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趁着意识刚刚清醒，阿洛乔赶忙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从混沌中回到现实中来。
这里是哪里来着？
对了……熙雅没克服得了精神冲击，被送到这里来了。这里是第一层中厅外围的疗养区，七号单人治疗室。阿洛乔记得，医护人员走后，他却留在了这里，毕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打算在熙雅醒过来之后再好好解释一下，但透明舱内充满着药物气体，熙雅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还没有完全复原。话说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吧？熙雅昏迷的时间越久，阿洛乔的负罪感就越重啊……
其实阿洛乔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当他再次看到熙雅之后，还是不免一阵心跳。
为了保证肺部不受压迫，熙雅的外衣被脱去，而内衬衣物的领口也被敞开。一对微微跳起的白兔半露在外面，在锁骨之下，甚至能够看到中间夹起的一条沟壑。本来这种姿态就已经足够惹眼，而拜熙雅健康的肤色、略显疲惫的平静神态所赐，诱惑力硬是加了好几十分。原先充满活力的少女，此刻因为各种原因而变成睡美人的展开，怎么着都不可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吧……
情感和欲望上健全的男人是不可能不对年龄相仿、样貌可爱的女孩产生隐约冲动的，尤其是在这样毫无防备的状态下——
——正盯着熙雅出神，阿洛乔就被一股充满清新气味的气体冲到了脸。
这个……？治疗舱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我就知道你在盯着我看！说，是不是产生什么幻想啦？”
熙雅毫不顾忌地坐了起来，宽松的衬衣又下滑了一点，一边香肩已展露无遗。
“……你，原来醒着啊？”
“当然了！刚才不过是眯着眼睛观察你而已！”
熙雅左手捋起头发、微闭右眼，继而明朗一笑：
“我就知道你对我有兴趣，怎么样，现在房间里可没有别人哦？”
大概是因为那些药物气体的缘故，阿洛乔能闻到熙雅的身上飘来一股万分清新的味道，又像是夹杂着些许女性荷尔蒙的气息，如果此刻熙雅的衣物再少一些，恐怕阿洛乔就要神魂颠倒了。
阿洛乔盯着一醒来就如此开放的熙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搁。原本想要道歉和解释的话现在已经在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来。
“恕我拒绝，我并不想找舰长的麻烦。”
——事先，阿洛乔在潜意识里猜到熙雅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诱惑自己，毕竟只是刚刚认识，充其量大概就是开个玩笑的程度……
但熙雅却无奈地低下了头，从先前充满信心的坐姿变成了沮丧失落的蜷缩状？！
“怎么是个男人都要考虑我老爸的心情啊……真失望……”
喂喂，这是真的打算向人表白的节奏吗？
“不是，不是，”阿洛乔感觉冷汗直往出冒，“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对一个刚刚认识六十个小时都不到的，还丝毫没有了解的男性产生了感情或者生理上的好感？无论怎么说这也太草率了吧，尤其是以军人的身份来说，不是应该更稳重些吗——”
“——正是因为军人的身份才总是受到这样那样的限制嘛！”熙雅抬起脸来，意外地满脸委屈，“按标准龄算的话我都快有二十岁了，连恋爱经历都没有过，每次跟人表白都是拿我老爸当挡箭牌，甚至连一句对我本人的感想都听不到！这算什么嘛……”
“不不不……”
阿洛乔发现对话正在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在酿成大祸之前还是快点救回来比较好……
“熙雅，奥妮克熙雅！”阿洛乔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问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刚一醒过来就好像情绪失控了的样子？”
“啊……”
好像是被戳中痛处了，熙雅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脸颊突然变得通红通红。
“其实我不是有意那样的，相信我……！只不过好像从昏过去以来一直到现在，感情就没头没脑地到处乱撞。和没了舰桥的巡洋舰似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我刚才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感受到一种思念，说不太清，又好像有淡淡的伤感」
……看来是机甲对精神的影响吧。
阿洛乔深呼吸，放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果然还是应该和她好好解释下。
“没事，你刚才什么也没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我现在感觉很好呀。”
“不，我的意思是，”阿洛乔摆了摆手，“还能想起自己进入机甲之后，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了吗？”
“进入机甲啊……”
说到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搅乱了思绪，熙雅无力地躺回舱内的软垫上。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双眼的神色也渐渐淡薄。
她盯着治疗室的天花板，小声开口说：
“……好奇怪。每次想到这里，都觉得好奇怪。”
“奇怪？”
阿洛乔觉得，大概猜得没错，和之前尝试操作这些机甲的人是一样的症状。熙雅并没有遭到精神强震，但估计受到的冲击绝对不小。
“嗯……那种感觉描述起来好难。总觉得像是听到什么人在跟我说话似的。”
“说话的是个少女吗？还是什么？”
熙雅好像再度清醒了过来，她挣扎着从软垫上起来，盘着腿坐定：
“我没听到任何切实的声音。其实只是把一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信息一股脑塞进我的脑袋里面……虽然感觉很奇妙，但真的难受啊！”
——安全裤！
“喂，我说，我在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你在看哪里啊？”
“没有！”阿洛乔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保证什么都没看见！”
“……原来你什么也没看见啊。”熙雅不屑地撇过嘴去，“扫兴。”
这家伙是铁了心想让男人看吗？
不对！既然想被看为什么还要穿那种东西——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总之刚才说到哪里了？”阿洛乔使劲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发现皮肤因为疲累而开始渗出油脂，“……算了。说起来很抱歉，之前没有对你系统地解释。我使用的智能核心是杰斯德林公司的第十九代产品。当然大家普遍认可的是第二十五代，但这种偏执就根深蒂固地植在我的脑海里。”
“第杰斯德林十九代智核？！”熙雅大吃一惊，“现在一般人对那玩意儿都闻风丧胆哟！据说已经停产了，玩机甲的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呐！你居然，你居然——”
熙雅说到一半，好像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憋住了话，许久没有说出口来。
“所以说，所以说很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智核的型号，否则你也不至于连心理准备和防护措施都没有——”
阿洛乔尚未说完话，熙雅的欢呼声就冲破了情绪的阻隔而爆发了出来：
“——万岁！！”
……她刚才说什么？
“……哈？”
“我说万岁！！”熙雅原先的疲劳好像全部被一扫而光了，“这种早就去路不明的神秘部件，居然被你用在机甲建造上了！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卖家开价多少？接不接受债币支付？还是说只能用典币支付？你的飞船里好像还有一个智核，也是第十九代对吧？！”
“等等等等！！”阿洛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被这个家伙搞疯了，“我不是！我没有！不对！！搞错了！！”
“啊……抱歉，一时之间问太多问题了吧？”
“不是，你怎么会对十九代智核兴趣这么大的？要是你有这种反应的话，应该不至于不知道第十九代智核曾经在推广中收到过好多次异常报告吧？”
“唔，”熙雅略加思索，“用户惨遭脑外伤啊，用户使用过后出现幻觉啊，用户自称使用后能听见——”
“停停停！！”
真是，这个人到底是该说危险呢还是毫无戒备呢？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其实刚才，不光是我个人的兴趣啦。”熙雅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耶里翁联合很想调查杰斯德林公司的黑幕，主席还说过，杰斯德林必须垮台，把生存空间留给更光明正大的企业。”
“嗯……”阿洛乔似乎明白了熙雅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杰斯德林公司的贡献的确很大，但这个星际科技公司招人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说到杰斯德林，虽然现在已经是跨星际公司，但发源地毕竟是帝国，而且杰斯德林智核的发行曾经闹出过不少沸沸扬扬的大事件。”
杰斯德林闹出的大事件倒不算少，涉嫌巨大数额的经济犯罪、假意分裂支持不同政党让他们鹤蚌相争之类已经不算是事了，但智核系列闹出过大新闻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举个例子？”
“比如说我刚出生那段时间，也就是十七代智核刚刚发行的年代，那时候帝国救赎党起义还没结束呢——在犹顿博星际公国，曾经闹出过载具智能系统集体失控的事件，公国和帝国两方差点开战。虽然杰斯德林说是智核网络崩溃，但帝国竭力对内保密，就很可疑了。我想，谁都明白其实是想在对抗起义之余借刀杀人吧？”
“嗯……我明白了。”
怪不得从来没听说过。原来那个时期，帝国是严格把此事对内保密的啊。果然杰斯德林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口口声声说完全不参与政治，到头来还是为了保证帝国的扩张而当牛做马。
“不过，如果你对智核的运作机理不了解的话，”阿洛乔提醒熙雅，“最好还是别对它们产生太大兴趣。智核和一般的计算机处理器不同，它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如果操作失误，是有可能失控并入侵周围的信息设备的。”
“我当然知道啦！所以我才只是问问而已……当然，不回答也不要紧。”
“我是从璃森-057行星的黑市上弄来的。其他的都是商业机密。怎么样，还好奇吗？”
熙雅鼓起了脸颊。
“当然好奇啦……但是你要是不告诉我，那就算了。既然醒了……再过几个小时我还有巡逻任务。我可以走吗？”
“不行，医生说过你醒来后三十小时内不能随意活动。”
“……好吧。真希望有人能对我产生点好感啊……”
熙雅，你这个样子，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接近你的好吗？
阿洛乔摇摇头，重新扶熙雅躺回舱内。
“别想这些了，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尽量多睡些觉，恢复得会快些——”
“？！”
警报声忽然响起，在一阵紧张刺耳的声音响过之后，舰内广播的声音顿时充斥了舰内的所有空间。
“什么东西？”
“嘘，听！”
「永生火号旗舰量子纠缠侦测报告。全体舰上人员请注意，深渊虫号旗舰自NGA058号据点发送求救信号。重复，深渊虫号旗舰自NGA058号据点发送求救信号。」
“NGA058号据点？”
阿洛乔感到喉咙一阵抽搐。
“那是我们耶里翁联合设立在距离帝国边境最近的一处据点……”熙雅冷汗直冒，“在星云内，隐蔽而且量子信号没有任何遮断……但它异常脆弱。”
“为什么？”
“NGA058号据点的第二颗行星上有本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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