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离箫尘?”
“正是。”说着,离箫尘迈进那个废弃的农舍当中,与云龙虎正面对峙。
“你来做什么!”
“讨还一物。”
“是什么!”
“好友的酒葫芦。”
“什么葫芦,我不知道!”云龙虎再度呵斥道。
“哦?”离箫尘目光略微往下,就看到了他手中的东西。云龙虎发觉后立刻将手后背,道:“这是我们门派的事物,不方便给你检查。”
“是嘛,那真是可惜。”离箫尘轻叹一声,却又问道:“聊了这么久了,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云龙虎这话刚起了头,一旁的云天青就大惊疾呼:“大师兄不可啊!”然而,他终究还是迟了。就在他喊话的同时,他的大师兄已将这句话补完:“云龙虎。”
“原来是云龙虎侠士,抱歉,请恕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过你的大名。”离箫尘轻松抱拳谢罪。
这一举动弄得云龙虎和其他金刀堂的人都摸不着头脑,就连匆忙阻止的云天青也随之一愣。然而,离箫尘却又再次将话题挑往云天青的身上:“那,这位受了不少罪的人,该是阁下的师弟,云天青吧。”
“是啊,你到底想说什么!”云龙虎眉头再皱,显然是不喜欢现在的打哑谜。“我师弟受到的对待,我可还要向你好好讨还回来!”但是,云天青却是瞪大了眼睛,惊恐连连:“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此话一处,金刀堂众人皆是一脸疑惑。然而那个人却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低下头沉思,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把云天青这号人物放在眼里。
“嗯,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离箫尘再次开口,“看来,我们又在不知不觉间惹到了另一个武林正派了啊。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还请云龙虎侠士给我解答。”
“什么?”
“你们是什么时候和山匪强盗的秦家帮走到一起的?是你们心胸开阔,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是说——”突然,离箫尘眼神一缩,颜色随之一沉,一双几乎辨认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空洞地盯着云龙虎!“你们金刀堂也和秦家帮一样,从一开始就是宵小之流!”
“你——”离箫尘口出恶言,云龙虎岂有饶恕之理!奈何与秦家帮联合对他来说也不是可以轻易接受的事实,这也就是为什么云天青和秦三儿关系那么好,他却对秦三儿及其下属没有半点好感的原因。这是门派内部的纷争和决断,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大师兄可以做出决定的。可即便如此,被离箫尘当面点破他最不愿意直面的门派秘密,可想而知现在云龙虎心中想要杀之而后快的心思是有多盛!但是,比起一刀杀了他,云龙虎更想把一切都问个清楚再杀!
如今,他已经能够明白为什么云天青会在看到离箫尘以后吓得跌掉了。这个人果真深不可测,只凭一点点互不相连的讯息便能得出最终的答案。从气息和动作来看,他并不是金刀堂的人,更不可能和老堂主有关系。然而他的存在,却已经妨碍到了他云龙虎,甚至于整个金刀堂的行动。这个人,必须要杀,管他是朝廷钦犯还是仁义会走狗!
既然已经打定了杀心,云龙虎便要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这个人身上最后一点价值榨取出来。再次睁眼,云龙虎目光之中已无半点犹豫和纠结,张口便问:“你是如何——”
话才讲到这,边上的云天青竟然破天荒地打断了自己的话,目中无旁人地冲离箫尘吼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快说!”
换在其它时候,云龙虎早就一脚踹倒这不懂规矩的混小子了。然而,在此处,在离箫尘面前,他却能按下其他全部的情绪,全身心地把注意力放在离箫尘的身上,静静等待着他的答复。
离箫尘听到问题,微微侧头,自上而下俯看着依旧软在地上的云天青,道:“我知道的东西,全部都是你们说给我听的。云龙虎的名字,天青的名字,还有你们师兄弟的身份。至于你们的门派,则是根据你们的武器来猜的。传闻武林中有一个门派,上下皆用一种武功,一种武器,而且所有人都是同姓的一家人。在看到你的刀与我朋友的刀除开颜色完全一致、武功步伐也几乎相同时,我就已有猜疑。而后知道你们全都姓云,我就更确信了。”
“你胡说!”云天青喊着:“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给师兄们留的记号是什么,你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哦,你问的是这个啊。”离箫尘回答得十分轻松,“这个局,我从一开始就布下了。就在我对你说,会把你当作诱饵的时候。”
“你说什么?”显然,这个答案云天青无法理解。
“你还记得那句话之后的事吗?”离箫尘问。
“我……我……”
“已经忘了吗?金刀堂的人记忆力都这么不好吗?”离箫尘轻哼一声,解释道:“在那之后,我的师姐让你昏睡,等你再次睁眼的时候,应该已经发现人在青城了吧。”
云天青闭上了嘴,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哪怕其他人从他的态度就能看出答案。
离箫尘接着说:“其实在进城以后,我们并没有立刻就前往客栈,而是先让师姐解除你的穴道禁制。也多亏师姐炉火纯青的功力,才有办法让你从昏迷转入沉睡,进而保持安静。这样,我们便能制造出让你清醒的时间点。客栈外是青城的主路之一,地面多是石砖,以你当时的身体状况,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在石头上留下印记。所以,当我们准备入住的时候,你必须寻找到一切可能的机会,在客栈的一楼留下记号,以供你的师兄们找寻到你的所在。”
“你是说——”云天青此时已有三分相信了。
“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做点什么,无论是被板凳绊倒,还是被柜台碰倒,你必须在武功胜于你的人眼皮底下留下只有你们才能明白的记号。我不需要理解那个讯息的意义,只需要知道你做出了足以留下信息的举动就足够了。将你的囚室安排在中间也只是一个障眼法。从目的上来说,就算把你丢在客栈外也并无不可,然而那样就会让你们起疑,必须要让你们以为我对于守护这个囚徒是出于本心的。否则,你们又怎会前来救人?”
“你连我们的举动也算计了?”云龙虎问。
“当然。”离箫尘答,“云天青知道我们的身份,也知道仁义会的遭遇,我就在想,或许他会是某个武林正派之一的人。既然是正派,那正面冲突,与我们而言就太不划算咯。只要你们选择在夜晚的时候救人,我就可以顺藤摸瓜,在城外无人的地方追到你们。就算在这个地方胡闹,也绝对不会有外人干扰,不是很好吗?”
“哼,想得到很多!”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云天青再问,语气已不似先前那般凶,应有七分信了。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一种粉末,龙藤香。”离箫尘说着,不免暗自无奈一叹。毕竟就在不久前,仁义会才完完整整得吃了同样一招。
“龙藤香?啊!”云龙虎低头思考一阵,忽然惊呼出声。离箫尘见状赞道:“不愧是金刀堂的大师兄,的确见多识广。”说着,他又看向云天青:“你的身上满是酒气,味道浓烈,就算身上藏有龙藤香,也一定不会被察觉。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要特意买十坛酒摆在房间里给你看?一坛酒的香气绝对支撑不了半个白天。是我一直在适时更换,把酒气散尽的酒坛重新封好放在角落里,并重新抱一坛开封,让你疏失大意。这样一来,不光是你,就算是前来救你的人都会沾染上浓浓酒气,从而忽略掉龙藤香的存在。最后,你们之所以能在房间的床脚处找到那个葫芦,也是因为我在下面设了一点机关。只要葫芦被拿走,躺在床上的人就势必会转醒。而你们已是惊弓之鸟,只要稍有响动,你们就会在第一时间选择离开。这样,你们就无力再夺我朋友的金刀了。这,便是这个局的全貌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离箫尘问。
“有。”云龙虎道,“你就不曾想过,应该有所保留吗?你不知道人心险恶,应该要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哦?请恕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我怎么没给自己留后路了?”
“你先前说,因为我们是正派,所以正面对上不会有好处。既然你很清楚这一点,就不该以身涉险,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与我们见面。那样,或许你还能活下去。你说呢?”云龙虎同样也将右臂后撤,显然也是按住了自己的刀柄。
战斗一触即发,危机近在咫尺!但离箫尘却仍是不减气势,认真道:“哦,原来是这个地方让你误解了。是我没有说清楚,抱歉。”话音落下,离箫尘仍是一脸淡漠。但就在下一刻,两道黑影自天顶上飘落而下,与门口的离箫尘合成三角围阵,正是剑无封与尘世风!
农舍之内气氛再蹬高峰!面对十余个拥有与尘世风同样武功的金刀堂好手,离箫尘手腕一转,一条乌黑手杖悄然现身。此举一出,云龙虎登时一惊——灵器!这个离箫尘竟然已炼化出了自己的灵器!
面对惊怒的云龙虎,离箫尘自信满满:“我们怕的不是你们,而是周围其他的人。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就算将你们全数铲除,也不怕人多嘴杂了!”
云龙虎越想越气,怒到尽头,大喝一声,拔刀出鞘,顶怒下令:“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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