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深红映入眼底,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怀中女孩那温暖的身体。
束缚着伊丽莎白的根源,鲜血城堡的诅咒。
伊丽莎白口中的那个人。
她的真面目,到底为何?
……
真相剥离之时,要面对的事物往往是那些被我们忽略和逃避的过去。
……
雪地,单薄的衣裙,幼小的身躯。
“好冷……爸爸,我好冷。”
冰雪因女孩口中呼出的白气而消融,早已冻僵的身躯中温度不断失去。
我站在她的身旁。
“伊丽莎白,你要自己站起来,找到温暖的房间,找到食物。”
“唔……双腿没有力气了……抱抱我吧,爸爸。”
“就算我在这里抱了伊丽莎白,也不会让你感觉到丝毫的温暖。自己站起来,然后走下去吧。”
虽然这么说了,但我还是走上前,轻轻抱了抱趴在雪地上的女孩。
然而,实际上也只不过是我的双臂不停穿过了她的身体而已。
我是不可能抱到她的。
因为……我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幽灵,或者只是这个名为伊丽莎白的女孩的空想,我的本质应该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我无法触碰到现实中的一切,自然也无法直接影响到这个世界。
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浮黎,一直跟在这个名字叫伊丽莎白的女孩身边。
她叫我爸爸。
她是个流浪儿,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作为她的臆想一直陪伴她的身边吧。
忘了说了,她的名字伊丽莎白,也是我起的。
作为流浪儿,伊丽莎白生活的十分辛苦,但身为空想之物的我却无法为她做到任何事。
在她饿肚子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她挨饿。
在她被其他孩子围住欺负的时候,我也只能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样子,然后让她自己站起来。
是的,我无法为她找到食物,也无法保护她,我所能给予她的就只有鼓励——苍白无用的鼓励。
而伊丽莎白却从没有对我有过丝毫的抱怨。
面对我这样无能的父亲,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然后伸出双臂。
“抱抱我吧,爸爸。”
只要爸爸可以抱抱我,不管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我都可以忍受。
伊丽莎白的脸上,仿佛写着这句话。
明明不会感受到任何温暖,明明根本就无法触及,为什么每一次在我拥抱了伊丽莎白之后,她的脸上都会呈现出那么幸福的表情。
我给予伊丽莎白的拥抱,明明是如此的空虚。
为什么她还要如此奢求?
我其实很怕,每一次抱着伊丽莎白的时候,我都很怕。
所以,我并不会每一次都回应伊丽莎白想要我抱抱她的请求。
但这一次……
“好温暖……爸爸的拥抱好温暖。”
趴在雪地里的伊丽莎白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我的拥抱。
她抬起被冻的通红的小脸,对我展露笑颜。
好疼。
看着她如此明媚的笑容,我那并不存在的心脏都仿佛要被刺穿了一般。
“站起来吧,伊丽莎白,你不能躺在这里。”
活下去,就算如此痛苦,如此冰冷,也活下去。
活到能够获得幸福的时候……不,是活到我可以为你做更多事情的时候。
在那之后,我就绝对不会让你蒙上死亡的阴影。
“……如果,我可以找到暖和的地方,爸爸之后能多抱我两次吗?”
“嗯,我答应你。”
“我知道了……嘿嘿。”
那幼小的身躯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一般,伊丽莎白从雪地上站起,摇晃着身子继续挪动。
我跟在她的身后,默默注视着她那努力的背影。
跌倒在雪地中,再一次爬起,再一次跌倒,然后再一次爬起。
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不断失去温度……
直到失去意识,她的身体也一直在重复这样的循环。
最后,伊丽莎白终于扑在了雪地中,仿佛和这片苍白的世界融为一体,没有了任何声息。
我没办法再说出“站起来,继续努力下去”这样的话了。
已经足够努力了,已经努力到了没办法继续的地步。
我的女儿她,已经做到了她的极限。
而身为她父亲的我,做了什么呢?
我无法离开她的身边,也无法抱着她,带她去寻找温暖的地方……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是如此的无能。
谁都好,有人能救救我的女儿吗?
在我绝望之时,风雪之中传来了某人的脚步声。
年轻的修女提着灯向我们走来。
她发现了倒在雪地中的伊丽莎白。
“多么可怜的孩子啊。”
修女蹲下身子,把伊丽莎白背在了她的背上。
就这样,她把伊丽莎白带回了自己在教堂的住处。
她把伊丽莎白放在装满了热水的木桶之中,为她准备了暖烘烘的被窝。
我的女儿得救了。
多亏了这个女人,我的女儿得救了。
但是,另一幕悲剧却上演了。
修女在雪地里救回的不只是我的女儿伊丽莎白,在带回伊丽莎白之前,她还救下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被修女安置在另一个房间。
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男人,在苏醒之后所想的却并不是报恩。
她闯进修女的房间,把正在为伊丽莎白煮热汤的修女按在地上。
是的,在我的面前,男人玷污了修女。
修女并不是那种万里挑一的美人,但身材确实很符合男性的需求。
再加上那身洁白的裙装和身上带着的不可侵犯的神圣气质。
男人想要征服的,或许就是这样的女人。
似乎是怕惊醒旁边房间泡在木桶中的伊丽莎白,即使男人对修女做出了各种粗暴的对待,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喊声。
这个善良的修女……善良的如此迂腐。
那个男人,明明是那么危险的人……教堂旁边的告示上还贴着他的画像。
通缉犯,奸 淫并杀死了数名女性的大恶人。
对待这样的人,修女还是选择了救下他。
不仅如此,在男人把修女压在身下,疯狂抽动自己的身体之时,修女竟然抬起双臂,温柔地抚摸着男人的脸颊。
高尚的爱,真的能拯救污浊的灵魂吗?
男人发泄了自己的欲望之后,脸上的表情像是面对着母亲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
他提起裤子,瞥了一眼伊丽莎白所在的房间逃走了。
那个时候,我在想,修女是不是真的拯救了他的灵魂?
伊丽莎白从这一天开始,作为神官学童,在教堂中住下了。
而那名修女,成为了她的监护人和老师。
让我意外的是……修女她,在不久之后,竟然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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