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如此荒唐的结论,剑无封沁馨圮本能地认为这就是瞎扯淡。然而说这话的人是离箫尘,是他们所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一时间神情紧缩,僵持在信与不信之间拿不定主意。
边上,白巅峰一只手按住整只烧鸭,另一只手捏住鸭腿的关节,用力一扯,十分痛快地拽下整只鸭腿,却连带着一片油溅到了沁馨圮的脸上。沁馨圮立即跳起来,也不管周围有没人在看,抡起一拳就往白巅峰脑门上砸去。打得那白巅峰赶忙卧倒在长凳上大叫饶命,吃鸭腿的动作却不见他停下。
剑无封恰好被这出闹剧从惊怕中唤醒,当下便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间离箫尘依然摊着手,“师兄,你对这个东西真的没有印象吗?”
“这个东西?”经由一再提醒,剑无封拿起那块碎玉,颠来倒去地细细端详起来。整块碎玉只有半个小指甲盖大小,除了一面雕刻着类似螺旋的纹路,一面断面,其余皆是完整的弧面或平面。很显然,这是从某个整块的玉器上剥落下来的边角碎料,不过实在是很陌生。正当他准备再问的时候,看破他心思的离箫尘已抢先了一步:“这是掌门令牌。”
一经点醒,剑无封立刻想到,当初自己等人在苍剑岭内跟随尘世风的时候,离箫尘就曾问过这个问题——仁义会究竟是如何判断来人是敌是友。那个时候,尘世风只是伸手往兜里掏,结果掏半天才冒出一句“东西好像已经上交了”。想必那个时候,他想拿的也是类似的东西。
仁义会收人过程繁杂,须得派出门中人进行甄选,合格者才能领去总部位置。但这样一来,也就必然留下了隐患——只要稍加留心,就能在那些真正的武林人士身边埋伏好官府的人。但实际上,通过这个法子找上门的也仅有覆灭掉苍剑岭的那一次。究其原因,就在于仁义会有办法鉴别来人是否是自己人。
现在看来,这方法就是这块碎玉了。
仁义会盟主所持有的玉牌略有特殊,乃是一块经过南疆苗黎国术士炼制的子母玉。单独的玉牌并没什么特别,但唯独在这玉牌敲下一块碎屑后,非比寻常的事才会发生——玉牌本体为母,落下的碎块为子,无论是子母亦或是双子,当两者靠近在一定范围内时,持有人便会有所感知,可凭此确定对方身份;此外,已经敲下来来的碎块会以极慢的速度往母体方向挪移,凭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当子体与母体相互挨近,只需三日便会开始相互连接。然而这子母玉价值不菲,就算是仁义会也绝对不可能人手一块。故而能够拥有母玉者必是掌门,而能够拥有子玉者必是极个别的少数。当时尘世风奉命出山甄选新人,自然有权利获得子玉,而这子玉也必须在他功成回山之后上缴。
离箫尘接过剑无封递回来的碎玉,用三根手指托着,一边把玩,一边说:“白前辈既然是在青鸾山找到的碎玉,也就是说,我们的盟主当时至少会和炽戮军以及御林军其中一方有所联系。从常理来推断,御林军当时是为了剿灭武林密会者,而炽戮军是为了剿灭中原军。所以,盟主与炽戮军联合的可能性更大。想必朝廷也已掌握了某种程度的证据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盟主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最大的战果。如此一来,就需要某些看起来十分不智的粗暴手段——比如,现在的行军。”
“这——这是真的吗?”剑无封忙问。他很清楚,离箫尘的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说过了,这只是从常理来推断。不过,这不是重点。”
“这都不是重点,那还有什么能算重点……”
“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就算我们知道全部的前因后果,也无力改变。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在接下来的局面中落于下风,否则,我们也会成为下一波的牺牲者。”
“那……我们该怎么做?”剑无封问。
“首先,还是等白前辈吃饱喝足了再说。听他讲这段时间的故事可比枯燥的行军有意思的多。”离箫尘轻松地耸了耸肩,但眼神随即一缩:“还有,务必小心玉笛客这个人。”
“为什么?就算如你所说,这也都是盟主做的不是吗?除了他,没有人能使用掌门令。”
“哈,看来师兄你还是没明白这里面的玄机啊。”
“废话,我又不是你!”
“那我把话再讲明一点吧。无论过程如何,联合炽戮军这件事,盟主都是知情的。正如你所言,除了他,没人能使用掌门令。但这件事本身就是对盟主乃至仁义会极为不利的罪证,只要有心人暗中筹谋,别说是我们,就算是这个全新的仁义会也经不起外需内耗,必将崩溃。所以,如果我是为朝廷谋划的人,就一定会散播这样的流言——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仁义会盟主平春秋不惜出卖中原,与炽戮国勾结。”
“是啊,那不是很危险吗?”
“不对,光是这一点,并不足以造成危机。”离箫尘说,“散布流言的最佳时机已过,就算现在全天下都知道盟主勾结炽戮军,在仁义会里,仍可说这是朝廷的离间之计,从而最大限度将这波攻势化解。也就是说,这项情报本身已不具威胁性了。”
“那你说那么悬乎干什么,吓唬你师兄啊!”
“是,这也就是我手中这片碎玉最重要的价值所在。”离箫尘捏紧了握有碎玉的拳头,“既然情报本身已无价值,那还能令玉笛客和盟主忌惮的便是还有任何引发动荡的可能性。而这块碎玉,便是如山铁证!有了这一块碎片,谣言便不再是谣言,而是货真价实的判决书!”
“呃,虽然你说的很漂亮,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特意针对玉笛客,而不是戒备盟主。”
“不妨做一个假设吧。如果联合外敌是玉笛客的主意,而盟主只是从之。那谁危险,自然不言而喻。但反过来看,如果这本身就是盟主的主意,那就完全没有必要让他知情。果真如此,那他又是如何做到不问是非,一如既往地跟随在盟主身边,甚至于爬升到军师的位置的?”
剑无封惊愕不已,“你的意思是——”
“是。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当最后一个字从离箫尘嘴里漏出时,剑无封的背脊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
仁义会起义已有月余。
朝堂之上每日纷纷扰扰,尽是吵不完的架,与报不完的军情。为了安抚大臣,圣上下令六扇门全员出动,可先斩后奏。然而时间的付出并没能换来同等价值的战果。随着军令汇报出事地点越来越近,京城已入备战状态,皇城更是终日紧锁门扉,无要事不得出入!
这日,六扇门之主,年近六旬的御前带刀侍卫,刀王墨血身披黑袍,脚跨大步,在太监的引领下登上紫金殿,单膝落地,跪参君王。“启禀皇上,六扇门根据线报,已于青城诛灭叛贼仁义会一万零四十三人,其中查明身份者有六百八十二人,不乏原江湖各派的好手与掌权者。其中阶位最高者乃是龙门副主跃门鳞,此外还有原仁义会长老枯木,红叶林副阁主观天星等数人在内。名动江湖者比比皆是,然多是老幼副手,恐有诱饵之嫌。详细名单在此,请皇上御览,早作定夺。”说罢,他从衣袖中取出一份厚实奏本,双手端住,高举过头顶。
得了圣上的许可,大太监走下来,接过那本奏折,沿原路返回,递交给圣上。
圣上打开奏本,粗略一览,见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个人的名字绰号武器所属门派所用武功,不可谓不详细,总算是一份相对拿得出手的成绩。不过,圣上龙颜却并未因此大悦。因为事情的麻烦程度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半月前,朝廷只得到了仁义会在某处攻城掠地的汇报。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数,没有名单,甚至连其行动方法都是一片空白。无可奈何之下,朝廷只得下令各城各镇严加防守,稍有情况即刻上报。然而,这道命令却没有起半点作用。所有城池无论大小,全部都在一夜之间遭人攻陷,即便守城者小心万分,充其量也就只来得及上两份奏折——一份是:某城遭袭,恐难抵御,请求增援;另一份则必然是:某城已陷落,守军生死不明,恐凶多吉少。
大臣们吵得越凶,圣上就越是心烦意乱,最后拍板放出鹰犬,调遣六扇门。然六扇门也只能根据这些奏折做出不够严密的推断,从而出兵。现在看来,墨血果然还是领兵有方,取得青城大捷。
但就在此时,殿堂外传来传令兵呼声。不仅是大臣与圣上,就连六扇门的黑袍老者都不禁心神一颤。随着那长长的尾音落下,一个单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只见他身披战甲,手握令旗,脚下一个踉跄,竟被门槛搬到,整个人摔在紫金殿内。然而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就连最反感礼仪纰漏的太监此时都不敢吱声。
传令兵心知自己犯了大错,赶紧爬将起来,以单膝姿势跪好,手举令旗,大声汇报道:“报!京城东门外,仁义会大军已到,人数两万!”
原本,东门是距离皇城最近的门,无论什么事情,来自东门的汇报都应比其他三门要快不少。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这一跤耽搁了时间,就在他汇报完,满堂皆惊,无言以对的时候,又有来自其他三门的传令兵飞奔而至!
“报!京城北门外,仁义会大军已到,人数三万!”
“报!京城西门外,仁义会大军已到,人数两万!”
“报!京城南门外,仁义会大军已到,人数三万!”
听到如此警报,圣上一阵慌神,手中六扇门的折子掉落在木制脚凳上,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脆响声。
佛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