:“他的出手非常快,很难看清,又非常有力,仿佛能崩天裂地一般……我在想……秦家帮在武林中的名声并不好,这次又不明缘由袭击那对青年男女,实在令人不解。明明身怀武学修为,为何不多用在正道上?”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雷霆虎似乎是接受了剑无封的观点,没有再深入追问。“对了,小兄弟你师从何处啊?我对你的武学很有兴趣。”
“为什么?”
“也没有太深的原因,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研究武学。虽然很多高深的武功我学不会,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啊,如果你是担心我窃取你师门的机密,那我就不问了。”
“是嘛,那,就这样吧。现在,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前辈师门这方面的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谈也罢。”
“嗯,身上有点小秘密实属正常,再逼下去,反倒是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
“多谢……”剑无封轻轻松了口气。“对了,不知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似乎,前辈有事在身?”
“嗯?哦,啊,是啊。”雷霆虎哼笑了两声,“实不相瞒,我正是奉了仁义会盟主的命令,在四处追查秦家帮。”
“秦家帮?盟主下令?”这句话一出,剑无封心中疑虑再添三分。要知道,当初在仁义会总坛的时候,玉笛客可是亲口跟他说的,不能私自挑起纷争。
“是啊,秦家帮的名声在武林中一向不好,听说最近又做了不少坏事。这就使得民间对我们仁义会存有的偏见无法消除,甚至还会越积越盛。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盟主特别要我前来处理这件事。没想到,真的这么巧,就碰到你了。”
“既然如此,那——”剑无封抬头直视雷霆虎:“前辈打算,如何着手?”
雷霆虎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将目光很自然地甩向一旁,回答道:“嗯,我打算先调查一番。如真有恶劣行为,我决不能饶恕他们!”
“前辈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吗?”
“嗯,经过这段时日的调查,我已经有了眉目了。怎么,小兄弟你也有兴趣吗?”
“我……”剑无封低头稍作思量,随即肯定了想法:“是!秦家帮在我面前为恶,身为武林中人,我不能袖手旁观!”
“哈!我雷霆虎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已经很久没见过像你这样有血性的年轻人了。好!那就让我们一起上路吧!”
相比较与雷霆虎的豪爽,剑无封却显得格外冷静,“那就,劳烦前辈了。”
江湖中人说话简单,做事干脆。两人经过短暂的商讨后,一拍即合,出了那茅草小屋,辩了辩方位,就快步远去了。缺少了人气,哪怕天上还有阳光,但这茅草屋仍是不可避免地变得阴森了起来。因为就在屋舍背后的阴暗处,躺了四具死尸——一对青年男女以及一对老年夫妇。老夫老妻是山野农人装扮,皆是遭人正面一掌,当场毙命。而那对青年男女,正是先前,剑无封欲从秦二手下救出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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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废弃寺院内,伴随一道玄色幻影,尘世风无所畏惧,当百人之面,于重重围剿之下救得万灵一命!待他显出身形,秦家帮众无人不惊,就连秦大也是面孔骤然一缩,抬手直指着喝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尘世风顺势起身,与万灵后背相靠,同样背对秦大回道:“我是什么人,重要吗?”
秦大怒喝道:“我秦家帮行走武林十数年,从无一人敢阻拦去路!如今一下子冒出两个刺头来,多少还会好奇。你说呢?”
“好奇?”尘世风轻轻冷笑,“明明在江湖中不见经传,还能把自己说得好像是天下第一高手一样。唉,你的无耻,果然已经是天下第一的规格咯。”
秦大道:“面对如此阵仗还能谈笑风生,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客气客气,小子生来两怕两不怕。”
“不怕什么?”
“不怕劳累、不怕脏手。”
“那,怕什么?”
“怕自己无义,怕朋友无情。”话音未落,尘世风已用左手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微微仰头,痛饮一口。
见他如此目中无人,秦大额头顿时绷起一条青筋,当即沉声下令道:“杀了他们!”
命令下达,尘世风与万灵同时握紧手中兵刃,然而不等秦家帮众有所举动,就看大殿内的秦大一把扯掉身上的衣袍,露出魁梧异常的躯体,用力一蹋脚下石台,化作一道崩雷,直取人群中的尘世风而来!
万灵见状,霎时一惊,竟在出招上慢了半拍!眼看万灵即将正面吃上一拳,尘世风左手后探,拨开万灵,抓着那酒葫芦迎上秦大这霸道非常的一拳!
拳壶交汇一刹,两股澎湃内力相互对冲推挤。余力自二人体内迸射而出,化作劲风阵阵,将侧旁十步范围内所有人震退卷飞!
就在这须臾转瞬之间,秦大已然看清了尘世风手中的那个葫芦,当下心念一动,在后劲上落了下风,随即巧施暗劲,变拳为掌,用力一推。在将尘世风击退的同时,自己也抽身而退,两人瞬间就拉开了六步距离。
尘世风收回左手,将酒葫芦挂在腰间,道:“嗯,你果然不简单,难怪你会有那番豪言。”
“哼,你倒也不差!”说罢,秦大举起双拳撞在一处,内力腾升,化作丝丝电光,盘绕在双拳周围,萦绕而动,电鸣不绝。
尘世风见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诶?这不是崩雷掌吗?”
“你知道?那就更不能留你了!男的,交我!女的,你们杀!”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回应,秦大挥开带电的双拳,就直往尘世风身上打来!崩雷掌来势汹汹,避无可避!匆忙间,尘世风抬起右手,以金刀相扛。却见金刀逼至秦大掌心一寸处时,遭到一股大力阻隔,好似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挡在中间一般!凭借这寸尺之差,秦大随即大喝一声,将半身气力透过左手倾泻而出,将尘世风连人带刀一并击飞!
打完一掌,秦大并不罢手!脚下再加一步,顺势追上倒飞而出的尘世风,抬起右手,又是一掌!
尘世风接了一掌,整个人已腾身飞起,未及调整,便再接一掌,顿时宛如飞箭,翻滚着摔向万灵的方向。而此时,万灵孤立无援,身上受了几处伤,面对百人之众,挥剑顽抗,已是毫无胜算可言。
打完两掌的秦大忽然一念迟疑,收住脚,没有再追。他隐约觉得奇怪,将信将疑间,将右手收回到跟前,摊开掌心一看,便见自己虎口处不知为何多了一道细长小口。
下一刻,秦大暗自惊呼一声:“不好!”
抬头再看时,尘世风已借他的力跃至万灵身旁,手压万灵后背,逼她弯腰,再猛一抽手,断开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家帮众横斩的一刀恰从二人之间的那条缝隙而过!
尘世风三度借力,倒悬在万灵头顶,右腕一转,金刀闪芒!那金刀,划过一条弯折曲直无定的痕迹,再一眨眼,一切又无影无踪,只剩秦家帮十数人像中了定身法一般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玄色人影从容落地,右手一抬,就看那金刀竟贴着食指飞速旋转,愣是不掉。“记不住刀诀——名字,我忘了。”
话音落,金刀归鞘。而那十来个人就在这个瞬间,伤口同时爆裂,顿时血如飞雾,喷洒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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