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雷哲被巷子外的声音吵醒的。
听着杂乱的吵闹声,安妮依偎在他的怀中有些恐惧。
“别担心,我去看看。”
雷哲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走到巷子口。
巷子外围满了人,把宽阔的大道堵的水泄不通。
人群看到雷哲出来,吵闹的声音渐渐弱了些,很多人开始和身边人耳语,并对着雷哲指指点点。
雷哲有些意外,原以为是街道上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人们居然真是冲自己来的。
“咳咳,我先说两句。”
一个瘸腿的大胡子中年人住着拐杖走出人群,他看了眼安静下来的众人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对雷哲道:
“获选者,您是为了对抗魔族而重生的。您能留在这里是我们的荣幸,可您为什么要欺负小孩子呢?”
中年人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本群中一个额头打着绷带的孩子。
雷哲认识那个孩子,他就是昨天晚上那群孩子中摔倒的那个。
“就是就是,听我家孩子说,我家的床单就是他偷的。要不是我家孩子跑得快,说不定也会被他打。”
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应和道。
“获选者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不会是魔族的奸细吧?”
场面又是一阵杂乱。
“都静静!都静静!”
中年人用拐杖杵地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等人群再次安静后,他继续道:
“这些也就算了,这两天镇子上的人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为什么要亵渎死者?”
“就是、就是,听城卫兵说,他大晚上上山鬼鬼祟祟的拿死人的东西。”
“他居然敢偷死者的遗物?要是一般人早被吊死了。”
“我只是...”
雷哲开口想辩解两句,可不等他说完,中年人提高几分音量又道:
“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袒护魔人?魔人要是发起狂来,会杀人的。”
“你为什么袒护魔人?”
“杀了魔人!”
“杀了魔人!”
群情激愤。他们瞪大眼睛面色潮红,一些人举着农具不断朝巷子逼近。
雷哲身后的帐篷内,面色苍白的安妮忍不住瑟瑟发抖。
“呼——”
雷哲看着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人们,慢慢把手搭在剑柄上,他深深吸了口气喝道:
“都闭嘴!”
四周气氛一凝,人们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刚刚几个出头的人也缩着脖子退回人群。
他们讨厌黑发黑眼的雷哲,憎恨身负魔渴的安妮,但他们也不会忘记,每个天选者都是高级职业者,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对抗的强者。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强者为尊。
“她只是个孩子,你们为何对一个孩子苦苦相逼?”
“你们也是被自己父母养大的,你们也是自己孩子的父母,你们都爱自己的孩子。你们容不得自己孩子受一点委屈,可别人的孩子就活该流落街头,就应该人人喊打?
雷哲把窝在心里两天的火全部吼出来:
“你们憎恨她,说她是魔人,恨不得她去死,可她只是个孩子,她是受害者,她已经没有父母了!”
“我知道也许以后她会变成魔人,可她现在并不是,你们不能只给她『死』这一个选项!”
“我是获选者,而不是石头。我也有心,我也有肝,我也有感情!小猫小狗倒在路边我都会动恻隐之心,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你们呢?你们一口一个魔人的叫着,动不动就要打要杀,如果你们的亲人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你们会怎么办?怎么办!”
“你们倒是回答我啊!”
雷哲的一通咆哮把人群压得寂静无声。瘸腿中年人站在那里,身形隐隐有些颤抖。
他的话仿佛拨动了众人的某根心弦。
乌云慢慢遮住朝阳,一阵狂风卷积着落叶拉动整个天幕,整个小镇忽然暗下来。
忽然,孩子的哭声在街道上响起。紧接着,人群内传来阵阵啜泣声。
有些瘸腿的中年人把拐杖砸在墙上,而后伏地痛哭。
雷哲吓了一跳,不知人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出。
“获选者,我不知道你活在哪个时代,但你所生活的时代没有魔族。你不懂魔族的恐怖,不懂魔人的狠辣,所以不明白我们为何痛恨魔人。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也有恻隐之心,但你真的知道什么是魔人么?。”
说到这里,老人指了指痛哭的瘸腿男子继续道:
“他本来也有个美满的家庭,可他的儿媳感染了魔渴,因为忍受不了折磨堕落成魔人。他眼睁睁地看着变成魔人的儿媳杀了自己七十一岁的母亲、四十六岁的妻子、二十五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孙女。他的那条腿也是被魔人打断的。”
“我的父母都被魔人杀了。”
“我的孩子也被魔人杀了。”
“我的侄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死在魔人手上。”
老人挥手制止了人群的声音,他咳嗽几声后再次对雷哲道:
“获选者,你明白了么?他们都是魔人的受害者,这个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恨?”
说到这里,老人指了指躲在帐篷里露出半个脑袋的安妮继续道:
“获选者,她是个孩子,会因为你对她好而心生眷恋。可你有没有想过,等她化身魔人的那天,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你是上级职业者可能不在乎魔人,可我们都是平民,我们怎么能不在乎自己的命?”
看着哭成一片的人群,雷哲有些动摇,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自己握着土坷垃穿越到这个异界,在魔族面前只能逃命,拿过平民的东西,动过死者的遗物,唯一做了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是留下安妮。
可这件事难道也是错的么?
魔渴感染者就应该自生自灭?这难道是常理?就像过马路要遵守交通规则一样?
雷哲回头看向安妮。
她脸上的淤青还未消散,恐惧地看着围在巷子口的人不知所措,只有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才能勉强止住发抖的身形。
等她化身魔人的那天,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这句话如同魔咒般在雷哲耳畔缭绕,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副场景,可在场的众人却让他明白——那一天迟早会来临。
究竟该怎么办?
就在雷哲愣神的时候,瘸腿的中年男子从地上爬起来。
他不顾众人的劝阻,揪起雷哲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只是一个获选者,没有家庭、没有亲人的你如何能体会我们的痛苦?所有魔人都该死,你知不知道?”
“你冷静点!我同情你的遭遇,可魔渴的存在不是某个人的错…”
雷哲尽力辩解着。他没注意到,在刚刚男子冲过来时,因为身体感觉受到危机,能量不自觉流动,在他左手上形成了一小块土坷垃。
“冷静个屁!”
男子咒骂一声,运足力气一拳打在雷哲脸上。
雷哲只觉得脑袋一嗡,然后身体呈自由落体状摔倒在地。
瘸腿男子捡回自己的拐杖,一口浓痰吐在雷哲身边。
“你会为自己今天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我们不欢迎魔人,你若执意护着他,就离开这里吧。”
说完这些,男子拄着拐杖骂咧咧的有了。
白胡子老人叹了口气,也摇着头离开人群。
“这里不欢迎你们,走吧。”
“滚吧!”
“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伴随着这些声音,人群渐渐散开。不大一会,巷子口又恢复了冷清。
雷哲躺在地上怔怔望天,看着乌云堆叠把天空层层包裹。
忽然,一滴雨打在他的额头。紧接着,无数雨滴洒落人间。
雷哲的衣服慢慢被这场小雨打湿。
街上渐渐看不到人影,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瞥一眼雷哲,而后匆匆离开。
自己真的选错了么?人会本能的趋利避害,他们的选择难道是合理的?
自己真的是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而错怪良善、包庇祸根么?
不知何时,安妮站在雷哲身前,她徒劳地伸出双手想为他挡雨,即使知道无济于事也不肯放弃。
魂游天外的雷哲被安妮的举止惊动,他看了看满脸担忧的安妮忽然咧嘴一笑,眼中的迷茫也渐渐被清明取代。
这个世界只有她肯关心自己。
她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愿意接纳自己的人,无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雷哲翻身站起。他随手丢掉手里的土块,把自己的帐篷打包背起。
看着有些寒战的安妮,他又把鹿皮毯子披在安妮身上仔细扎紧。
“我是天选者。”
“我的名字叫雷哲。”
“我会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一定会的。”
最终,雷哲牵着安妮的小手离开巷子,消失在一片雨雾中。
巷子中,一小块土坷垃突然裂开,强烈的光芒从裂缝中宣泄而出。
忽然,一串暗红色的符文从天而降,它们把土坷垃围在中心收紧。
而后,符文带着土坷垃离开地面,飞到小镇的钟楼里。
赫敏接过土块。
暗红色的符文如有生命般从土块上褪下,没入她的肌肤。
她把土块拿在手里反复打量了很久,最后才幽幽道:
“真的是冥土…究竟是谁?”
她的目光跃过弦窗,穿过无数阁楼和烟囱,一直延伸到镇子外。
在镇外的小路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肩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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